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了一本话剧，叫作《女店员》，将在《人民文学》上发表。戏写的是好是歹，不在这里说。现在，我只说说为什么要写这出戏。

　　先说：为什么要写店员呢？这须由两方面来说。一方面是由店员来说。在整风以前，有些店员以为自己低人一头，是伺候人的，所以干劲不大，服务质量不高。整风以后，店员们明白了为谁服务的道理，伺候人的并不比别人低着一头。于是，干劲就大起来，真叫人感到处处是家，即使是买点小东西也觉得是在社会主义的春风里。这个变化真不小，值得表扬。另一方面，个别买东西的人不大尊重店员，使某些店员就感到自己果然低人一等，无须积极工作。

　　因此，我觉得店员应先看重自己的工作，因为零售工作是和人民生活有最密切的关系的。想想看，假若没人售卖豆腐白菜，没人卖药，没人卖百货，人民怎么过日子呢？一天也过不下去！售货员的工作是多么重要啊！这么想通，店员就不会再有自卑感，就看重自己的工作。同时，买东西的人要是也能与店员协作，不再拿出旧社会的那种“我是照顾主儿，你伺候人”的态度，店员们也就必定受到鼓舞，于劲更大了。

　　“女店员”这出戏就是想对店员们致敬，感谢店员们终年为我们辛苦地劳动着。同时也批判了店员们自己的轻商思想，和某些顾客们看不起店员的态度。

　　为什么写“女”店员呢？因为女店员比男店员的困难更多些。首先在思想上，她们的轻商思想可能比男店员还更重一些。她们愿意出去服务，争取男女平等。可是一听说要去站柜台，卖东西，便觉得降低了身分，不好意思。她们没有明白，在社会主义社会里，作什么也不低，伺候人是体面的，不是可耻的。

　　妇女的思想打通了不见得就能解决问题。还须大家都打通思想。比如说：婆婆不肯协作，或是妈妈不赞成，或是丈夫不高兴，就都会造成困难。妇女解放是件大事，我们大家都应当鼓舞她们，帮助她们解决实际困难，而不该摆出婆婆与丈夫的老架子，禁止或阻碍她们出去。

　　在另一方面，有的干部也还看不起妇女，总说妇女的琐碎事多，力气小，不中用。这不对！干部应当帮助妇女解决困难。要知道，善于安排时间，拿出适当的措施，就连有六七个孩子的妈妈也能够出去工作——这有不少的实例。在整风后，干部们有了正确的认识，不再嫌妇女麻烦。又赶上全民大跃进，非发动妇女参加工作不可，于是妇女的重要与工作能力就越发明显，就业的越来越多了。这是极可喜的现象。

　　这里还要向买东西的顾客同志说几句话。咱们现在的顾客，一般都能以平等态度对待店员。可是也有少数人对店员确实不够尊重。这些同志须知道，在柜台后面伺候您买东西的店员，跟您正是一家人，像姐妹一样。您要是瞧不起她们，用不好的态度对待她们，那您就像是对自己的姐妹缺少礼貌一样，很不应该。当然，有时候店员也有照顾不周到的地方，碰到这样情况，顾客同志也该谅解她们，提意见帮助她们。

　　彻底解放妇女是党的英明政策之一，已非一日。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想想看，我国妇女的地位本来不甚高，可是在解放以后，她们处处事事都可以和男人较量了，难道这不是最值得骄傲的事么？在这一点上，我们远远胜过了西方国家。西方国家的妇女争取自由、平等运动比我们早着许多年，可是直到今天，西方的议会里可有几个妇女代表？很少。妇女担任独当一面的工作的有多少？不多。在工厂和机关里，妇女的待遇是否和男人平等？不是。我们的妇女呢，在党的领导下，不但在待遇上与男子平等，而且在福利上得到妇女应得的照顾。这是了不起的事，这好比是原先我们只用一条翅膀去飞行，而今天是用双翅齐飞了，男的飞，女的也飞！用不着说，用两条翅膀飞翔一定会飞得更高更远。

　　看吧，街上有了妇女商店，有了妇女粮店。一切都由妇女操持，把男人替换下来去搞工业生产。见此光景，我万分高兴，就想起写“女店员”来。一来是想纠正轻商思想，二来是为庆祝妇女的彻底解放！

　　我把《女店员》剧本中的一支《妇女解放曲》抄在这里，结束这篇小文：

　　“听吧，听吧，中国妇女在歌唱：

　　歌唱我们的自由，

　　歌唱我们的解放！

　　从前，连我们的脚也不许自由生长，

　　今天，海阔天空，任我们飞翔！

　　一定要把我们所有的聪明和力量，

　　献给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

　　姐妹们和弟兄们一样：

　　各尽所能，当仁不让，

　　把壮丽伟大的中华，

　　建设成地上的天堂！”

　　载1959年2月27日《中国工人》第四期 我怎样写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