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人质?什么人质?我与叶赫御敏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片刻之后……
“人质?笑话,本汗会有什么人质在司慕赢的手上,本汗倒要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哼!”叶赫御敏冷声嗤道,眉宇间掠过一抹不屑与狂妄。
我亦是很茫然。
“你,赶快去换件衣服,随本汗一起去前厅看看好戏。”他收剑回鞘,锐利的鹰眸淡淡的扫过我,忽又扯出抹邪恶的笑容,嘲笑道:“你的男人想你了!”
闻言,我的脸色稍稍有些和缓,颊边似染上两朵红云。司慕赢他已是按耐不住,想我了吗?只是这交换人质,这边的人质应该是指的我,那他想以什么来交换呢,百思不得其解。
打开衣柜,随意的取过一件,将自己先前被挑破的外衣换上。我跟随在了叶赫御敏的身后,缓步来到了前厅。
厅堂之中已然是满席,众将领们正在窃窃私语着,一见叶赫御敏的到来,便立即安静了下来。门口站立着一名皇朝宽松深蓝色官府打扮的中年男子,双手已然被反绑,身材颇矮,两撇八字胡,儒雅之气一看便是文官,此人我没有见过,想来或许是楼兰城中的官员。他的身边左右各有两个乌赫士兵,此时正用红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上。
叶赫御敏方入主座,领头的士兵立即恭敬的禀道:“汗王,方才这名男子单骑前来叫开城门,自称是龙朔皇朝的使节,奉龙朔皇朝皇上之命前来。这是我们在他身上搜到的东西。”言罢,那名士兵赶忙递上了一支半短竹节,约半尺长,尾后缀有铃铛与长长的红色流苏,流苏之间似穿了一个圆形方孔的铜牌。
呼延赤烈一手先接过,紧皱着眉,随手翻看了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方交给叶赫御敏道:“不知是啥玩意,挺怪的,没见过!”略带不满的眼神扫射过我,见到我坐在汗王的身边,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愤恨。我知道,他恨不得我死。如果他早些忆起我的身份,恐怕我现下已是他的刀下亡魂。
“这是使节令,将军真是孤陋寡闻!”我凉凉的说道,语调带着讥诮之意。
顿时让呼延赤烈恼黑了脸,碍于叶赫御敏在一边又不好发作,只得忍气吞声!
一介莽夫,我在心中冷嘲道。
“使节?呵呵,想我乌赫国,打仗从来凭的是实力获胜,这些文人的东西只有你们中原那些弱不禁风,只知舞文弄墨的废人才感兴趣。本汗只知胜者为王!”叶赫御敏满脸鄙夷的说道,微抬起一手,做了个放开的意思。
见状,那几名乌赫士兵忙将大刀放下,给来使松了绑。
“说吧,你们皇帝想玩什么花样?”他傲慢的说道,一手撑向了下巴,鹰眸微眯,一腿微屈,另一腿伸展着,好不悠闲。
“尊敬的汗王,我朝皇上嘱咐卑职向汗王带一句话,今日日央未时,骆城城外百里处,我朝皇上愿以你乌赫皇族之人换回我们龙朔皇朝的皇妃,希望汗王能携我朝皇妃准时到场,届时我们皇上自当亲临恭候。”那使节倒是颇有着几分气度,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缓缓道来。
“哈哈,司慕赢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乌赫皇族之人岂会流落在他的手上。真是笑话!想骗本汗?还是想设陷阱埋伏,袭击本汗?他倒是打得如意算盘!来人,将这个胡言乱语之人拖出去砍了!挂尸城门,以儆效尤!”叶赫御敏是狂笑一阵,大喝道。
那使节却是面不改色,平静的任由一旁的乌赫士兵上来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拖向门外。好一个临危不惧、处乱不惊的忠臣,难怪他敢只身前来做这个无人敢做的使节,敢来向这蛮夷之族的汗王传话,想来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令人由衷的敬佩!
见状,我不由的爽朗的笑出了声,声音如同一串银铃般伶仃作响,清脆而又迷人,略带有些磁性。唇边勾起完美弧度,如花笑靥让在座的乌赫将领们均是闪了神,怔愣的望着我。就是连正在拖使节出门的士兵们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望着我,不明所以。
我就这样畅快的笑着,直到叶赫御敏再也忍无可忍,一把狠狠的掐住我的胳膊,捏痛了我,凝眉厉声喝道:“你笑什么?快给本汗停下来!”
我用力挥开他的手,看着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不怕死的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笑你蛮夷之邦,连这基本的礼节都不懂!汗王,其实打天下并不难,铁骑可以踏遍每一寸疆土,你可以肆意践踏,可以滥杀无辜,却不能征服每一个人的心。暴政可以平定天下,可以让人敢怒不敢言,却不能使你的国家长治久安。就算你日后能够雄霸这天下,入主中原,你又能统治的了嘛?你又能让中原这些文人们臣服于你吗?届时还不是民心不稳,四处揭竿起义。我笑你,论治理国家还远远比不上司慕赢!”
