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穿越到来,大梁王朝的周若彤可谓是咸鱼翻身。这个蛰居在海棠苑的大小姐,默默无闻,一夜梨花雨落后,粉墨登场。
斗拜柳姨娘,俘获晋王心。朝廷党争,更是击败皇后,收服张甫之和顾之章,击垮权倾朝野的右相周霖宜。手腕不可谓不狠,心机不可谓不深。
大梁京城的所有人都知道,娘娘的一句话,可以左右大梁国政的走向。就是百官不同意如何,周若彤总有法子让他们同意,更关键的是,最后的结果,周若彤也总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看不爽周若彤的人多了去了,从御史大夫顾之章到救国公张甫之,哪一个喜欢周若彤,最后,他们哪一个又不佩服周若彤。
娘娘从不会失败,这是跟在周若彤身边的春华心声,也是周若彤自我的底气。但现在,周若彤输了,而且是连输两次。
未尝一败的人在同一件事上连输两场,最后都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周若彤没有这样,她遣散了众人,一个人坐在房间内发呆。
二十一世纪有句名言,失败乃是成功之母,周若彤觉得,这话说的很对。数年来的顺风顺水,让她有些飘飘然了,这样的状态,不能在任由其发展下去了。
祁连山两败她,正是对于她的警钟。振聋发聩。
先前纵横京城时,看似是她周若彤的手段。可是现今仔细思量下来,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幸运。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觉醒的她,只是用了身边早已造好的势。
击败柳姨娘,是她生母秦芳华留下的遗产。周霖宜平步青云,借的是老秦家的势。秦芳华虽死,但老秦家尤在,周霖宜对于这个嫡女,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柳姨娘大势已去,嫁入王府,则是借了周霖宜的势。届时萧成渝和秦嫣势如水火,周霖宜左右摇摆,萧成渝也想拉拢周霖宜这个朝廷右相,皇帝赐婚,年岁一到,顺理成章。
击败皇后等一干党羽,则是皇帝蓄势十年,其中更有老秦家秦朗的鼎力相助。对外,有秦朗统帅大军,秦嫣一开始放不开手脚,等秦朗交了兵权,出任瑞王,皇帝的准备已经完成,周若彤只是借着秦朗和老皇帝架好的梯子击败了秦嫣。
现在,江南与三老正教为敌,周若彤输了。因为没有势。朝廷对江南的控制一向疲软,这是历史遗留问题。三老在江南苦心经营数十年,积累的势已经庞大,周若彤以为带着钦差,顺王和三大商人,整顿江南乱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不知,自己的水压根没到,却妄想渠成,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想明白了此中缘由,周若彤叹了一口气,“此仗,本宫输的不亏。”
周若彤刚叹气完,窗子被冷风吹开,彭忠已经随风而来。周若彤面色不善的望着彭忠,“好好地大门不走,偏偏这样出现,想吓死本宫不成?”
“不敢不敢。”彭忠连连告罪道:“这不是事出紧急,赶时间嘛。”说着,彭忠自怀中掏出一物,说道:“这是圣上遣暗卫星夜兼程送来的。”
周若彤心中纳闷,萧成渝给自己传信,何必要动用圣旨。她结果圣旨,看罢,脸色显得有些阴沉。这下子,她算是整明白了。
虽说三老势大,但朝廷也要尊严。应天府乃是朝廷机要之地,被人莫名其妙的占了去,这是赤,裸裸的打朝廷的脸,萧成渝本就是性子刚强之人,怎么会咽的下这口恶气。
原来是三老下江南,是老皇帝的安排。就连正教的成立,也是老皇帝的安排。老皇帝早已料到江南局势不稳,若是出了大事,恐怕江南叛乱,危害社稷。
但自太祖皇帝立国,江南和平收复,历代皇帝皆有祖训,不可对江南妄自发兵。是以,历朝历代,为了整顿江南,他们最多设立两淮直隶总督,压了十万兵马在此。顺便在此地推行商道,在科举选士和察举选士上暗地里打压江南。
日子一久,江南必定生乱。老皇帝来了个更狠的,让三老在此处发展,命令江南各部以三老为尊,大力配合。更是设立正教,尊儒奉孔,在思想上控制江南。
此事确实大有好处,先前国难,中原四郡无粮。时下江南也并非风调雨顺,老皇帝一句话,三老数日内就办妥了此事,确实是朝廷利器。
只是老皇帝死的太早,也太急,很多事情来不及交接。北地朝廷还没有从皇后乱党一案中恢复元气,这就造成了权力中空,三老也是阳奉阴违,是以江南的局势才越来越乱。
周若彤放下圣旨,冷笑道:“好你个祁连山和王兴,本宫以为你二人打算是朝廷角力,没想到背后给本宫玩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玩阴的,还是我们女人家更拿手。”
彭忠身子一颤,他心想,娘娘肯定又没啥好点子。
彭忠躬着腰,正准备悄悄离去,周若彤却叫住了他,“慢着,本宫有事吩咐与你。”
彭忠停下来了,挠着头说道:“娘娘,我觉得田文清那厮最近挺闲的。”
周若彤摇了摇头,说:“田文清,本宫不要,本宫就要你。”
彭忠只得苦笑。
正教围攻应天府,以三老在背后发力而取得胜利。应天府的新牌匾被王冲命人卸下捣的粉碎,然后当众焚毁,引来震天的欢呼声。
宗养才立于门前,双手握拳,垂头丧气,然后朝正教徒众和往来百姓施礼赔罪,更是换上朝服,焚香沐浴,亲自前往夫子庙上香叩头,赔罪圣人。
王冲趾高气昂,对于宗养才的赔礼,只是冷哼一声。反倒是王兴,双手一握,朝前回以一礼,说道:“钦差大人恕罪,此事皆是误会,还望大人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宗养才露出了尴尬而苍白的微笑,说道:“王教主为国为名,是下官莽撞了。”
王冲不知自己的父亲为何要对这个朝廷走狗和颜悦色,在回府的路上,他不满道:“父亲,他宗养才欺我等在先,不过是朝廷的一条狗,我们有三老护着,何必怕他。”
王兴冷冷的望着儿子一眼,“方前所言,你可敢在说一遍?”
