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rik Ibsen(1828-1906)与Bjornson并称诺威近世文学大家。Bjornson为国民诗人,而Ibsen作剧穷究人生社会诸问题,为欧洲近代剧之首创者,又本个人主义,力说“精神之反抗”,影响于世界,尤极重大。所作戏曲可分三期。初属传奇派,多取古事为材。一八六二年作《恋之喜剧》(Kjaerlighedens Komedie),转为讽刺。又有Brand及Peer Gynt二曲,亦有名。唯皆用韵语,故归于第一期中。六十九年散文剧《青年集会》(De Unges-forbund)出,是为第二期,所作皆极重要。至八十四年作《野鸭》(Vildanden),渐有象征派倾向,晚年益显著。盖其思想亦随时代而转移,与当世文人一致也。
Ibsen愤时疾俗,对于政教礼法之伪恶,尤致不满,故其思想颇倾于悲观,唯与厌世者又异。凡厌世者必深信人生之空虚,以幸福为不可得,以恋爱为幻。Ibsen悉不然,肯定人生,以自由幸福为人世之的,其不可遽得者乃由或者为障,即虚伪强暴之社会是也。Ibsen持真实自由二义为人生准则,用以照察世间,适得其反,故生憎恶而希破坏。Brandes谓其悲观,由于义愤而非因绝望,正得其实。所作戏剧,则即以宣此义愤者也。
Ibsen作剧,最有名者,为《傀儡之家》(Et Dukkehjem),《游魂》(Gengangere),《人民之敌》(En Folkefende),《野鸭》及《海之女》(Fruen fra Havet)等五篇。其作意多相联属,递相说明。《傀儡之家》者,言女子自觉之事。Nora Helmer初以傀儡自安,及经忧患,乃始觉悟,自知亦为人类之一,对于一己自有义务,于是决绝而去。《游魂》剧中之Alving夫人,所处境地,不异Nora,唯留而不去,而其究极,亦以悲剧终。Alving夫人所以不去傀儡之家者,实因其子,而Oswald以遗传之疾,卒发狂易。夙约之Morphine或予或否,两无所可。末场惨淡之景,感人甚深且烈。Gosse谓自希腊悲剧而外,更无他著,足与比俦也。
《游魂》出后,一时论难纷起,Ibsen乃作《人民之敌》以报之。Thomas Stockmann为医官,察知浴场水道之不洁,宣言其隐,为社会所忌,终得民敌之名,为众共弃,盖用以自况。当时致Brandes书云,Bjornson以多数为是,吾则不然,唯少数乃是耳。此语足为全剧作解释,其所持个人主义之精意,亦于此见之。Bernard Shaw著Ibsenism中有云,天下“唯独立者至强”。然为一己而独立者,又实为至愚。征之历史以及当世人生,盖唯私斯众而公则独。利他之名,亦不能立,以更无所谓他也。Stockmann为真理公益故,不惜与私利之群众相抗,精神乃极近Tolstoj,斯即个人主义之极致矣。
《野鸭》与《海之女》,皆第三期作,多涉象征,唯主旨仍与前作相系属。《野鸭》之悲剧,由于不时之幻灭。Werle轻信理想,与Helmer正相反,而过犹不及,其害唯均。《海之女》所言,与《傀儡之家》相类。唯Dr.Wangel许Ellida以自由,而女遂不复去。Nora所谓奇迹者,盖于此实现,女子问题,亦得解决。即不复为自己牺牲,亦不偏主自己肯定。超越二者之上,造成形神一致之道德,亦即Kejser og Galilaeer剧中,Maximos所谓第三王国是矣。
Bjornstjerne Bjornson(1832-1910)以诗名世,尤致力于国事,于政治道德问题,多所主张。Brandes论之曰,“Ibsen犹古之士师,Bjornson则预言者,告人以未来之幸福。Ibzen爱其理想,恒以是与现世相抗,Bjornson则爱人类者也。”Bjornson持大同主义,而以爱祖国为发端。早年作小说,多写农民生活,通称山林小说,与George Sand及Auerbach著作相对。有“Arne”,《幸福之儿》(“En gladgut”),《渔女》(“Fiskerjenten”)皆胜。其后所作,多涉社会问题。如《市港之旗》(Det Flager i Byen og pa Havnen)言Kurt家恶德之遗传,申明个人对社会之责任。《神之路》(Pa Guds Veje)则言Ragni Kule为社会所误,因袭之道德又从而难之,以至灭亡。唯正义终胜,迷执之信仰,为爱力所化,Tuft与Kallem,复得和解。卷末引成语云,善人所行,即为神路,即此篇义旨之所在也。
Bjornson又多作戏剧,有喜剧《新婚》(De Nygifte),《破产》(En Fallit),悲剧Leonarda,《手套》(En Hanske)等皆有名。Leonarda与《手套》,皆言两性道德之不平等。Leonarda以疑似之事,为世所弃。在Alf和Christensen,则宴然不以为异,故Bjornson假Svava以揭发之,正如Ibsen之Nora也。又有《王》(Kongen)一篇,非难帝制,纯然民主思想。帝王之尊,延为迷信,终至视若异类,欲求自伍于齐民而不可得,为为君者计,其害尤大。此Bjornson之微意,又较寻常无君论者,更有进矣。
诺威文人,此外有Alexander Kielland(1849-1906)与Jonas Lie(1838-1908),而Lie尤有名。其母系出芬阑,Lie受其化,故神思特幽美。所作多言海景,以海之诗人称。小说《引港人与其妻》(Lodsen og hans hustru)即此类杰作,对于家庭问题又别含意义,故为世所重。千八百八十年后,作《人生之囚》(Livsslaven),《结婚》(Et Samliv)等,转入自然派。九十二年,著《山灵》(Trold)二卷,多采民间神异传说而改作之,说者谓即其芬族性质之复现。与早年所作自叙体小说《梦想家》(Den fremsynte),正相联属也。 近代欧洲文学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