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就是,就算用我的血肉都无妨!”
靳南疆面露不悦,呵斥她别瞎说,就听江锦华闲适淡淡的道,“公主猜对了,我说的正是这个办法。楚越毒血萦心,只有将他体内的毒血悉数放出再放新血进去,我才敢将我的解药给他用上。”
靳南疆的手无意识的收紧,他皱眉道,“旁人谁的血都行,红竺的不行。”
“可楚越只能用公主的血。”江锦华对上靳南疆难掩怒火的眼,耐心的解释,“楚越身上的百步冬虽能清除,但日后他的身体会依赖上这种血液,每过半年便要服用一碗鲜血,两人的性命也就牵绊在了一起。何况……”她摸了摸鼻子,难得面露尴尬,“何况之后,楚越会被魅毒缠身,每月只能与拥有这种血液的女子行床笫之欢方能抑制毒性,公主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红竺听到这更是不让江锦华用别人的血了。
驿馆楼阁又大门紧闭整整三个时辰,由清晨至日暮西下。
桃花秋霞落漫天。
靳南疆进门就看到楚越面色已恢复至常人模样,一旁躺着的红竺也在昏睡,房间里还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和腐臭气味。靳南疆看向江锦华,见她额上落了一头汗,面色带着长时间高度紧张而留下的苍白,他不由分说走上前,霸道的将她搂在怀里,“困了就睡会。”
江锦华没逞强,她眨眨眼,真的就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在梦里她梦到了她二十一世纪里唯一的挚友,像是她说了什么笑话,挚友就扬起唇角,对着她笑得灿烂骄傲,粗略一看和红竺竟有八分神似。
因此,她虽是表面怼着红竺,心底却总想着为她做些什么。
江锦华昏睡一夜,刚醒就察觉到自己是被人拥在怀里沉沉睡去的,而拥着她的人面容朗朗,俊美无双,可不就是靳南疆!
她刚想有所动作,就听到后者沙哑低沉的声音,“醒了?睡的可好?”
江锦华嘴硬不肯承认还做了美梦,“六皇子压住我了,我做了好几个噩梦。”
“本王听到你在梦里笑。”
江锦华:“是吗?”她还想为自己挽尊,肚子先她一步叫了起来,靳南疆哑然失笑,终于舍得将她松开,起身去叫守在外面的月灵准备膳食。
饭吃到一半,靳南疆突然道,“魅毒和换血的事,你应该是故意想说给楚越听的吧。”
江锦华没有停筷,甚至头也没抬,“楚越虽然始终在昏睡,但耳朵却是的确能听到的。既然公主这么想嫁给他,我也不愿再浇她冷水让她难受,只希望楚越能发现公主对他情深意切,这样的话,就算以后有何变故,他也会有所顾忌。”
……
天色将将破晓,窗棂被支起半边,熹微晨光被凉风卷进了屋。楚越因刚醒,头发束得松松散散,眉眼也少了平日里恪守的礼貌疏离,额前几络碎发因他出神点低头的动作,顺势遮了眉眼。
江锦华上下打量,很满意,“不错,恢复的很好。”
楚越又带上了似用尺子精心测量得出的温柔微笑,“若是没有魅毒缠身,应当更好才是。”
“人间万事皆是福祸相依,楚太子若是安心服用我的药,让自己的心情愉悦,心血也不逆流的话,又怎会落下这么个后遗症。”
楚越这回倒是没说话了。
“不过讲真,我还是很好奇楚太子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楚越但笑不语。
恰时,有人小心翼翼自窗棂处探出了半个头,江锦华转头刚好对上红竺红透的半张脸,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笑道,“公主若是担忧楚太子的身体,大可进来说话。”
“我不是来找楚越的。”红竺挠了挠头,对上楚越温柔神色,像是突然有了底气,从角落里走出来落落大方的站在江锦华面前,面色别扭语气却很诚恳,“楚越的事,谢谢你啊。”
江锦华勾了下唇,瞥了眼在看到红竺进来时明显神色柔和下来的楚越,深藏功与名,“若不是公主亲自百般求我,我才不会这样轻易就答应。”
说完她也不占用这两人的时间,“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楚太子养伤了,告辞。”说着还不忘帮这俩人关上门,却不料刚抬头就和站在门口的靳南疆撞了个满怀,靳南疆顺手揽住她,语气听上去很开心,“锦锦这样喜欢本王啊,居然如此迫不及待。”
江锦华一把推开他,脸色不自然道,“六皇子想多了。”
靳南疆没忍住笑出声。
“不过六皇子今天不是应当该去国库,为公主准备嫁妆的吗,怎么会有时间出现在驿馆。”
“本王和你一起去。”
国库里当初都堆积着各地供奉上来的奇珍异宝,虽然拿出一样就能让普通人花几辈子,但掌管国库的人却并不会归纳整理,通常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都不会有人进去,因为实在是没有下脚的地方。
东西实在是堆放的杂七杂八。
江锦华曾有幸和江丞相进去过一趟,里面陈旧腐朽的味道让她差点没当场自闭。
江锦华:“不,我不想去。”
“不,你得去。”靳南疆说,“你为红竺做了这么多,红竺最近也挺喜欢你,应该也很想得到你对她婚事的祝福。”
江锦华困惑的望向他,“我为她做的多吗?”
