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第五百七十八章:可心的人

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自由精灵 6076 2021-04-06 06:19

  老鸨正在拨拉着算盘,不提防唐涔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立即起身道:“六爷,六爷你要做什么?”

  “多少银子?”唐涔槿右手一拍桌子,不住地喷着气,“多少银子?”

  “什么多少银子啊?”老鸨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多少银子,我可以带她走?”

  “谁,谁啊?”

  “就是那个,穿孝衣的女子。”

  “你是说她?”老鸨眉头往上一扬,“原来唐公子喜欢这口,按说,她的身价银子可不低。”

  “你说多少。”老鸨的目光快速地闪着,盘算着能赚取多少,“四,四千两。”

  她本以为,唐涔槿会讨价还价,哪晓得他直接扔下一句话:“到唐家钱庄取银。”

  便转头匆匆地去了。

  “唉!”老鸨追出门,大声喊道,“我说唐公子唉。”

  “还有什么事?”唐涔槿转头,眼里闪过丝不耐。

  “那个——”老鸨脸上浮起几丝讨好的笑,期期艾艾凑到唐涔槿身边,故作神秘地道,“唐公子,那个,她,她可不是什么完璧之身……”

  老鸨话未说完,脸上已经“啪”地挨了一记耳光。

  老鸨顿时怔在那里——她说错什么了吗?她只是不想他花冤枉银子,如此而已,难道也错了?

  唐涔槿急三火四地上了楼,一把抱起白衣女子,返身下了楼。

  坐上马车一径回到府中,他立即让人找来大夫,仔细为女子诊治。

  “怎么样?”

  “六爷,这——”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倒是说实话啊。”唐涔槿也开始吹胡子瞪眼。

  “我们出去说吧。”

  ……

  耳边的声音都消失了。

  夏菁微微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

  很华丽。

  就像她曾经的家一样。

  可是转瞬之间,那强烈的痛楚便在四肢百骸间扩散开来。

  爹爹、娘亲、弟弟……脑海里的影像好乱,好乱,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你别乱动。”

  一声低语止住了她。

  夏菁微微动了动嘴唇,却听那男子继续道:“我已经让他们去熬药了,你且再等会儿啊。”

  院子里。

  “你们说,公子他是不是中魔了?”

  “是啊,从来不曾见他对谁如此上心过。”

  没一会儿,偏院的事,便也传入了唐涔枫耳中。

  下头来禀报的人描绘得绘声绘色,但唐涔枫的表情却很淡,十分地淡。

  “公子,你说六爷他这是——”

  “且下去吧。”

  唐涔枫摆摆手。

  屋子里安静下来,唐涔枫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提起笔来,在宣纸上很快绘就一幅肖像。

  或许,在每个人的命里,都注定有一段魔症,只是有些人,遇不到而已,而有些人,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便遇到命里最贵的那个人。

  所谓的“贵人”,并不是地位尊祟,也不是家世富有,而是对你最重要的那个人。

  因为对你重要,所以显得特别。

  至于会在什么时候遇见,以怎样的方式遇见,往往是无法预料的。

  遇见了,就是遇见了。

  唐涔槿静静地在屋子里坐着,一直守着那个女子,他偏着头研究她的表情,心里暗暗揣测着,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身在青楼,却穿着孝衣,宁愿跳楼,却不肯伏低示人,她的心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女子却一直静静地躺着,声息俱无,偶尔醒来,也只是两眼空洞地盯着帐顶,仿佛对身边的一切毫无感知。

  晚间。

  唐涔槿端着一碗粥,凑到女子唇边,压低嗓音轻唤道:“姑娘,姑娘。”

  那女子始终一动不动。

  唐涔槿舀了一勺粥,轻声哄道:“你且吃些东西吧。”

  女子还是不理睬他。

  依着唐涔槿的性子,早就发了火,但不知为何,一看到这女子,他的性子却变得十分地细腻。

  许久,他叹了口气,换用极小的勺子,慢慢将粥液喂进女子口中。

  一连过了好些日子,女子的气色方才复原,能够坐起身来,在唐涔槿细心的照料下,她容光日渐焕发,眉目间流露出那种大家闺秀特的端庄典雅。

  到此际,唐家中人方才惊觉,她真地是个美人,比唐涔槿从前那些姬妾,实在要强上太多。

  更为奇怪的是,自打这女子入唐家后,唐涔槿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管外边的人说什么,他只守着她。

  “公子。”

  这天傍晚,他刚要起身出去,女子忽然出声叫住他。

  “啊?”唐涔槿站住脚步,目光中满是惊喜,“你,你——你会说话了?”

  “是。”女子抬头,目光楚楚,“公子不嫌弃我么?”

  “为什么嫌你?”唐涔槿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

  女子垂下眸去。

  “他们……”唐涔槿问得很小心翼翼,“他们欺负你了?”

