她肯定是不会真的去问的,不过宋淼还是把这话听了进去,连带着平时跟江华讨论戏份的时候,都客气了很多。
既然回来了,她的生活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了,据江华自己的描述,宋淼虽然有小半个月不在剧组,但是剧组的拍摄进度没有落下,有很多五姨太不在的戏份都已经拍摄完毕了。
宋淼回来之后,继续追着之前的进度拍。
剧组之前拍到了白勉诚调戏作为庶母的五姨太的戏份,五姨太冯如烟虽然讽刺了他几句,但是最后还是跟他定下了晚上相会。
这场戏的背景是在晚上,但是拍摄的时候直接调到了凌晨,宋淼不到三点就起床开始整理造型,然后才开始拍摄。
秋日的夜色带着深深的蓝色,就在这种深远辽阔的宁静中,老宅中传来了一声不甚明晰的尖叫,但是也仅仅只有这么一声。
镜头从五姨太的院子转到了昏暗灯光下提着灯笼急速行走着的一群人的脚步,嘈杂的脚步声中交杂着交谈声:
“……还不清楚,来报的人只说少爷掉进了花园东边的那个湖里,其余的情况都不知道……”
“好端端地他怎么会去那么偏的地方?算了算了……”
大夫人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不欲这件事让更多人知道,等她们赶到那里时,只见到白天还生龙活虎的白勉诚全身上下湿透了躺在地上,一边站着的小厮战战兢兢,全身也都是湿的,眼神里写满了十足十的害怕。
这个时节的深夜气温已经很低了,小厮的嘴唇都冻得青紫,地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白勉诚更不必说。
“你是怎么照顾少爷的?把人照顾进了水里?我不是跟你说过让你看着他点、不要让他在家里胡来的吗?!”
试探了儿子的鼻下发现还有气,大夫人松了口气,让自己带来的人先把白勉诚抬回去,又吩咐了自己的丫鬟悄悄地去请大夫。
把这边料理好之后,白夫人的眼神狠辣地瞪向了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厮,“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他跟家里的小姐打闹的时候起冲突了?还是你教唆他来这种地方耍?”
那个小厮也是个鬼精的,大夫人这明显就是想让他先替少爷遮盖下来,人后再对付他,他又急又怕,看着大夫人那张严厉的脸,又看看大夫人身后跟着的一众外院的伙计,他咬咬牙,索性和盘托出:
“不关我的事,也不关家里其他小姐的事情,少爷鬼迷心窍,看上了五姨太!所以才来这个地方……”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大夫人身边跟得最久的大丫鬟冲上前就是两巴掌,打得小厮腮帮子顿时高高地肿起来。
大夫人气得胸口重重地起伏着,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后院的事情,哪里容得下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最好是给我放老实点儿,你教坏少爷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
说着,大夫人让跟在自己身后的下人把这个小厮嘴巴捂上,丢回外院的柴房里关着。
五姨太的院子离这边远得很,是以白老爷对这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直到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才发觉桌上少了一个人:
“他人呢?”
“……病了。”
一提起昨天发了一夜高烧的儿子,大夫人的眼眶就有些泛红,她拿着帕子拭了拭眼角,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向来空着的、五姨太的座位:
“这孩子昨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大夫说是心悸忧思、风邪入体。老爷,勉诚虽然行事荒唐了些,但是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只要人还在,家业还在,那就万事大吉了。”
她都这么说了,加之白勉诚高烧了一夜,白老爷子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了,只是不甚满意地皱起了眉头。
大夫人见过了这层关卡心下暗暗地松了口气,倒是一旁的四小姐忍不住问道:
“二哥好端端地怎么会发烧?莫不是贪凉吧?这天气虽然晚上气温低,但是白天还是热的。”
她不问还好,一问,白敬沅就想起了这个儿子之前做过的事情,他瞥了神色有些不好看的大夫人一眼,慢慢地道:
“真的发烧了?”
“真的,老爷,我拿着件事骗你做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咒自己的儿子?”
叹了口气,白夫人又温和地看向好奇发问的四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二哥,虽然是个大人了,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不过听大夫的意思,烧一退就没什么紧要的了。”
“那就好。娘,你也该劝劝二哥了,把玩心收一收,也免得别人都看我们家的笑话。”
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白夫人只得顺从地点了点头,这个女儿虽然养在她面前,但是却是由她的丈夫教养的,事事要强,没有半分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她素日里是瞧不惯这种做派的,但是丈夫喜欢,她也只能受着:
“我回头就说说他。”
“——光说有什么用?”
就在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一道女声却插了进来,白夫人心头又惊又怒,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握着筷子的手都捏紧了,但是面上却是竭力克制着:
“你今天怎么来了?”
一开口就听得出来,这是憋了一肚子的气,连白四小姐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位素来大度雍容的嫡母一眼。
“好姐姐,我难道不能来吗?”
踏着袅袅婷婷的步子,冯如烟在桌前坐了下来,她身上的料子都是时下最新的花样、最贵的缎子,看得几个站在白夫人身后立规矩的姨太眼里满是羡慕。
“今儿起的这么早?”
正妻和爱妾之间气氛古怪,白敬沅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他也没想到向来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冯如烟今天会这么早过来,“来了就吃饭。”
“我倒是吃得下,就怕姐姐看到我这张脸后吃不下了。本来姐姐就因为不争气的儿子闹心,现在看到我了,只怕是更生气了。” 犹把星芒比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