“你对她以德报怨,就已经够让本王对你另眼相待了。”靳南疆好笑的帮她扶了扶头上的木簪,心里格外嫌弃,看来以后得多送她一些首饰,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都要嫁给自己了还过的这样寒酸。
江.寒酸.腰缠万贯.锦华没感觉到靳南疆对自己木簪的嫌弃,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帮她是因为我突然想到我很好的朋友了。”
靳南疆扬眉,“本王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很要好的朋友?”
哦豁完蛋,完了这茬了。江锦华轻咳了声,“啊,最近没有太多来往了。”
“能得你的青睐,应该为人不错。”
的确不错。
江锦华没往下说,二人一同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赶去了国库,掌管国库的徐大人正在打哈欠,听下人禀告说誉王和未来江小姐前来,差点把躺在怀里午睡的猫给丢出去,忙不迭的跑出门迎接。
江锦华不懂里面的弯弯绕,但听靳南疆所说应当挑的好东西不少,靳南疆正和下人们前去外室拿着条子取东西,江锦华百无聊赖,干脆就进了内室。
她摸着已落了灰的柜子,嫌弃的用手帕擦净手,问向跟在身上的徐大人,“这儿这么乱,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好生收纳整理一下?”
徐大人面色为难,“江小姐有所不知,国库里的东西大多存放不了太长时间,就会被皇上以各种缘由取出赏赐给他人。这里面堆积的也不仅仅只有各样各式的金玉灵物,还有不值几个钱的书信和各地的供奉,如果真的处理起来,费时费力不说,没出几天也会被再次弄乱的。”
还有这么说的?
江锦华不掩饰自己对这些东西的嫌弃,“你们好生收纳妥当,所需什么的时候,再有顺序的拿出来不就得了?”
“……下官实在有心无力啊。”徐大人这会已是欲哭无泪。
江锦华终是察觉到了哪里的不对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大人踌躇许久,终是咬牙道,“其实国库里的东西,大多数都不见了。”
“去哪儿了?”
“下官不敢说。”
江锦华摩挲着手心处干净漂亮的瓷瓶,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那我便去找六皇子,让六皇子将此事一查究竟也行。只不过到了那时,他若治你罪的话,我非但不会帮你求情,还会说你坏话。”
有些幼稚的威胁,徐大人还就真吃。
废话,谁不知道誉王殿下的手段?谁敢真触他的逆鳞!
徐大人忙跪了下来,“江小姐明察,之前国库一直由四皇子殿下掌管,陈贵妃不出两日便会派人来国库里取东西,虽然既没圣旨也没圣谕,但下官实在不敢拦也不敢上禀。这皇城里谁不知道四皇子?要是得罪了他,下官和下官的家眷都会不得善终,下官实在不敢啊。”
原来是靳南卿和陈贵妃的好事。
江锦华突然想起上次自己被陈贵妃请去喝茶的事,唇角便带了些薄凉的笑意,“此事若是你能配合我,我可以帮你求情,虽说不一定保住你,但你的家人定能安然无恙。”
徐大人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泪流满面,叩头不止,“多谢江小姐!”
“现在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下属,去将国库里的东西悉数搬出来做个整理收纳,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全都写出来。”
徐大人见状,为将功赎罪为自己讨得一线生机,忙不迭的说,“江小姐放心!虽然陈贵妃和四皇子派人来取东西时未留收据条子,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但下官知道此事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故而留了个心眼,这些东西的往来下官都详细记在了一个账本上!江小姐稍等片刻,下官这就去为江小姐拿来!”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