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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绣楼藏郎

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自由精灵 5614 2021-04-06 06:19

  秘密?

  夜天诤沉吟,半晌,唇角漾起一丝暖笑:“歌儿真是长大了,如今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好,甚好,只是歌儿啊,既然是秘密,可就得护好了,不到公开之时,千万别公开啊,否则——”

  “女儿明白。”微一福身,夜璃歌也笑,俏皮地眨眨双眼,“爹爹若无别的教导,女儿这就用膳去了。”

  “嗯。”夜天诤点头,看着她穿过甬道,进了偏厅,随即面色一肃,“夜方!”

  “大人!”夜方从拐角处闪出,“有何吩咐?”

  “去,增调人手护卫碧倚楼,切记做得隐蔽些,别被楼里的人察觉,还有,若府里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切断与外界的联系。”

  “楼里的人?”夜方微惊,倏地抬头,目光闪烁,“大人所说的,可是……北边那人?”

  夜天诤目光闪了闪,却没有答言。

  其实,来者是谁,他也判断不清,一者,对方竟然轻松穿过他在司空府四周布下的数道防线,即使是傅沧泓本人,只怕也难做到;二者,若对方并非傅沧泓,歌儿为何如此维护?

  唉,轻叹了声,夜天诤那颗素来从容的心,也不由微起了丝波澜。

  偏厅之中,夜璃歌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夏紫痕端坐一旁,满眸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她的神情,与平常的母亲并无两样,眉宇之间尽是满足。

  “歌儿,慢点儿吃,不够就再让他们做去。”

  “够了,”放下箸子,夜璃歌从旁边的丫环小喜手中拎过块湿巾,擦去唇边油渍,起身向夏紫痕轻施一礼,“母亲若无别事,女儿先回房去了。”

  “这么急?”夏紫痕却是一怔——几日以来,每次饭后,女儿都会与她闲坐片刻再离去,可是今日,显然是急切了些。

  夜璃歌也察觉到不妥,赶紧笑笑解释道:“适才女儿捉了几只鹊儿关在屋里,怕它们到处乱碰脏了器具,故而急着去瞧瞧,晚些再来陪母亲说话,可好?”

  “是么?”夏紫痕却暗自狐疑,再瞅瞅女儿那清爽的眉目,总感觉她身上起了某些变化,却说不出来妥与不妥,正欲开口细询,夜天诤却走了进来,出语打断母女俩的对话:“紫痕啊,昨儿我瞅见夏苑的荷花都抽蕾了,你不是最喜欢看初荷吗?不如趁今日无事,出去瞧瞧如何?”

  夏紫痕的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瞧瞧夫君的面色,再瞅瞅自家女儿,最终“嗯”了一声。

  夜璃歌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父亲一眼,急急忙忙出了偏厅,直奔厨房而去。

  从宏都到炎京,数千里路,也不知道那家伙是如何赶来的,路上又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过东西。

  厨房里数名厨子正在灶下忙活,看见夜璃歌进来,纷纷住了手,围上前道:“小姐——”“大小姐——”

  夜璃歌赶紧一摆手:“你们该做啥仍然做啥去,我,我随意看看,对了,最近有新做的菜式没?我想先尝尝。”

  “有有有!”夜大小姐亲自驾临,可谓是整个厨房的光荣,掌厨大师傅赶紧着端出几个精心研究的新菜式来,夜璃歌看了,单挑那肉厚油多的,命人装在食盒里,自己提着去了。

  “奇怪,”大师傅忍不住发了声感慨,“大小姐最近换口味了么?”

