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泽听到后愣住,半晌,他才开口:“以前都没有听荀大人提起过,到了今天也才知道,这贺礼……还没来得及准备。”
小厮看到沈玉泽有些为难的样子,连忙笑着安慰:“沈大人不必自责,本来这场亲事就来得及,从一开始媒婆上门到现在送过来聘礼,也前前后后不过两三天的事情,沈大人来不及准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前前后后不过三天?这也太迅速了些……
沈玉泽想不明白,荀老爷也是一州知府,是个大户人家,怎么在女儿的亲事上竟然如此着急?
那边已经有人在叫小厮过去搬东西了,小厮答应了一声,向沈玉泽道别:“沈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的先过去做事了!”
沈玉泽点了点头,他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许多人在那里搬东西,沉思许久。
星僮从来都不关心这种事情,更无所谓那个荀小姐嫁不嫁人。
他看到沈玉泽看着那些聘礼微微发呆,慢慢走到沈玉泽身边,抬起手,在沈玉泽眼前划拉了两下:“公子,想什么呢?”
沈玉泽回过神来,他眉头微微一皱,呢喃道:“就算是寻常百姓家嫁女儿那也要经过好几道步骤,最着急地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把聘礼送到准备成亲,怎么荀大人嫁女儿,却是如此的迅速呢?”
听到沈玉泽的呢喃,星僮却不以为意:“公子,这种事情吧,各家有各家的打算,您想一想,之后您要是把钟姑娘娶进门,那……”
星僮越说越起劲,他像是一个教书的儒家先生一样摇头晃脑,也不管自己嘴巴里说了些什么。
听到“钟巧”的名字之后,沈玉泽愣了愣,然后瞥了星僮一眼,不搭理他,继续往外面走了过去。
星僮看到沈玉泽不搭理自己直接自己走了,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现在钟巧还下落不明,本来就是一根扎在沈玉泽心口上的刺儿,不提起的话沈玉泽受的煎熬也就少一点,可他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星僮扯了扯刚才自己那张口不择言的嘴巴,连忙跟了上去。
沈玉泽和星僮两个人到了侏儒的家中,发现其家徒四壁,生活的很是贫苦,不过让沈玉泽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侏儒虽然看起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家里面竟然有一个踏实能干的媳妇。
侏儒看到沈玉泽和星僮过来看自己,本来正在院子里打水的他一下子把肩膀上的水桶扔到了地上,朝着沈玉泽跪了下去,并且“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头。
侏儒看了一眼现在一旁发呆的妻子,连忙把她拉了过来,让她跪在了沈玉泽的面前。
妻子虽然不知道侏儒为什么情绪如此激动,但是她还是乖乖地听话跪在了沈玉泽的面前,然后扭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侏儒伸出两只手在空中比划了半天,嘴里面也不知道在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只是没想到妻子竟然听懂了,她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着沈玉泽头去了感激地目光。
沈玉泽看到自己刚刚过来就让这夫妻二人这个样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过意不去,他抬手,让两个人先起来:“好了不必多礼,我只是过来问他几句话而已,你们不用如此客气。”
听到沈玉泽的这个命令之后,两个人连忙听话地点了点头,互相扶持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侏儒有比划着让自己的妻子去准备一些饭菜,用来招待沈玉泽,沈玉泽惊奇地发现,侏儒的手势虽然是自己独创的,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一阵瞎比划而已,可是他面前的这个妻子,却总是能准确无误地猜到自己丈夫的意思。
不愧是夫妻,沈玉泽心中暗暗感叹,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吧。
就在妻子完全理解了侏儒的意思之后,准备转身离开准备的时候,却被沈玉泽给叫住。
“请留步。”沈玉泽话刚一出,已经带好围巾的妻子便顿了顿,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沈玉泽:“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当年仔细地询问他,既然你能看得懂他比划手势的意思,那你就先别去做饭,我问了几问题,便会离开。”
“是,大人请问。”
妻子点头答应,随后便给沈玉泽擦了擦屋里面唯一存在的凳子,让沈玉泽坐下。
星僮四处看了看,再三确定没有自己的位置之后,便一个人,默默无闻地跳到了房梁上。
侏儒和妻子两个人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沈玉泽问什么,侏儒想了想开始回答。
虽然侏儒会写那么几个字,但是要想把他所有的意思都表达出来并且准确无地传递给沈玉泽,还是有些难度的。
不过这一次有侏儒妻子在一旁耐心地看着自己丈夫所比划的那些手势,然后解读出来,完完整整地告诉了沈玉泽。
没过一会儿,沈玉泽便问完了自己的问题,看来星僮一开始说的没错,侏儒只不过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而已,那次交易完成之后,谁知仵作为了一了百了,对侏儒起了杀心,所以才要置他于死地。
沈玉泽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他坐在凳子上,沉思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准备走出门外的时候,沈玉泽想起了什么,不忘回过头叮嘱侏儒一番:“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你以后可万万不能为了钱而做这种欺骗别人的事情,这次我念你举报有功,所以才请荀大人放你一马,之后好好过日子,听到了吗?”
