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衙役便领了我进去。
我默默的打量着江州知府的公堂,只见“肃静”与“回避”牌分竖两边,十八般兵器排列有序,十数个衙役分立两边,摆着文房四宝的公案庄严肃穆,公堂之上悬挂的“明镜高悬”四字写的是苍劲有力,落款竟是楼亭轩,想不到他如此年轻竟有如此辣练的笔锋。公案之后,自是一幅“海水朝日图”象征着官员的“清似海水,明如日月”。
不多时,但见楼亭轩从一边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文书。
依旧是一身藏蓝色的官服,深邃的墨眼,不经意的瞟过我,竟让我觉得有着丝丝邪意。天!不知道求助这样的男人,是不是与虎谋皮。
只见他端坐于公案之上,开口问道:“方才可是你击鼓鸣冤?”
“正是!”
“报上名来!”
“民女蓝梦雪!”
“有何冤屈,细细禀来!”
“安王司慕政,罔顾民女意愿,将民女关在王府之中,欲强纳为妾,六日后便拜堂。今日民女有幸出得府门,特状告安王,还望知府大人明察。”这楼亭轩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说那么多官场套话。他要走形式我也只能奉陪了。
“可有状纸?”他挑眉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哪有时间写呢,再说这繁体字我也不是都会写。
“宋文书,刚才这位姑娘所言,你可有听清楚?”他问向一边的文书。
那文书点了点头。
“你替她草拟下状纸吧!”说罢,他便站起身,轻轻踱至我身边。
危险的男人,哪怕只离一步之远都很有压迫感。
“梦雪,你想好了,真的要离开他?”他问道。
“恩!”我点点头,眼中有着坚定,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回头吗。
于是,我给了他一个“能行吗?”的眼神,他邪邪的笑了,突然凑至我的耳边小声道:“相信我!只是离开了他,你要去哪呢,要是无处可去,不如来我这里吧!”暧昧的语气,这个男人真是的。
我正想狠狠的瞪他一眼,他却突然回复一副正经的样子,郑重其事的说道:“民告官,按我龙朔皇朝法律,男的需先受五十大板,女的需受十指连心之刑,如若诬告,反坐其刑。即便是本官也无法通融。蓝梦雪,你可愿承受?”
闻言,黑线爬满了我的额头。汗颜,光想着离开司慕政,把这层给忘了。司慕政怎么说也是一个领取一品俸禄的王爷,算是个官。自古以来,民告官,先挨板子。如果是诬告,则需自己承担所诬告罪名的刑罚。在清朝更是有打赢了官司,还要流放三千里的规矩。没想到这龙朔皇朝竟也是这样的规矩,不过还好不用流放那么惨。
十指连心之刑!想想也很可怕!但为了自由,我咬咬牙,忍了!
“好!”我点头道。
一张写好的状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豪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此时的楼亭轩背过身去,并不看向我。
只听得他说道:“派人去请安王前来。来人!用刑!”
竟然真的要……
不一会衙役便拿了刑具来,看到那些连着线的竹筷,我不禁有些脚发软,十指连心,那该有多痛!
我咬牙将双手递了上去,木然的看着衙役们将那竹筷一根一根的插在我的指间。顺好了丝线,楼亭轩依旧是背转着身,也不看我,想不到,他也有如此冷清绝情的一面。
随着丝线一寸一寸的收紧,痛!钻心的疼痛渐渐袭来……
我的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滴到地上,银牙死死的咬着衣领。不行,我承受不了,这样下去会晕厥过去的,密密麻麻的痛感侵蚀着我的大脑,意识开始渐渐涣散。
“够了!撤了吧!”楼亭轩终于转过了身,看向我的眼睛有着难懂的情绪。
还好他及时喊停,要是真让这线收到最紧,我铁定痛昏过去。
我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为了离开他,我付出的代价还真是不少,双手都麻木无感觉了。
而司慕政急急的赶到知府公堂之时,便是刚好看到刑具从我手上卸下的那一幕。
“梦儿!”他箭步上前,执起我略有些红肿的双手,心疼的说道:“别再闹了,快跟本王回去!”说罢,便想带我走。
“等等!”我尚且没有开口,先说话的却是楼亭轩。
“安王爷,我这江州知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瞧!这案子还没审呢!”他一副惬意的笑着。
司慕政当下脸色便十分的难看,恼道:“楼亭轩,玩笑莫要开过头了!”
