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儿”——非常形象地概括了一种“马路现象”,或者叫“社会现象”。你的车行驶在大街上,斜刺里钻出一个人或几个人,故意往你的车上碰,甚至根本用不着碰上你的车,反说你撞了他。有的还会提前化好了妆,用鸡血或自己鼻血涂个满脸花,躺在你的车轱辘前或车轱辘后装死,借此讹上一笔钱。把自己当瓷器,形容一碰就碎,明明是他碰你,却说是你“碰瓷儿”,绝不绝?
这个词儿是天津人的创造,跟“款爷”、“酷毙”等流行语一样也可称是对中国现代语汇的一个贡献。
但天津人毕竟老实,在马路上“碰瓷儿”只是小打小闹,索赔数额少则几十元多则数百元就能收场。河南人受此启发一下子就把事情干大了,泌阳县板桥镇关刘庄的农民,抬一口大棺材放在公路中间,声称汽车撞死了人,凡过路车都必须留下“赞助费”,否则就不让通行。理由还堂而皇之:“这叫靠路吃路。”当地人毫不掩饰他们的兴奋,忍不住公开地叫喊:“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这钱来得真快!”还有,四川高坪镇的公路上摆放稻草人,造成了三人死亡、四人重伤的交通事故,把“碰瓷儿”演变成血案。
于是,许多城市和地区的政府发布公告:“行人违章,撞了白撞!”有的地方更刺激,干脆就说“撞死白撞!”
却紧跟着就在全国舆论界引发了一场争论。拥护“撞了白撞”的人说,就该用血的教训教育人民,使人们再也不敢抱着“反正司机不敢撞我”的心态在大街上乱穿乱挤、横冲直撞,这种规则对提高社会效力产生意义。反对的人则举起人道主义旗帜,称“撞了白撞”的政策是“强势群体”对“弱势群体”的欺凌,是资源占有更多的人对低收入人群——也就是草民的生存和生命的鄙视……
争论的结果,“撞了白撞”的布告还在,气势却不那么强横了。大街上真正“撞了白撞”的便宜事儿也极少发生。这原因就在于“弱势群体”虽然看起来很弱,“占有资源”又少,可他们人多,人多了就势众,众怒就难犯。所以那些有车族们还是经常着急,坐在车里焦躁地看着车头前面是成堆成片的“效率的阻碍者”,两个轱辘的自行车和两条腿的人像憋急了的洪流,有缝就钻,有路就抢,冷不丁还会冒出个“碰瓷儿”的!
这里有个心态问题,低收入群体迫于生计,有时着急上火在情理之中。“强势群体”中的成员是不是该学学西方发达国家的有钱阶级?他们早就学乖了,在民众面前学会了收敛,尽可能把自己打扮成民众之友以冲淡分配不公积蓄在民众心头的怨气,即使是那个理说话也不带火药味,绝不会用“撞死白撞”这种激火的语言。他们甚至还经常投资慈善事业,改善自己的形象,买个好人缘儿。就像那个所谓“美国第一硬汉”施瓦辛格,在公众面前都表现得很随和、真挚,到中国来还特别对智障人表示爱心,还捐款百万元,尽管他一转脸就从“步步高”的广告中挣了更多。这叫该赚的狠赚,该掏的也得往外掏一点,不管是赚还是掏,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不能老像马克思所批判的处于原始资本阶段的资本家,每个毛孔里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弱势群体”哪个国家都有,拥挤和塞车现象是令全世界的人都很感心烦的问题,一位英国记者对此做过专门调查,由对待塞车的态度可看出不同国家的人的不同心态——
车一堵,意大利人就会不停地按车喇叭,以发泄心中的不耐烦;日本人则拉长了脸,呆在车里一声不吭;奥地利人往往会猛烈击打自己的手掌,表示焦急;荷兰人一般要跺脚,显示已经缺乏耐性了;卢森堡人会向着邻车上的人大扮鬼脸,然后相视大笑;英国人会默默地掏出一张报纸或一本袖珍书,边等待边阅读;美国人常会拿出一支专门用以减轻堵车烦恼的玩具冲锋枪,扣动扳机“哒哒哒”地胡乱扫射一通,据说此举能帮助车里人重新获得心理平衡;最奇的是德国人,碰到塞车不仅不心烦,反而感到快乐,会产生一种共渡难关的感觉,大家都好好地歇上一气。待道路畅通时,一种共同被解救的轻松感又会油然而生。
那么中国人呢?对堵车的反应最有特色,许多人先是骂一通娘,然后强行抢道,于是秩序大乱…… 感受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