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已经蔓延开了,天际虽然下着小雨,可依旧无法扑灭这些烈焰。好在空气潮湿,院落又有雨水浸湿,只显得浓烟滚滚。
周若彤披起衣服自床上爬起,萧成渝翻了个身朝内睡去。她踱到窗口,望着窗外的凄风苦雨,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
“莫不是要出什么事不成?”周若彤喃喃道。
她想了很多地方,想了很多人,又想了很多事,但仍然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萧成渝自床上坐起,说道:“王妃,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待在那里干嘛?”
周若彤见王爷醒了,回身:“王爷,妾身睡不着,你先睡吧。”
萧成渝瞪了她一眼,说:“有何事,不可明日一早在做商议?”
周若彤轻咬嘴唇说道:“我这心里莫名的悸动着,总想着会不会有大事要发生。”
闻言,萧成渝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今日,本王听闻皇后去了白云观!”
白云观,那不是周若兮待的地方嘛。听到白云观这三个字后,周若彤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又问:“这白云观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萧成渝闻言,也是自床上站起,和她一道立在窗前,朝窗外冷冷的望着,然后说道:“这个本王也是不知,但隐约间似有听闻,和先前的护国公似有联系。”
“护国公是谁?”护国公一案,闹得全京城沸沸扬扬,可那毕竟是二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周若彤还没出生呢,之后此事又成禁忌,鲜有人提。她不知晓也情有可原。
萧成渝一转身,冷冷道:“此事,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周若彤朝他扮了个鬼脸,卖关子!
六名暗卫抽出佩剑冲了上去,十位黑衣人加上一位凤刃统领共有十一人。暗卫乃是皇帝内侍,全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无惧,可是当双方一交手后,暗卫众人不禁心惊,这些人物颇为棘手。她们不止武艺高强,还下手毒辣,完全不是江湖作风。
“尔等何人?”暗卫首领冷冷的问道。
“问阎王去吧。”凤刃自腰际抽出长长的软剑。银白的剑身在黑夜中游,走,宛如水蛇一般,既灵活,又毒辣。
暗卫全是男士,出手挥剑,皆是霸道无比。可遇上了这软剑,却是阳刚之气难以施展,十分的本事变做三分,越打越憋屈。
凤刃的冷剑游,走在黑夜中,交手的暗卫因为着急火势,又是对上不熟悉的对手,渐渐地露出了破绽。寒光一闪,一道血花在冷雨中盛开。一名暗卫一声闷响,面色有些苍白。
凤刃冷冷的望着他,不屑一顾的嘲讽:“不过如此,徒有虚名耳!”
这话彻底的激怒了他,他一声咆哮后就向前冲去,可没走几步,就脚底一软,跌落在地上,他的脸上露出惊容,“有毒?”
凤刃的眼中依旧冰凉无情,她提着软剑缓缓地逼近。软剑抬起,如眼镜蛇昂起头颅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这时,斜刺里嗖的一声响起,周围的空气一阵搅动,凤刃足尖轻点,身子一仰,借势朝后倒去,避开了致命一击。
“反应不错!”一道平静的声音自黑暗深处传来,顺着远处的火光在黄黑色的空间里若隐若现,唯独他那头上的草帽显得格外扎眼。
“头领!”两边的人同时叫了起来。
凤刃快速的自地上站起,她的腰际开了一道大口子,刚刚若非她躲闪的及时,只怕是已经见了阎王。一剑出,破空而来,竟然搅动空气轻微的震颤,此人好强!
无命望着躺在地上的暗卫,暗卫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自怀中抽出匕首猛地朝心脏扎去。作为皇城的暗影,虽然见不得光,也自有尊严。
无命又望了望身后的无名暗卫,沉声说道:“此间有我,你们前去救火。”
“是。”
没有多余的劝告和解释,这是命令,只需服从。但这却激怒了凤刃,“托大!”她提起软剑,就朝那草帽男子冲了过去。
周围的女刺客们见状,也一道冲了上去。这不是江湖的公平决战,而是刺杀。刺客的对决,首要的是完成任务。
霎时间,寒光在火光中飞舞,冷冷的空气传出叮当的金铁交鸣声。
老皇帝怔怔的坐在坚,硬的木头椅子上,两个老人彼此相对无言。许久后,老皇帝开口了:“若是老国公心中还是怨恨,朕就在这里,这性命,你拿去便是。”
老道士的眼中闪过一抹挣扎的神色,他那干枯的手缓缓地抬起,但最终只是拎起茶壶,倒了一杯凉凉的苦茶。
苦茶下肚,脑袋也清醒了很多。他叹了一口气,平静的说:“你毕竟是皇帝!”
