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薇果真被逐出京城。就连谢皇后都没有护住!
京城玉宝斋二楼的天字号房中,一贵公子优雅的倚窗喝酒,突然,进来一个蓝色锦袍的公子,一身贵气浑然天成,尤其是那双眼,淡淡的扫过,就像是冰山之巅一株高冷的血莲般。
“穆泽羲,今日又是为何晚了点?”
谢耀头都没回,就知道来者是穆泽羲。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出现的时候,自动降温的。
穆泽羲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水,甚是淡然的坐了下来,反问:“你今日倒是出奇的早。”
“——本公子毕竟还没有家室,自然自由。”
“萧晓瞧着便挺适合你。”
“今日只闲聊,不提她。”
谢耀似乎心情不大好,直接举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堂堂谢公子,竟然也借酒消愁了?”
这京城中,谁最是喜欢酗酒?除了萧晓筱,还真没别人。
谢耀的脸色有些不好,没有回答穆泽羲的问题,只是突然转过头,看着穆泽羲,“你知道我是护着她,却肯放过?”
他将谢薇绑了去大理寺承认六王府马车一事是她做的。在大圣,这般狠毒的女子,一旦被发现,是要被鞭笞且流放的。他给大理寺卿试压,保谢薇的性命。以穆泽羲的性子,若是想要将此事闹大,即便是谢皇后护着,都没用。
“我知你一人支撑起谢家不容易。或许,离开京城,对大家都好。我不能保证,下一次若是她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我是否还能饶了她。且,饶她事小,我更不希望,楚嫱总是被人惦记着算计着。”
“离开京城回到江阴,对谢薇或许是最好的,她执念太深,加之被娇宠惯了,是时候让她去江阴庄子上好好的休养了。”
“你对你亲妹妹,倒是也不手软。”
穆泽羲镜子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便嫌弃的放下了。
“我从前便是对她太过手软,这才见她教养成这样!再不让她吃些苦,她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谢耀微微还是有些怒气。不过想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谁家遇上这么一糟心的倒霉的妹子,不两巴掌过去呼飞她都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能做到谢耀这份上的,还真不多。
“此事,我都没脸见嫱儿了。”
“你若是这么想,那我还是去告知大理寺一声,让他们重新处置此事。”
穆泽羲挑了挑眉,有些不悦的扫了眼谢耀。
“那好,此事,就打住。说起来,沈瑾祎与许言玉的事情,还真是够闹腾的。萧晓整日里的跑。如今,谢薇逐出京城,沈瑾祎这边倒是不愁了,但是,许言玉跟元祈的事,作何打算?”谢薇被逐出京城,那婚事自然是要退了的。老皇帝自然也不想寒了自己臣子的心,让这么个女子嫁给他最是看重的沈学士,所以婚事自然也就空有名义,实则作废了。
原本,穆泽羲这别扭额性子,是不会愿意掺和别人家的这种事儿的,但是,无奈,楚嫱为了沈瑾祎与许言玉的事儿,整日里瞎忙活,每每将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了,这才撒手。惹得穆泽羲不得不提点沈瑾祎,没事帮衬着些。
“元祈自有他的想法,我又何必插手呢?”
穆泽羲淡笑,穆元祈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一个文盲与一个才女,想来都是互相瞧不上眼儿的吧。
自然,这一点谢耀也是知晓的。不由得笑了起来:“说起来,我倒是觉得皇姑父唯一点对的鸳鸯,也就你与嫱儿了。”
无论是沈瑾祎还是许言玉,也不知老皇帝怎么想的,感觉就像是菜市场挑萝卜,这个萝卜配这个青菜好一清二白的,多好。
然,却惹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来。
穆泽羲不置可否,只轻笑着回答:“你若是不想被乱点鸳鸯谱,还是早些将萧晓弄回家的靠谱。”
弄回家?
萧晓筱岂是那么容易弄回家的?
要说穆泽羲那是运气好,碰上楚嫱还恰好死皮赖脸的喜欢他,可是萧晓筱就不同了,姑奶奶喜欢你,为什么就得嫁给你?
一提起萧晓筱,谢耀就是一副内伤的模样,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常年与萧晓筱打架所致。
“还是算了吧,本公子不想,英年早逝。”
“你若是不急,只怕,过些时日,便真得登上一等了。”
“此事,急不得。有些事,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已经到了秋天,京城的温度刚刚好。天空还真有那么一丝爽朗的感觉。
长安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轱辘声碾过青石街道,发出沉闷的声音。
马车低调奢华,通体的漆黑色,但是细看之下便能发现,是上好的楠木雕刻浮花。一想便知道,马车上的人,定然是个有身份有品位的。
当然,马车上的人,就是楚嫱楚小姐是也。
自打那日马车撞邪之事发生后,穆泽羲便交代下去,楚嫱出行,必须要有孟毅随行驾车。别说,孟毅虽然看着五大三粗性子急躁,但是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本以为就孟毅一人有这能耐,却不想,孟毅说了:王爷吩咐,咱府中的侍卫,若是驾车与练武不能并重的话,便让安统领来教教咱们。“
安言?