狂怒席卷了他的全身,他的每一根发丝似乎都因愤怒而飞扬起来,深蓝色的眼眸已是在瞬间加深,深沉的令人生悸。扬起的右手隐隐可见暴露的青筋,他想打我,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知道,因为我的勇气也同样的震撼了他!
突然,他收回了手,平息了怒火,冷邪道:“好胆量!”
“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就说本汗会准时赴约!本汗也想借此机会,会会他!”他别过头朝着那名使节寒声说道。
“蓝梦雪!”叶赫御敏腾地抓住我的衣领,将我揪至他的面前,强大的压迫感让我不敢呼吸。他炙烫的鼻息喷洒在了我的脸上,阴冷的气息将我重重笼罩。
冷冷的开口道:“别以为本汗去赴约是因为你的激将法!别以为本汗不知道你心中惦着他,你不过是想去见见你的男人。告诉你!你别妄想回去!现在你已落入本汗的手中,本汗才不会轻易放了你,亦或是交换。让你再见见他,是为了让你彻底的死心,从此老老实实待在本汗的身边,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住你的那条小命!”
甩袖扬长而去。
他,竟然知道我是在故意激怒他。是,我的确是想借此机会,去见见心中时时刻刻想念的人。看来,叶赫御敏也不容易对付,我要更加小心应对才是。
……
日央未时,骆城城门外。
叶赫御敏带上了我与呼延赤烈及完颜弘等一行,再加上卫队共计三百人左右,正出骆城南门前往赴约,而乌赫约五万大军已然在南门纠集,随时待命,以防不测。
不知缘何,叶赫御敏竟然还强迫我换了一袭他们乌赫国的民族服饰,宽边的雪貂绒球串联而成的毡帽,脑后缀有几缕黑狐尾坠饰。裹身的短褂,黑狐毛滚边的背心,束口黑色马裤配上了长筒的豹纹羊毛靴。这种马上民族特有的服饰虽不如皇朝服饰那般的宽松自在,却十分的贴身,倒是将我玲珑有致的曲线衬的是益发的诱人。他的用意,我很担心,却又不得不从。
纵马奔驰百里,前方不远处已是隐隐可见黑压压的一队人马正迎风候立。我心中的那抹俊影,似正威风凛凛的端坐在了那雄健的战马之上,金色的帽盔,顶上是红翎飘飘,黑色的袍摆随风飞扬。此时的烈日正当空中,耀眼的金色的光芒洒落在他的身上,空旷的一望无际的四周,满目皆是一片苍茫的黄色,衬得他宛若天神一般的完美无瑕。
离他越来越近,几日来的强作镇定与日夜思念,我的情绪在见到了那张渐渐清晰的俊颜之时终是彻底崩溃,两行清泪缓缓滑落,无声的染湿了衣襟,点点晶莹缀满了那黑狐毛间,竟像是粒粒珍珠一般炫目。
“赢……”几乎是到口的轻唤,我真想就那样扑入他的怀中,汲取他的温暖。只可惜,叶赫御敏如铁般壮硕的胳膊横腰拦住了我。
“原来你也会哭。”他冰冷的目光撇过我,却没有语带嘲笑,神色有着一丝不自然。
“就让你再多看两眼,这将是你最后一次见他,本汗保证!”他的话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双方在离彼此百步之处停了下来,这是规矩,我知道。是以,我只能远远的望着他,轻轻拭干了眼泪,我的脆弱只会让他慌乱,所以,我不可以……
坚强的抬头,挂起一抹绝色的微笑。赢,所有的眼泪,都留到回你身边之时再让它纵情奔腾吧,此时此刻,我必须镇定,只为了稳住你的心。
而那一抹俊影,在见到我来时,似也在渐渐僵硬,却依旧是不言不语。我明白,他在忍,愈是表现出他对我的在乎,我的处境便愈是危险。
眼神的交汇,是心灵的交融。那一刻,我们都为了彼此在隐忍着……
无需言语,我们都能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一分强烈的惦念。
思君日戚戚,夜夜减清辉。
百步相隔,相拥却似难越银河九天……
“司慕赢,本汗已是如约而至,还请你交出所谓的乌赫皇族之人,本汗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叶赫御敏于阵前高声喊道,轻勒缰绳,瞬间马儿便发出了昂长的嘶鸣,声音穿透了蓝天。
司慕赢冷笑着却不语,只是连击双掌,一干卫队缓缓分开而立一边,让出一条道,阵后一名纤弱女子缓步走上前来,那身段,那容貌,竟是那美。
我呆住了,想不到,那美竟是乌赫皇族女子。既是皇族,那她的全名则应该是叶赫那美才对,想不到竟是这样,所谓的交换人质竟是用她来换回我。
与我同样的震惊的还有叶赫御敏及完颜弘,他们均是惊愕的忘了合拢下巴。
良久,叶赫御敏已是面色铁青,一手紧握着马鞭,用力之猛似要将其捏碎。阴鸷的目光森冷的瞪向了完颜弘,厉声质问道:“完颜弘!!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的妻子怎么会跑到这楼兰城来,还成了龙朔皇朝皇帝的人质?看你的样子,你!竟然连府上丢了人都不知?”
