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引溪一甩手悠哉悠哉的看向了还沉浸在嘤嘤嘤中无法自拔的夜清,眨眨眼睛笑得温柔和蔼:“小伙子,你看啊,你既没做饭也没带礼,还吃了我不少东西,所以这个锅碗瓢盆是不是该轮到你刷了?”
“……”
真的要嘤嘤嘤了。
夜清端着东西去了厨房,江锦华和靳南疆对视一眼,才转头望了眼引溪,“师父,你刚才说他身上的寒毒怎么?”
“哈——”引溪顿时哈欠连天,“好困,果然吃完了午饭就困了,我这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一天不睡午觉就浑身难受。但是我今天应了山下寨子里的年婆婆说今天要去给她把脉治病的,这……”
这其中意思太明显了。
江锦华装听不懂:“师父的确不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可是为师很困,老二你待我去吧。”
她就知道。
江锦华眨眨眼睛无辜道,“可是我并不认识年婆婆,也不知道那个寨子到底在哪儿,该如何去为她诊治?”
引溪认真的想了想,“我给你画一张简易地图,你只要去了寨子就好,寨子里的人没人会不认识年婆婆的,另外也不需要你把脉,我已经把她需要的药都抓好了,你带过去就好。”
这……
江锦华愤愤不平:“为什么非要我去。”
“因为为师很困,这位呢是我的贵客不能下山做跑腿的,刚才那位小伙子正在洗锅刷锅,等会估计还得帮我洗一洗床单被罩衣服什么的,也没时间啊。”引溪眨着星星眼,格外的一本正经。
“……”江锦华只能偷偷瞥了眼靳南疆,却见他一脸赞同的点了头,甚至还催促着她快去快回,瞬间只想疯狂翻白眼,真不知道江锦华到底拜的是个什么样的师父。
江锦华提着几包药草,拿着引溪画的路线图下了山。
山里鸟兽呼啸,豺狼虎豹也有不少,这也就是为何三瓶山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却鲜少有人居住在此的原因,不过引溪身为医圣自然是会调制药粉的,只要带着,野兽生物都不敢靠近。他也喜欢清净,就也不搬离,一住就是很多年。
日光斜照,林间漏下了斑驳陆离的阳光。
引溪站在参天古树上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林中再难寻觅才收回了视线,施施然的抓住绑缚着古树的秋千绳索下了树,踩到实地后挺直了腰板,这才认真的打量端详起来了靳南疆。
啧。
清眉黑目,面容朗朗,堪称让人过目难忘的俊美,他身形高挑,如高山松竹般出尘,如高岭之花般清傲。
是的,就是清傲。
引溪嗤了声,自家徒弟领过来的男人相貌是气质的确是不错的,只是他城府复杂阴鸷,双眸也并不似他展现给江锦华看的纯粹温柔。
更何况他刚才自我介绍时说的是,他叫南疆。
引溪漫不经心的问,“我先前在荒城时,偶遇一场战事,得知当时的大辰将军由四皇子誉王爷靳南疆担任,你方才说你叫南疆,不知道你和那位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靳南疆拱手一拜,“同一人。”
果真。
引溪惊诧之余开始思考这外界传闻究竟可不可信了,靳南疆这厢虽然城府极深,但是在这里看上去却是格外彬彬有礼,就算被拆穿,也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性情乖张,暴戾恣睢。
“你为何会中寒毒?”
靳南疆想了想,“陈贵妃所害,平了边疆叛乱战事后,我班师回朝时,她担心我会妨碍到她儿子的路,所以给我下的毒。”
那看来刚才靳南疆说的也并非假话,引溪又好奇了:“你怎么会和我徒弟混到一起的?”
