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是上午七点赶到乔氏医院的,到之前小严已经送进抢救室,初步判断是急性排异。
乔贺宇把海都在这方面的权威医生都汇集过来,此时抢救室里,十几名医生协力合作极力在进行抢救!
抢救室外,宋衍高大的身躯劲松般的立着,如墨的瞳盯着那道紧闭的门,视线放空,在思考着什么。
乔贺宇看着他,猜到他在想什么,面色肃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如何,你尽力了。”
即便抢救还在继续,但宋衍赶来到现在,不过半小时不到,医生已经要求他签了三份免责声明书,这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明白。
半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只是这次医生手里没有再有需要宋衍签署的文件……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宋先生,我们尽力了,孩子身体太弱,身体里多项器官衰退,加上移植后排异情况严重,恐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男人高大的身躯摇晃几步,乔贺宇及时扶稳他。
“宋衍,你振作。”
宋衍稳住心神,轻轻拍了拍乔贺宇的肩膀,表示他没事。站稳后,手指捏着酸胀的眉心,想缓解眼眶那股疯狂蹿涌上来的热气。
“贺宇,我进去看看他。”
乔贺宇没有说什么,沉重的目光目送他走进抢救室。
冰冷的抢救室,小严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布单,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一双大眼睛毫无生气,如同那在风中摇晃的细弱烛光,那般残破。
“爸爸……”脆弱的呼吸着,小严用极弱的声音喊着他,“爸爸,小严好痛……”
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疼,年纪虽小,却也感觉到这一次的疼痛比起以往的不太一样。
从生下来就带着病痛,活得极为痛苦,小严也累了。七岁多的孩子,在最后的生死关头,想到的竟然是‘终于可以解脱了’。
“爸爸,妈妈呢?”死之前,他想见一见妈妈。
宋衍眼眶湿红,握着孩子的手,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小严坚强点,妈妈马上就来了,你忍着点,坚持住。”
听到可以见到妈妈,小严惨白如纸的脸上有了笑容。
宋衍从手术室出来,直接瘫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情绪波动太大,又复烧了。
乔贺宇劝他去吊瓶,但他坚持不要:“小严没多少时间了,想办法用最快的时间把乔菲找来!另外,有没有速效药,让我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
乔贺宇惊了一下,神情担忧道:“药是有,但副作用大,你确定?”
“别废话了,有就给我用!”
乔贺宇知道劝也没用,让人调来一针国外特种部队用的肌注药。
“进口药,打完一个小时内保证你恢复生龙活虎的状态,但副作用大,不想死三天内就别抽烟!”
男人听了,点点头。
乔贺宇卷起他的衣袖,针头猛地刺进他手臂的肌肉……
上午九点多,沈佳暖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身旁本该熟睡的病人不见踪影。
她下楼找人,也不见宋衍。
王妈接到乔贺宇电话时,眼眶红的厉害。
小严刚刚去了,在莫妮卡怀里安然离去的。
乔贺宇让王妈给宋衍准备一身庄恕的衣服,唐毅会来家里拿。
沈佳暖发现王妈躲在厨房背对她,偷偷抹着眼泪。
她走进来,看着王妈哭红的眼睛,担忧的问道:“王妈,你怎么了?”
王妈是从小看着宋衍长大的,宋衍和乔菲当年闹得那么僵,最可怜的还是小严那个孩子,虽然这些年王妈都不敢插嘴去问小严的身世,但宋衍承认那个孩子,就说明他心中是重视那个孩子的!
王妈心软,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那么苦命就去了,哭是因为心疼。
出于尊重,王妈也不打算瞒着太太,抹了把眼泪,她把小严去世的事情如实和太太说了。
沈佳暖听了,震惊了足足好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心口猛地一抽,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虽然她对那个孩子没有感情,但她是一个母亲,听到那么小的孩子没了,心里沉重得无法言喻。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使,都是父母的心肝,此刻的宋衍,该多心痛……
“王妈,你等我上去换一件衣服,我要去医院。”
王妈也觉得这种时候,有太太陪在先生身边会更好,便点头说好。
沈佳暖换了上次宋衍给她准备的那套庄恕的连衣裙,又帮宋衍拿了那套黑色西装,简单扎了个马尾,便急匆匆的下楼。
唐毅已经来了,她没敢耽误,跟着唐毅急匆匆走了。
医院里,莫妮卡还抱着小严不肯松手,谁劝也不听,那哭声从很远的走廊就能听到。
沈佳暖一路跟着唐毅小跑来的,在抢救室门口,看到了那个倚在门边,一脸颓然的男人。
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拧紧眉头。
放缓脚步,她走向他。
“宋衍……”她走到他面前,小手去摸他低着的脸。
他回过神,垂着的眼皮一跳,看到她,明显是惊讶的。
“怎么来了?”他站直身,很快将自己沉重颓然的状态掩饰。
沈佳暖心疼的看着他,其实想对他说在她面前不用刻意逞强,难过就说出来,想哭就哭吧!
可是,她又深知这个男人一身傲骨,又怎会愿意让她看到那样的一面?
不忍心拆穿他的伪装,她提起手中的袋子凑到他面前,“我给你送衣服,如果可以,我也想送小严最后一程。”
宋衍心头微微一动,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淡淡说道:“你回去吧,小严的后事会从简,他最后的心愿,就是让爸爸和妈妈都不要牵挂他。”
男人说完这话,似乎痛苦极了,喉结连着滚动了好几下,才忍住了眼眶的热气。
沈佳暖无言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明白不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抱着小严一直在嚎哭的莫妮卡,猛然抬起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充满了仇恨,狠狠的刮在沈佳暖脸上。
“来看我的笑话吗?沈佳暖,你不要以为小严死了就永远没有人可以跟你抢宋衍了!我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是你害死了小严!是你们害死了小严!”
失去儿子的女人,癫狂得令所有人都拧眉注视着她。但也都知道她刚痛失爱子,所以大家很有默契的忍受她的恶言。
沈佳暖亦是如此。
无论之前她多么厌恶这个女人,但在此刻,她不想再去和她争论,孩子已经没了,作为女人和母亲,她不想落井下石。
“我还是先回去吧,你节哀。”沈佳暖看了宋衍一眼,把衣服给她,转身默默走了。
宋衍望着沈佳暖离开的背影,暗沉的眼,有一丝无奈流过。
他自知她来此的心意,推开她也并非本意,而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男人转头,目光暗沉的看着那个抱着儿子痛哭的女人。
小严没了,等同莫妮卡最后一丝牵挂和忌惮没了,那就意味着,这个女人的心智将彻底失控…… 甜妻萌宝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