  另一名掌案嘀咕道:“大约是前日伤得太重,需要补补吧……”

  ……

  夜璃歌推开房门,但见那男子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在妆台前,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看着她,心下不由乐了,有心要逗他,先自阖上房门,朝他举举手中食盒:“瞧瞧,我都给你带什么来了。”

  吸了吸鼻子,傅沧骜双眼大亮,长臂一伸,已然将食盒夺了过去,忙忙揭开盒盖,连筷子也不拿,抓起碗碟中的肉块,塞进嘴里大吃大嚼起来,瞧那模样,分明饥渴已久。

  夜璃歌心中微酸,斜靠在门边看着他,不再说话。

  抛开最后一根骨头,傅沧骜把手指放进唇里舔了舔,转头看向夜璃歌:“水。”

  “哦,”夜璃歌如梦方醒,收回思绪,去墙边取了水壶,递到他跟前,傅沧骜接过,却不喝,只呆呆地看着她,“你真好。”

  这没来由的三个字,让夜璃歌先是怔然,继而困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炙烈的目光,她总感觉似乎是那个人在看着她。

  傅沧泓。

  傅沧骜。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有着同一双摄慑人心的眼睛。

  漆黑的眼睛。

  像夜空一般深邃,像湖水一般湛冽,像曜石一般璀璨的眼睛。

  只是,傅沧泓每次看她,眼里盛的都是爱,傅沧骜看她,却是一种纯然稚子般的傻,或者说,是依恋。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到这样大的,真不知道,过去那些日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犹记得天定宫中,第一次相遇,他满身杀气,满眸狂恨,就像一头刚刚从地狱中被放出来的魔兽,要噬尽世间人心。

  她也不知道,为何那一刻自己只想着要冲上去将他抱住,又如何肯定自己的举动能让他安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她也认定,这个男人,必然同傅沧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那个时候,她深爱傅沧泓,也自然很容易接受他所附带的一切,即使对火狼水狼等人,也从无半点戒防之心。

  是不是她的爱,是不是她的疏忽,反而给自己带来最深的伤痛?

  沧泓,爱你我错了吗?

  看着这男人的面容,她禁不住一声幽叹。

  “璃……歌……?”

  傅沧骜忽然喊了一声。

  “嗯?”

  “璃歌…”他只是反反复复叫着她的名字,也不说别的,反倒是这么一副痴相,惹笑了夜璃歌,细细瞅着他,她引导道,“你想说什么?”

  “璃歌——”他再叫,已比先时顺畅许多,自己先开怀起来,又叫了两声,“璃歌璃歌!”

  若在别人看来,他这么一番举动,必被视为白痴,可夜璃歌却懂了。

  他这是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示对她的亲昵。

  “沧骜,”她学着他的样子,也重复着叫了几声。

  傅沧骜脸上的笑却消失了,双眸刹那间变得极其阴沉,像是要发怒。

  难道,这名字勾起他什么痛楚了吗?

  “……小卷,我叫你小卷好不好?”瞅着他一头的乱发,夜璃歌突发奇想道。

  “嗷——”傅沧骜把两手举在耳侧,叫了一嗓子,夜璃歌赶紧改口,“我知道了,你不喜欢,那不叫小卷,叫小嗷,好不好?”

  小嗷?

  傅沧骜咧咧嘴,笑了。

  傅沧骜,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孩子啊,前二十年地狱般暗无天人的日子,养成了他的魔心,而初到人间,却偏偏遇上了夜璃歌。

  遇上了一个胆大妄为,连死都不惧的夜璃歌。

  从此,他看到了光明。

  看到了良善。

  也看到了爱。

  他虽然不懂,虽然懵懂,却极其向往留在她身边的感觉,所以,他义无反顾地追逐着她,从其始,至其终。

  他和傅沧泓最大的不同,便是傅沧泓识尽人心,谙尽人性,便是傅沧泓更清楚,世界是什么模样。

  因之,傅沧泓对夜璃歌的爱,比傅沧骜复杂,也比傅沧骜更难懂,但他们两个人,却是一样的笃定,一样的纯粹,一样的执烈。

  夜璃歌,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红颜祸水”,但你的爱,对于每一个靠近你的男人,真正了解你的男人,有时候,都是一种致命的伤害。

  因为,他们一旦爱上你,就很难从这段感情中,全身而退。

  要么灰飞烟灭,要么痛苦难当,要么千山万重……夜璃歌,你的心太高了啊,你的光芒,太过耀眼,你的一切一切,有时候幻如水中之月,有时候高如九天流云,要教这尘俗男子,如何能握得住你的手,相携一生?