这楼亭轩倒也不急,手中悠闲的摇晃着我签字的那张状纸,道:“状词在此,便是公事,何来玩笑之说?”
“你!”司慕政更是气的咬牙切齿。
“梦儿,别胡闹了!快撤了那状纸,今天的事本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与你计较!”他的妖眸直视着我,有着警告的意味。
“我才没有胡闹,我不要嫁给你!今日定要知府大人给个公证的判决。”我才不是与他闹情绪,我是来真的,怎的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记得楼亭轩说过,我在王府,一没有卖身契,二没有签过协议,于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能罔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你不嫁给本王,那你想嫁给谁?”他的眼中写满了愤怒与疯狂,冲上前来按紧了我的肩头,大声的质问道:“你想嫁给谁?是寒冰吗?还是他?”他边说边用手指着站在一边的楼亭轩。
“你放手!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想嫁给谁,今后便是我的事了,你管不着!”我一把甩开他。
一时间,四目相瞪!
“这里是公堂之上,即便你贵为王爷,也请不要咆哮公堂!”楼亭轩适时的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安王爷,我建议你还是还了她的自由。你应该知道,像告你这个级别的案子都是要上报龙城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的。我想这事你一定也不想闹的那么大吧!这对王爷今后的仕途可没有好处,若是有些不轨之人道听途说,胡言乱语的,让皇上知道了,那就更是不好了。王爷还是要三思,千万别以小失大。”楼亭轩虽是不紧不慢的说着,看起来似乎是在为司慕政着想,可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真有他的!
司慕政死死的瞪着我,漂亮的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不言不语。
我也丝毫不示弱,回瞪着他。
楼亭轩也不知什么时候写好了判词,递了给他,又劝道:“王爷还是签字吧,就不要再为难下官了,我可是为你着想,真不想往上报。你还是签了这判词与她私了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就是上到都察院这官司你也赢不了。”
楼亭轩说的一点都没错。
司慕政此时拳头握的死死的,额头上青筋隐隐暴露,胸口都因为愤怒而上下起伏着。
“梦儿,你真的如此绝情?”他突然开口问道,受伤的眼神灼烫的我一阵揪心。
“绝情的是你!”我只觉得眼中已是雾气浓浓,冷冷的回道。
而旁边候着的文书,早已恭敬的递上了笔,他却始终也不伸手去接。
我们互相凝视着彼此,那一瞬间,往事如潮水般在我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终是接过了那支笔,在判词上签了字。
“如你所愿!”他冷冷的说道。
“啪!”瓷笔掉落,碎成两截,就有如我们的感情,无法复原,从此陌路。
文书立马将判词传递了给我。
我缓缓的接过了那张纸,轻如鸿毛的一张纸,掂在手中却有如千金般重。有了这张纸,他便不能再强迫我,我终于自由了……
自由了,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望着他美丽而无奈的眸子,我狠下心,转身离去。不需要道别,因为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只是还没有出得那公堂之门,但见一捕快飞快的跑来,满身的脏污,边跑边叫道:“知府大人,城外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
与我擦肩而过,一股浓浓的腐臭与血腥味扑鼻而来。
一阵恶心,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
“呕!”终于我止也止不住的扶着门框不停的干呕着。奇怪了,以前老妈是护士,这种血腥也见过,也从没有吐过啊,心下很是疑惑,可就是止不住犯恶心。
“梦儿,你怎么了!”最先发现我异常的是司慕政,他立马上前来扶了我,关切的问道。
衙役中,也不知是谁,突然直直的叫道:“这位姑娘莫不是怀孕了吧,我家婆娘前些日子怀孕就是这样,一闻到腥的东西就呕吐不止!”
怀孕!不会吧!在这种时候!太意外了!
我愕然…… 独宠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