“朕毕竟是皇帝。”
老皇帝也附和道。两人的同一句话却有不同的意思,老皇帝就是想借此告诉他,不管自己是公正也好,是自私也罢,自己的抉择都是对天下苍生最好的交代。
清虚道士自腰间取下一个葫芦,然后将葫芦嘴对准手掌倒出一粒丹药来,他丢给了皇帝。
丹药自石桌上滚去,皇帝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那粒滚圆的丹药落地,啪的一声清脆的微响,摔成四瓣。
望着躺在地上的丹药碎片,老皇帝怔怔的坐着,他在纠结要不要去捡。
“此丹药乃是我苦心十年练就的,若是我服下了,可益寿十年,而你,只有一年,一年后,必死。”老道士冷冷的说道。
“这是为何?”老皇帝好奇的问道。
“你做的缺德事太多,逆了天道。”老道依旧平静的说。
皇帝冷笑,全天下说自个儿缺德的,恐怕眼前的是独一位。皇帝冷笑道:“朕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何来缺德一说!”
“杀孽太重,犯了戾气。阳寿自然不长。”
皇帝闻言,不再说话。他俯身弯腰,捡起了地上摔碎的丹药,然后囫囵吞下。不管此物究竟有用没用,至少他现在还不能死。
等他咽下后,感觉并无什么变化。他就问道:“敢问老国公,此物究竟有多大功效?”
老道士有些揶揄的望着他说道:“老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会不会下毒哩。”
皇帝莞尔一笑,“老国公忠于皇室,断不会作出此等之事。”
老道摇了摇头,说:“你说错了,忠于皇室的护国公二十年前就已死了。现在只有忠于天道的清虚道长。”
老皇帝的脸色渐渐的难看起来,他冷冷道:“朕是天子。”
“谁封的?”老道反问,皇帝无言,老道继续说:“天地正道,唯有江山百姓,我不是救你,而是你现在不能死,我是救这天下的黎明苍生!”
“那老国公口中的正道也包括帮助皇后结党营私?”皇帝嘲讽道。
“天道亦有报恩一说。”老道依旧说的平静。
听到这话后,老皇帝扶着石桌,站了起来,说:“既是如此,朕亦有恩与你。当年若非朕默许,也无这白云观。”
“一粒丹药,一年寿元,还不够?”
“你说过,那是为了天下苍生!”
两人都不说话了,就那么互相冷冷的望着对方。许久后,老道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今日白天,皇后来后,我就知道你该来的。”
皇帝走到他跟前,竟然弯腰下去,长长的一拜,说道:“大梁皇帝,恭请老国公归天!”
冷风猛地自窗外袭来,撩动了粗布麻衣织成的道袍,百岁高龄的老道士在夜风中显得有些落寞。“你走吧!”
皇帝收起了身子,头也不回的往回走了。
山门外,候着一众暗卫和内侍,内侍头领赶忙走向前去,问道:“陛下,您无事吧?”
皇帝不发一言,也不乘轿,就朝山下走去。行至山脚后,他抬头朝远处的山顶望去,只见那里浓烟滚滚,火舌缭绕,白云观,起火了。
道童一直未敢深睡,猛然间他听到院内有急促的脚步声,再接着听闻有人急声高呼道:“起火啦,快救火。”
道童急忙自床榻上跳下,连鞋也顾不得穿,就朝大厅跑去。这时,大厅已经是一片火海,厅堂中央,三清像下,还可以看到一个佝偻的老道士盘膝而坐。
看到这一幕,小童子在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喊道:“师尊归天!”
其余众弟子也擎着泪水一道跪下,说道:“师尊归天!”
山脚下的老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掀开轿帘,钻了进去。
天边熹微,已经破晓。皇后冷冷的望着狼狈的凤刃,说道:“损失了几个?”
“回禀娘娘,死了三个,伤了四个!”凤刃低着头说道。
皇后的脸色愈发的寒冷了,她说:“有几人?”
凤刃更不敢说话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蝇,“仅一人!”
哗啦一声,皇后掀翻了桌子。
秦嫣来到了凤仪宫门口,遥望着天际熹微的曙光,她觉得自己似乎对那个丫头还是不够重视。
“此等人物都能被她收卖,看来我们要对付的不止是萧成渝,还有她。”
很快,白云观起火的消息也在白日间传到了凤仪宫。秦嫣当时正在喝茶,竟然失手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浇了裙子,烫伤了肌肤,任由宫人整理她也好似全无知觉。
昨夜,京城附近起了两场大火。两场大火都没有烧大,白云观的一场火只少了小半间庭院,城西的一场大火则在蔓延前就直接被扑灭。
周若彤望着地上死去的一名暗卫,神色有些难看。无命跟在她身边,周若彤问道:“可查清楚了是何人所为?”
无命摇了摇头,“对方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查,出手做事不止狠辣老到,还颇为干净利落。我只知与我交手的皆是女子。”
周若彤遥遥的朝京城皇宫的方向望去,看来皇后还是没忍得住出手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秦嫣,莫要着急,本王妃的手段也快了!
两场大火,并未引起多大轰动。消息的传递间也仅限于皇宫和晋王府。周霖宜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后,竟然生了一场大病,连早朝都不去了。
皇帝望着周霖宜告病的奏疏,冷笑道:“这个周霖宜,装病倒是装的及时!” 妃卿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