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伺候钟灏的太监忍不住张开了嘴劝着这个悲伤的帝王。钟灏沉默的低着头,看着那远方淡淡的天色,许久许久才说道:“这是否是上天对朕的惩罚?”
他的话极其轻,因为春寒料峭的缘故,那说话间有着朦胧的雾气进出。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直直的冷到人的骨子里面去。
小太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皇上一向以仁德治国,我等都深受恩惠,小公主也是吉人天相自然会好的。”
“这样的天气,真是极其冷啊。”
他忽然想起来了徐令仪宫中那朦胧的烟火气,在神佛之中她是否也会一遍遍的拷问自己是不是仁德不够才会导致孩子被上天降罪?
“参见皇上。”
清浅色的衣服,那蜜色的绣帕以及女子恰到好处的低头露出了一段雪白的颈子,那样优美的弧度就好像是天边的流云。
钟灏看着安陵青,皱紧了眉头:“谁允许你穿成这样的?”
“什么?”安陵青好像是没有听清楚,又好像是没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样跟她说话。
“我说,这个衣服,你脱下来。这是只有皇后能够穿的颜色。滚回去,别让朕看见你!”
不可置信的神情立刻翻涌在安陵青的眸子之中,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辛苦经营的这一切居然会是这个样子的结果。
“哈,.....臣妾告退、”
她强撑着自己回到了宫中,狠狠的揪扯着帕子,把一身青绿色脱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烧掉!全部都给我拿去烧掉!”
第十二章杀机初显
启元殿与皇后所居的凤鸾宫两宫之间相距并不算远,故而钟灏也没有做软轿只是步行者过去。远远的就能够看到凤鸾宫那新辟出来的小佛堂烟火旺盛的景象。已经到了晚上,整座宫殿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凤鸾宫的宫女太监们知道皇上在这个时候要来,于是早早的在宫门口跪在那里迎接着。为首的是徐令仪的贴身宫女。见到了钟灏的众人连忙跪下请安。
钟灏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他又像是忽然想了什么一样低头看着大宫女问道:“皇后这几日怎么样了,小公主可还一直哭闹?”
大宫女福了福身子说道:“回皇上的话,小公主已经睡下了,皇后娘娘也刚刚睡下了。”
“那就好,她这几日一直都没能好好的安睡。去让几个乳母好好看顾着小公主,别再让他的哭闹扰了仪儿。”
说着他又回头看着众人说道:“既然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那么你们就都在门口守着吧,别一大群人的一窝蜂进去反倒打扰了她的清净。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是了。”
徐令仪所居住的凤鸾宫的寝殿之中只是留了几盏微弱的灯火,屋子里面攒金丝的小兽头香炉之中静静的燃着安神香。钟灏坐在徐令仪的床边看着即便是如睡之中也依旧眉头紧皱的女子,心痛至极。他心知自己的妻子与女儿受的这一切必定是有贱..人在背后使得伎俩。
但是他却没能保护好他们。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许久许久。知道看见妻子似乎要被自己的声响吵醒才微微松开。那紧握的拳头忽然被松开就连手指的关节都有一些微微泛着白色。
走进了内堂重新用热水清洗了帕子,他拿着帕子轻轻的擦拭着徐令仪满是泪痕的两旁。那身上浓浓的香火味道闻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大家淑女反而好像是长久的伴在青灯古佛旁边的尼姑。
徐令仪因为终日劳心劳力惶惶不安,就连脸色都是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枕着那青色的枕头更加衬的整个人没有生气。虚浮不定就好像是秋日里慢慢的从树枝上面坠落下来的枯叶一样,最后一丝的生机活力都被残忍的带去了。
珠粹宫中,徐子筝坐卧难安。宫里面除了这样的事情,这上天就好像故意针对徐令仪一样,妹妹在她即将完满幸福的时候总是会夺走她刚刚得到的东西。她虽然现在久居深宫,但是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有各种办法飘过高高的宫墙飘进她的耳朵里面。
但是她区区一个妇人,如今在宫中尚且难以自保还要徐令仪的庇护,她有能够做些什么呢?看着站在身边的宫女小鱼,她招了招手:“你去延绣宫看看,看看安嫔娘娘此刻在不在延绣宫。然后回来报我。悄悄的别被发现了。”
小鱼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却还是照着自家贵人的话前往延绣宫去了。只是到了地方在发觉到不对劲,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是却还不到宫门落钥匙的时候。也就是说皇上还没有决定最终宿在哪里,嫔妃自然不能够擅作主张的决定要落钥匙关门。
但是,安嫔娘娘的延绣宫却早早的已经大门紧闭了。
小鱼算是宫里面有资历的老宫女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想来勤俭朴素因而并不奢靡铺张宫里面好些地方年久失修早就有了一些一人大小的狗洞落在墙角处。
再加上草盛又高很容易就被人忽略过去。她如过没有记错的话延绣宫似乎就有这样的一个狗洞存在。
小鱼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照着那个狗洞,准备探着头钻进去。但是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慌忙的躲在一边的茂盛的野草从里面小心的看着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有人路过:“吱嘎嘎嘎嘎——”
延绣宫的宫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道身影闪过警惕的左右张望了一番之后才提着红灯笼蹑手蹑脚的离开。小鱼心下知晓主子要自己来此处的用意,于是看着那身影走的远一些才敢从草丛里面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叉子和泥土跟了上去。 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