  夜深了。

  傅沧骜安静地睡着了,夜璃歌却陷入深深的苦恼中——总把这么个男人藏在自己房间里,到底不是个事,尤其这男人还是他的……什么?她目前还不敢断定,只是他们俩长得如此相似,说没有关系,那根本不可能,而且,傅沧骜跑到炎京,傅沧泓知不知道?若是知道,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要如何安置傅沧骜呢?放他出去,任他在炎京城中活蹦乱跳?只怕不出两三日,就会被明枪暗箭射出无数个透明窟窿。她知他武艺不凡,却也更晓他心性单纯,却又脾气火爆,稍有不顺便会惹出一堆子事来,再有就是他这张脸,也是个祸根。

  但眼下,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鸟儿的清鸣从窗外传来,揉揉朦胧的双眼,夜璃歌坐起身,下意识转头看向床榻,整个人却瞬间惊住——枕上空空,傅沧骜,竟然没了影子!

  “小嗷!小嗷!”她惊急地叫着,赶紧冲出房门四下寻找。

  “小姐?”在楼下负责守卫的夜逐夜萧齐齐应声。

  “你们——”夜璃歌顿了顿,终究是开口问道,“可有看到一个人?”

  “人?”夜逐与夜萧对视一眼,神色困惑,“什么人?”

  咳了一声,夜璃歌无可奈何地撇下两人,径往前院而去,可任她寻遍整个司空府,却仍旧一无所获。

  闷闷地低着头,回转绣楼,猛一抬头,却见那高大的男人正站在屋中,一脸傻笑地看着她。

  “你——”夜璃歌顿时火了,几步上前,怒冲冲地吼道,“你去哪儿了?”

  “我……”见她发火,傅沧骜满眼委屈,扭捏了两下道,“找——”

  “找什么?”

  “吱吱——”桌子下面传出的细叫,打断两人的对话,夜璃歌伸手拨开傅沧骜,凝眸看去,面色顿时变了。

  那桌下放着的,赫然是前日安清奕曾经带来,然后又带走的,夏郡进贡来的肖兽!

  天哪,这家伙是怎么弄的?难道昨晚半夜里,他竟然闯去了皇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费尽心思把他“藏”在这里,就是不想引起炎京城中各方势力的觊觎,却不想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偏能弄出事端来!

  “你——玩……”傅沧骜哪里晓得这些,指指肖兽,再扯扯夜璃歌的衣角,极其可爱地道。

  夜璃歌顿时哭笑不得,心下略一转念,握住傅沧泓的手,细细劝哄道:“这个不好玩儿,我们不玩儿。”

  “不玩儿?”傅沧骜偏偏头,“好,不玩儿。”

  “你听我说,”夜璃歌将他拉到里间,启动机关消息,打开暗阁,“你先进去呆上一会儿……”

  “啪——”不等她把话说完,傅沧骜忽然重重一把打掉她的手,猛地转头,如一道遽风般冲了出去!

  “沧骜!”夜璃歌大惊失色,赶紧冲到门边,却只看到几丛树枝微微地晃了晃,哪里还有那男人的影子?

  “沧骜?……”她又是惊又是悔又是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自己不过是想让他在暗阁里……暗阁?一阵细遽的剧痛忽然在胸臆间扩散开来,直到此时,她才依稀有些意识到,这几日里,傅沧骜最害怕的,便是黑暗,每逢夜间,都要燃着蜡烛,抓着她的手方能入睡,否则就会极不安宁,难道他所恐惧的——

  正是黑暗。 情覆山河·血色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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