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凋草
强筋骨,安五脏,补中,增志益气。
我们家的另两位非常钟爱某著名电视台一个叫《开心辞典》的综艺栏目,每逢节目,早早调好频道,陆地则聚精会神。被他们感染,我有时也加入观众群共同感受。
那日不知怎么回事,几个选手在过第一关时就纷纷落马。其中有位选手“死”在这样一道题上:画家凡高割掉的是哪只耳朵?答案是在左耳和右耳中选择。选手抓耳挠腮,不得要领,后见其灵机一动答左耳,选手答,一般的人都使右手,右手去割左耳顺手些。
节目过后,这只“耳朵”一直在心中萦绕,挥之不去。于是去查凡高的资料。资料中有这样几点是明确的:凡高生前极潦倒落魄,有精神病,曾自杀几次,从事艺术创作十余年,曾有一心愿想找一家咖啡馆展出自己的作品。但仍然不见“耳朵”踪影。由于过分关注“耳朵”,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查到了“耳朵”事件:凡高陪着好友高更到一家妓院,因没有五法朗而不能上楼,妓女拉舍尔走过来搭讪,随便说了句“你没有钱,何不拿一只耳朵来顶替呢?”凡高真的回到家里,用刀割下自己的右耳,拿布包好给她送了去。连高更都被凡高的举动吓了,小镇上的人们则要求市政当局把他关进监狱。这是我们不太清楚的另一个凡高,这个凡高的举动一般的选手怎么猜得出?右手割是顺手些,但也极可能用左手的。左手割右耳,右手割右耳,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解了“耳朵”真相后更加疑惑,真不知道这样的题目究竟在什么地方让人开心。静静躺在巴黎郊外墓地里的凡高并不知道100年后,其作品拍价会雄踞古往今来所有画家的榜首。我以为若拿凡高做题目,《向日葵》、《鸢尾花》、《加歇医生像》、《有乌鸦的麦田》等名作的背景、寓意、艺术成就,哪一项都能出,再不济也让人知道一下凡高生活在哪国哪镇,为什么偏向观众展示精神不正常逛妓院割耳朵抵钱的病态凡高?或者是出题的人像我样无知,纯粹以为是艺术的怪癖?
然而,类似“凡高耳朵”样的现象其实是见怪不怪的。依我笨人推测,只怕有的节目会比“耳朵”更无聊。还是听听电视发明家之女、67岁的黛安娜拒绝看电视节目的理由:电视中持续不断的色情、暴力和琐事辜负了她父亲的发明。前两天《羊城晚报》的“裸体男女测试恋人忠贞”刚好作了黛女理由的注脚:美国福克斯电视网即将推出一个叫《诱惑岛》的新节目。为了测试恋人的意志力,把四对正在恋爱阶段的男女送到偏远岛居住两周,同时派出26位经筛选合格的单身全裸男女上阵挑逗,藉此了解男女间对待感情的坚贞程度。我实在无法想像这样的节目如何进行,又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坐怀不乱”是否是检测感情的唯一标准。我想除了指责点子策划者的无聊外,这样的节目注定要让大众难堪万分。
发达国家的电视到了有些讨人厌的地步,自有它复杂的背景及其他种种原因。但电视这个媒介的某些特性比如受众接受信息功能是相同的,如此再来审视我们的节目,不如人意之处也就历历在目了。弱肉强食,巧取豪夺,阴谋诡计,早恋,报复,一夜情,不劳而获,在校的学生不读书,毕业的不工作,生活就是谈恋爱,还天天开跑车、穿名牌、住别墅。不仅如此,最不能让人忍受的是道德底线的突破,有些电视剧对人性恶只是尽情展示,却没有任何批判。还有,地方台的脑子似乎总让中央台给糊住,内容大同小异,节目样式、编排程序、主持人的架势十分地脸谱化,说得不好听就是东施效颦,聪明的湖南卫视稍稍动了动脑筋赢得一片喝彩就是明证。还有就是创新的过度化,一味地自娱自乐。不是“情”,就是“古”,凭空肆意鼓捣酱缸,变着法子追求收视率。“情”字以三角四角为主线,那些生活中遭谴责的各式人物,在作品中却演绎得惹人同情;“古”字则尽是皇帝老儿唱主角,解民难,忧民情,全是“青天”,弄得陆地同学常问我:古代的皇帝真有那么好吗?我怎么回答呢,只好咬咬牙买下一套千多元的《中国通史》,目的是想仔细研读还历史一个真面目。
吾生有涯而知无涯。正是这个知无涯,告诫我们负有传播、引导、教育责任的一切责任人,特别是媒介,应慎之又慎。凡高割耳朵毕竟影响不了我们的生活,但被细菌污染的精神产品有时是会出人命的。扯远了。
附记:昨天在《新京报》读到一则关于凡高割耳朵的最新消息,但并不影响本文主旨,录下以供娱读:
近日,汉堡大学的学者汉斯·考夫曼和里塔·魏德根斯费时10年的新书《凡高的耳朵:保罗·高更及沉默的协定》新书出版,该书中下了振聋发聩的结论。考夫曼认为,以往认为凡高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割掉了自己耳朵的认识是错误的。真相是,1888年12月23日,高更和凡高住在一起,为了争抢一位名叫拉舍尔的妓女,他们二人在妓院门外起了争执,高更手持利剑砍掉了凡高一只耳朵。事发后,事件的主角都发誓表示要缄默,高更也将剑扔到河里。事发第二天,警察询问高更,高更编造是凡高割掉自己耳朵的说法,随后高更就弃凡高而去。考夫曼等人通过查阅警察调查、证人证言和艺术家的书信来还原当时情景,指出凡高在失去了一只耳朵后没有对此事做任何评论。此外,考夫曼还指出,凡高写给高更的最后一封信中曾说道:“你保持了沉默,我也会。”凡高还曾写道:“真是幸运,高更还没有机关枪或者别的什么枪。” 病了的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