  女子惨然一笑。

  “如果,如果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洗个热水澡,除去这一身的污垢。”

  “行,”唐涔槿立即点头,“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待他离去之后,夏菁合上眼,重新躺回枕下。

  纱帐落下,蔽去她美丽的容颜。

  整个院子的人都忙碌起来,替那个不知名的女子准备洗澡水,准备饭菜,唐涔槿更是把自己想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都拿出来,只为博她欢心。

  夜间,夏菁洗过澡,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甚至也没有想过未来,或许,她只想这样一个人呆着,好好地疗伤。

  也许有一天,身上的伤会彻底地好,但是心上的伤,却永远无法愈合了。

  脑海里闪过爹爹慈爱的面容,闪过自家的庭院,那些时候书香弥漫,她就像一只不谙风波的小鸟,快活地在树林里栖息,从来没有想过,外面的世界会如此险恶。

  记得那一日,大队的官兵忽然冲进家门,把爹爹带走,母亲却一向是刚强的,安排老管家立即带她离开,远去乡下避祸,哪晓得没过多久,父亲冤死狱中的消息传来,母亲上衙门投诉,却被押进大牢,她身穿素缟,四处求助无门,反被心怀歹意的叔父,卖进了青楼……

  她想过死。

  想过一了百了。

  但每每念及冤死的父亲,和身陷囹圄的母亲,却到底于心不忍,所以才强撑着活下来。

  该怎么办呢?

  要怎么样,才能让父亲陈冤得雪,才能让母亲平安脱险呢?

  她苦苦地思索着。

  次日清晨,夏菁走出屋子,当每个人看见她的刹那,都不由一惊。

  从来没有想过,世间女子可以美成这样,浑身上下不带有一丝烟火气息,宛若仙姝。

  唐涔槿整个人僵在那里,不错眼地看着她。

  夏菁进得屋子,先向唐涔槿深施一礼,方才慢慢地道:“小女多谢公子相救之恩,小女是特地来告辞的。”

  “告,告辞。”唐涔槿将杯子搁回桌上,有些吃惊地抹去唇角的茶渍,“你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多谢公子收留,只是夏菁心中余愿未了,定要离开此处。”

  “小,小姐,小姐想做什么,唐,唐某一定鼎力支持。”

  唐涔槿觉得自己的喉咙微微有些发紧,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一颗心会那么地慌,很慌很慌,怕一错眼她就不见了。

  夏菁垂下了眉,对她而言,这实在是个很不错的机会,唐家家世富有,只要她开口,显然没有办不到的事,只是,只是——

  略一转念,她便拿定了主意。

  “小女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公子遣一辆马车,将小女送回和溪夏家。”

  “好。”唐涔槿毫不迟疑地点头,“我这就让人办去,你,你当真执意要走?”

  “是。”

  “那,你先回后房歇息吧。”

  “多谢公子。”

  夏菁行了个礼,转身离去,却说这厅唐涔槿心里,却像猫抓似地难受,他当然不希望夏菁离开,可又找不着理由。

  思来想去,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叫来管事,沉声吩咐道:“你去准备一辆马车,送夏小姐回和溪夏家,路上小心照料着,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有你好看!”

  管事连连点头,转身去了。

  唐涔槿走回屋中,心里仍是惦念着这事,倒像是三魂走失了两魂似的。

  没一会儿,管事来报说马车已然备得,唐涔槿怅然若失:“这么快?”

  “六爷。”

  “我知道了。”

  唐涔槿摆手让管事的离开,自己走进后院,抬手扣扣厢房的门:“夏小姐。”

  没一会儿,房门打开,夏菁走出。

  “马车,马车已经备好。”

  “多谢公子。”夏菁侧身福了福,抬步便朝外走。

  “夏小姐!”唐涔槿忍不住喊了一句。

  夏菁站住脚,转头看他:“公子?”

  “我叫唐涔槿,小姐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是,唐……涔槿。”

  “嗳。”唐涔槿答应,一时心里十分地欢快,见夏菁又要走,他十分地着忙起来,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夏菁走了。

  仍然是那样一身素衣,坐上马车,离开唐家。

  自那夜起,唐涔槿每天失魂落魄,牵肠挂肚,青楼不去了,酒也不喝了,甚至连跟唐涔枫斗法的精神都没有了。

  这日他母亲来看他,一见他没精打采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槿儿,你这怎么回事?从前不是老爱蹦达吗?怎么——”

  “娘亲,你不知道。”唐涔槿抬手摸着胸口,“我这心里,难受得紧。”

  “怎么难受了?”

  “说不上来。”唐涔槿摇头,“我也不明白,那天明明只看到她——”

  只看到她,只看到她一身冷然地站在栏杆边,通身的幽怨与绝望。

  按说,他在女人堆里长年打滚,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唯独夏菁,她实在,实在跟其他的女人完全不同。

  “你——”他娘到底是过来人,一瞧他抓耳挠腮的模样,心下顿时了然,“莫不是,想成亲了吧?”

  “啊?”唐涔槿自己也吓了一跳——从前他只觉得那些女人实在是——如何形容呢?跟她们肌肤之亲,他确实很快乐,却从未想过,要把自己跟某个女人拴在一起,那样的生活,实在不是他能忍受的——

  在他看来,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聊,琐碎,爱吃飞醋,见钱眼开。

  这样的女人,只要肯花银子,他想要多少,便能有多少。

  见他两眼发直,郭氏心中就有底了,故而抿唇一笑道:“说吧,是哪家闺秀,娘亲代你去办这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唐涔槿摇摇头,“娘亲,这件事,还是让儿子自己决定吧,好么?”

  “行行行。”郭氏点头,“这院子里的事,哪桩哪件,不是你说了算?只要是你可心的人就成。”

  可心的?

  唐涔槿胸口忽地一阵咚咚乱跳。 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