王冲立马住嘴,不敢多言,只在心中腹诽。
下了白马,王兴入府,王冲却未跟着进去,王冲说道:“请父亲先回,儿子这两天着实操劳,约三五好友聚聚。”
王兴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王兴走后,王冲如释重负。立刻邀来了三五好友,前往秦淮河畔,歌姬之所,寻花问柳,潇洒快活去了。
秦淮河畔,文人狎妓,乃是江南金陵的士子传统,这里的歌姬,不比其他,除了身姿曼妙,面容姣好,善评弹,懂音律外,还会书法,懂诗词,吟诗作对,研墨赋文,皆是好手。
王冲一边走着,一边与左右的狐朋狗友嚷嚷着,前些日子,宗养才如何如何,宇文靖如何如何,他又如何如何。讲至兴处,眉飞色舞,还双手比划起来,冷不防被人一撞,跌了个趔趄。
“他妈的,没长眼啊。”王冲的好兴致被人扫去,心中自然不爽。
那人一抬头,露出了满口的黄牙笑道:“哟,没认清,这不是王家士子吗?”
见此人全无惧意,脸上还有揶揄之色,王冲也冷笑道:“怎么着,看来你的狗眼还是识得人物的。”
那汉子没有动怒,而是说道:“王世子,我家主人有请,还请世子移步。”
王冲听罢,愈发的嚣张起来,“笑话,在此处撞见本公子,是你的福分。本公子岂是什么人都能见得的,叫你家主人准备好拜门贴,去府上排队去吧。”
“世子如此说话,就没意思了。”那汉子再次露出了满口的黄牙,并朝前逼近了一步,“我家主人要见的人,还没有没见着的。”
见那汉子的表情,王冲这才反应过来,来者不善,他后退了两步,“你想怎的?”
“想怎的?”那汉子自左腰抽出了一根长长的铜制烟杆,“看你不爽,想揍你。”话音未落,王冲只觉一阵黑影,然后咚的一声,一头栽在了地上。
王冲的左右好友见状大惊失色,“贼子好胆。”
仅片刻,数人皆被放倒。
那汉子蹲在了地上,瞅着王冲,举起烟锅抽了一口烟,缓缓地喷在了王冲的脸上,露出了黄牙笑道:“小子,怪只怪你运气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王冲醒来,刚抬头,烟杆落下,又是咚的一声闷响。
“乖乖的躺着不就得了。”那汉子无奈的说道。
说罢,汉子将脚伸到了王兴的躯体下,脚尖一钩,猛一发力,王兴的身子飞起。汉子转身,烟杆在手中一转,自左肩探出,王兴的身体竟被那细长的烟杆托住。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有人看他不爽,绑了他儿子,要想儿子活命,备够一亿两白银赎人来。”说罢,那汉子就扛着烟杆大摇大摆的走了。
自地上爬起的众人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在做梦,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绑票王家世子?等这几人回过神来,人早已走的没影了,他们慌忙哭喊着朝王府奔去。
王兴闻之此言后,直接自凳子上站起,“好大的胆子!”
传信的各位公子吓得跌倒在地,面如死灰。
王兴脸上的刀疤越来越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就王冲这么一个儿子,虽说逆子不务正业,但好歹是自己的骨肉,怎能有失?
他对身旁的常遇春说道:“烦劳先生走一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世子寻回。”
常遇春拍着胸脯保证道:“教主放心,此事交与属下了。”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