“我回大辰时发现丞相府很热闹就去看戏,毒发了,锦锦救了我。”说到这里他眉眼柔和平缓了下来,唇角也噙了笑,“然后她就对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要嫁给我,她毕竟是我救命恩人,我不能对她不敬,所以干净就如了她的意。”
“……”
引溪提醒道,“在长辈面前说谎话,会天打雷劈的。”
靳南疆轻咳了声,“是我对她一见钟情。”
噢。
果然,他就说江锦华也不像会是个主动的人。
引溪垂眼凝眸不知想了些什么,直等到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才终于从往事惊醒,淡淡的笑了下,“歇着去吧,你体内的毒我自然有办法帮你解。”
靳南疆皱起眉,“那锦锦的毒……”
“我若是能解她体内的毒,就不会教给她毒术,让她以毒攻毒了。”引溪打断他的话,眉眼淡漠疏离,全然没有方才的和蔼可亲,他神态带了些许戒备警惕,说出这句话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收敛了些气息,淡淡道,“她是我的徒弟,在我身边待了十年,我自然诸事都待她最好。”
靳南疆颌首。
“不过。”引溪神色微冷,难得增了几分压迫的气场,“若是你亏待她一分,我便有的是办法让你还十分。”
靳南疆非但没有感到被威胁,反而还轻轻勾起唇角笑了起来,拱手恭敬道:“遵命。”
引溪画的鬼画符当真是不可用的,江锦华果真又迷路了,绕着这三瓶山转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寨子,找到年婆婆将草药送去,在当地人的帮助下重新获取了一张新地图,才能完好无缺的回到山上。
引溪真是坑徒弟。
十年如一日的坑徒弟。
回到府中时已是日暮西下,江锦华累的腿都软了,这几千级台阶当真不是闹着玩的,抬眼就碰到了坐在门槛上翘首等她的靳南疆,她突然就感觉到心尖溢出了些许甜味。
她走过去,故作若无其事的问:“王爷怎么在这里?”
“锦锦没回,本王担心。”靳南疆走上前去,直接抄起她的膝盖将她抱了起来,“夜清已经做好了饭菜,走吧,吃完饭泡个热水澡好好的歇一歇。”
这个公主抱来的猝不及防,江锦华忍住发烫的耳朵根,转移话题以求使自己气温降低些:“王爷,我师父留下你和你说了什么?”
靳南疆脚下放平,“什么说了什么?”
“他支走了夜清,支走了我,肯定有话想单独和你说啊。”
倒是聪明呢。靳南疆笑得宠溺,“他看穿了我的身份,告诉我绝对不能亏待你,另外也说了我体内的寒毒他有办法解。”
所以其实就是为了徒弟给他个下马威啊。
江锦华好笑的勾起唇。
真是可爱啊。
晚宴上,引溪和靳南疆皆神清气爽,还能点评这些菜肴哪些好吃是哪里的产地,夜清经过一下午的辛苦劳动已经生无可恋,江锦华也跑了一下午提不起多少精神,虽然只有靳南疆捧场,但这一顿饭吃的也还算是格外诡异的和谐。
夜清给烧了热水,江锦华还能美美的泡个热水澡,如果没有某人偷偷遛进来硬要和她一起洗的话,江锦华能在浴桶里睡过去。
靳南疆今晚格外温柔,什么都做到了极致温柔,一场情事格外畅快,二人刚结束准备休息,外面砰砰有人敲门。
靳南疆前去开门,发现是引溪。
“我是来告诉你们隔壁就是我的房间,另外这房子不是特别隔音,你们能不能小点动静。”
靳南疆眨眨眼,“下定一次注意。”
引溪哀怨的走了。
江锦华睡的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刚出了门就发现引溪顶着个堪比熊猫眼的黑眼圈站在她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师父您干嘛呀,怎么在这里站着?”
引溪叹息,“我生气。”
“气什么?”
引溪恨恨的:“好好的猪,怎么偏偏就吃了那颗白菜呢?”
?
江锦华一时没弄明白谁是猪谁是白菜。
还想再问,就被引溪往怀里塞了一个小箱子,江锦华好奇的掂量了下箱子,不重,“师父,这是什么?”
“你夫君不是中了寒毒吗?我昨天为他把脉时发觉他体内的寒毒已经自行消散了,没必要再让我给他解了,至于他体内的寒毒是怎么解的……”
还非要卖关子。
江锦华无奈,“请师父明示。”
引溪哼了声:“因为你。”
“我?”
“嗯,为了给你压制体内的寒毒,自小我就给你吃各种的毒,以至世间大多数毒都不能对你起作用。你身体里的毒太多了,所以我推算你在和你夫君行房事时,他的寒毒自己就跑到了你身上。”引溪格外愤愤不平,他好生教养的徒弟被白菜看上就算了,为什么连个寒毒都要这样配合那个白菜。
江锦华仔细回想诸般事,发现的确是在他们成亲后,靳南疆就很少再会毒发了。
难道这世上还真无巧不成书?
她正惊讶呢,端着膳食回来的靳南疆便刚好听到了这番话,他疾步走上前去,将膳食递给江锦华让她进屋吃饭,反手拉着引溪出了院子。他的眉宇并不见毒解的放松,却全是紧张慌乱:“我的毒跑到了锦锦身上,那这个毒会给锦锦造成什么影响吗?”
引溪端详着他神色,想了想,“这点,我暂且不知,但是你现在身上并没有任何毒了是真的。”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