“汗王!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见鬼,她是什么时候跑出去的……”完颜弘颤声说道,语调颇为紧张。也是,貌似这次他惹了大祸。
原来,这叶赫那美竟是完颜弘的妻子,嫁给那样一个淫邪的男子,对她,我竟心生些许同情。现在再回想起叶赫那美与司慕赢的那段对话,她好似确实这么说过,说他的夫君只知整日的声乐淫靡,府中姬妾上百人,只知百般的虐待她。她的过往确实凄惨。
遥望那一双盈然若秋水般的眸子,精致的脸上已是泪如雨下,弱不禁风的羸弱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悲凉之意溢满她的周身。
而这一切都是缘于此时此刻,司慕赢正手握鸳鸯剑,银光幽冷,其中一把剑锋直指向她的脊背。心仪之人,现在却要拿她换自己心爱之人,甚至还要她的命,如此待她,怕这才是让她最痛心之事。
“司慕赢,本汗不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名女子,竟想冒充乌赫皇族之人,想换回你的贵妃?未免太可笑!”料想不到,叶赫御敏竟是想矢口否认。看来,他确实够冷血,亲人对他来说似可有可无。
“哈哈!叶赫御敏,男儿大丈夫敢作敢当,莫不是你连自己的堂妹都不敢相认?”司慕赢终是出声,冷笑连连,浑然天成的霸气在那浑厚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中尽显无疑。
狂笑一阵,司慕赢寒声又道:“叶赫御敏!你的堂妹,叶赫那美!早年父母双亡,自小便投入你的门下。她本是云乐郡主,后你将她许配给月赫部落的首领完颜弘。并亲自授封她为云乐公主。况且,只有你们乌赫皇族的女子才穿有九个耳孔,仅凭这点,也能证明她的身份!怎样?朕可有说错?”
叶赫御敏的脸色是愈加黑沉,抿唇不语,全身迸发的怒意使得一旁的完颜弘不自觉的纵马后退三步,远离硝烟。
司慕赢的话,无疑震了我的心。原来,他一早就认出了叶赫那美的身份,难怪他与我说她是有夫之妇,难怪他与我说她穿有九个耳孔,当时我竟然还错怪他观察别的女人那么仔细,却没有细问他的话中之意,还胡乱吃醋。原来,对她,他一直是有目的,一直都是。
也许,在凉漠镇那一瞥,叶赫那美那突兀的耳饰便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是以才有了那一场英雄救美。兴许起先他只是怀疑她出现在龙朔疆土之上的目的,而后来更多的则是无情的利用,所以所谓的替她看病,其实也只是不想失去一个筹码罢了。也许一开始,司慕赢便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以待战事情形发展再加以利用,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处。他还真是,深深的伤了叶赫那美的心。
原来,依旧是我自己对他不够信任,他是那么的爱我,他的温柔只针对我,而对其他的人他一直都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赢……
心中是云海翻滚,五味陈杂。好想同他说声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他……
可就在此时,叶赫御敏却突然将我一下扯离了胯下之马,纳入他的怀中,望着他那幽深的眼眸,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只怕是……
果然!
叶赫御敏一手紧紧按住我的纤腰,另一手是牢牢扣住我的下巴,冷笑着说道:“司慕赢,你想拿一个没有丝毫用处的公主来换回你的女人?这种赔本的买卖,你觉得本汗有那么傻吗?况且,你的女人本汗还没有玩够呢,滋味真的不错,销魂的令人难忘……”
我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美眸愣愣的看着他清冷的唇覆上了我,却没有深入,仅仅是做戏而已。他为什么要那么说,明明没有……
眼角的余光瞟向不远处的司慕赢,他已是紧抿薄唇,拳握剑柄,似要彻底爆发般的愤怒无比。
原来,叶赫御敏强迫我换上乌赫国的服饰,现在又这么做,他的目的已然很明确,他想试探司慕赢的底线,看看我这个筹码在司慕赢的心中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我只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反抗。
赢,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忍住。要知道,叶赫御敏的五万大军正在南门等候,而我们,朱雀的援军尚未赶到,你不是他的对手……
和谈的双方,谁先动武,便是落了对方口实,或许叶赫御敏是想借机发兵。
随着叶赫御敏暴戾的扯开我的衣领,伸手欲探入其中。
我知道,赢他,只怕是忍到了极限……
眼下开战时机未到,我该怎么阻止……
…… 独宠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