侏儒听到沈玉泽叮嘱自己的话,连忙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今后绝不再犯这种错误。
这时,星僮从身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拍了拍侏儒的肩膀,打趣道:“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本事,娶到了一个如此贤惠而且知你懂你的媳妇儿。”
星僮这句话一说完,侏儒和他妻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特别是侏儒,脸上是挂不住的笑意,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转身,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侏儒跑到沈玉泽面前,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东西双手递给了沈玉泽,眼底全是笑意。
沈玉泽这才看清,原来侏儒手中放着的,是一小块被红纸包住的东西,沈玉泽有些不明白红纸里面包的是什么,一旁的侏儒妻子便开口说:
“沈大人,这个……是我们两口子成亲时的喜糖,穷苦人家,本来就没有多少闲钱买这个东西,但是他非要说买,现在看来,是给沈大人您留下来的。”
“成亲?你们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喜糖还留着呢?”
星僮一听说有好吃的,立刻来了精神,他一把把喜糖拿了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大块麦芽糖,而且看麦芽糖上面的成色,好像也不是放了很久的样子。
“我们俩是在他在城郊山上差点出事之前成亲的……他当时去做那种事,也是想多拿点银子回来过日子。”
妻子看了侏儒一眼,语气里全是心疼。
沈玉泽却越想越不明白了,刚才还在案件中思考的他暂时收不回自己那刨根问底的习惯,开口追问:“你们俩刚成亲没几天,就那么明白你家相公肢体比划的意思了?”
侏儒妻子能够准确无误地解读侏儒的肢体语言,完全是因为日积月累的经验,如果是刚刚成亲,也就是说明两个人刚刚认识没多久,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侏儒的妻子显然没想到沈玉泽竟然还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跟侏儒双双对视了一眼,半晌,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沈大人,实不相瞒,您不仅仅是我家相公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从何说起?”沈玉泽觉得自己刚才站起来早了,感觉这几年还有一些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其实……嫁给相公之前,我已经成了一次亲,只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他是被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给杀了。”
侏儒的妻子说到这里,脸上一丝的表情变化都没有,她抬起头看了一眼沈玉泽,接着说道:“至于刚才大人问的那个问题,问我为何如此熟悉我家相公的肢体语言,是因为我嫁给那个男人到这个村子,已经五六年了,以前……他还在世的时候,每天心情不好便会打我,有好几次在快要把我打死的时候,都是相公救了我……包括这次他死掉,村里面的人也说是因为我是一个不祥的女人,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所以要商量着把我赶出去,危急关头,还是相公站出来说愿意要我……如果这次不是沈大人在城郊救了我相公一命,恐怕我现在又成了一个寡妇,便真的变成了如村里人嘴里面所说的那种,不祥的女人……”
侏儒的妻子说完,低下头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便不在说话。
一旁的侏儒看到了,连忙踮起脚尖,给自己的日子擦了擦眼泪。 王爷请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