想来那小飞刀的滋味也是极好的吧。
此时楚嫱正坐在马车上,干着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啃橘子。
这个季节,许多富贵人家都会从别处购买新鲜的贡桔,而楚嫱十分不爽的是,他么的,来这这么久,楚嫱连苹果都没有见到过,唯一可以打发时间的,竟是葡萄!
“吁——”
突然,马车一停,楚嫱身子没稳住,一头可在夹板上,刚塞进嘴里的桔子还没来得及嚼两下,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
顿时呛得楚嫱那叫一个心肝肺都不舒服了啊,“孟,孟毅,你,你要谋杀小爷啊!!!”
鱼儿急忙从外头钻进来,给楚嫱递上水,一边拍着楚嫱的背给她顺气,“小姐,前面有人拦了去路。”
拦了去路?这他么的这么宽的马路,还有人拦住去路?
一想到这,楚嫱也不呛了,直接两眼一翻,一把掀开车帘,“马车卡轱辘了?”
谁知,一掀开车帘,楚嫱这才是真正的后悔,前方也是一辆极其华贵的马车,而马车外面站着的小丫鬟,楚嫱可是认识的。
这他么的不是谢薇的马车吗?
“嫂嫂,好久不见啊。”
谢薇有些嘲讽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听得让人后背都发凉了。就像是半夜三更的,你听到一声空灵的声音说:还我命来一般的吓人。
“恩,的确很久了。我都从阎王爷面前打了两个来回了。”
楚嫱这个性子,也不是那种任你捏圆揉扁的。虽然看着谢薇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是,至少这种膈应已经变成了同情。这得缺了多少心眼才能一次次的做出这种事来?
“嫂嫂可有时间聊聊?”
不知为何,楚嫱每次听到谢薇叫她嫂嫂,都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似乎非要将这俩字咬碎了才好。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想跟自己聊?楚嫱一听,浑身便直觉的开始发麻。不过,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想来这谢薇姑娘也是不敢做些什么的。于是,便听见楚嫱十分清淡的回答:“当然。不行。”
开玩笑,有时间干嘛浪费在一个随时随地都想着害死自己的女人身上?
“为什么?”
那谢薇也是奇葩,竟然还死死的追问一句,为什么?
他么的为什么?凡是都得有个理由吗?那你吃喝拉撒睡,不得都有个理由才成?
“因为小爷我没空!”
楚嫱翻了个白眼,直接见将身子缩回了马车上。自打谢薇冒泡了之后,孟毅就一副斗鸡的样子,那俩眼睛都恨不得瞪出来了都,为了鱼儿的终生幸福着想,楚嫱还是决定,不跟这小女子一般计较。
谁知,谢薇却并不单算这般放过楚嫱,当即便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来,两步走到楚嫱的马车前。
“不许动!!你做什么?”
孟毅两眼一横,拔出剑便指着谢薇。
果然,谢薇被这冰凉的触感吓到了,仰了仰头,看着马车之上,再一次问道:“嫂嫂确定自己不与我聊聊?”
“不聊。没那么心情。”
楚嫱再一次拒绝。情敌见面,要么直接动手,瞎哔哔什么啊?
楚嫱最是懒得跟这种女人一般见识,说完话之后便窝在马车里假寐。
“若是嫂嫂不想跟我聊,也没关系。我说,嫂嫂听便是。”
谢薇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缓缓走到车窗处,也不掀开帘子,轻轻开口说道。
“嫂嫂可还记得,在江阴之地,嫂嫂误会我给你下药?”
唔唔,下药?似乎,是有那么件事。然而,那又怎么了呢?
谢薇似乎认定了,楚嫱一定会听下去一般,也不着急,徐徐道来:“那药,嫂嫂可知道,是什么药?”
什么药?避子药!
楚嫱对这种药的敏感程度就跟砒霜一般。乍一听谢薇的话,便隐隐的察觉了有些不对。
鱼儿在一旁紧张的看着楚嫱脸上的变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到底是该去制止谢薇继续说下去,还是该劝慰楚嫱。
“嫂嫂当真以为,那药,是我给你下的?”
当时,谢薇院中的丫鬟出现在自己院中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避子药,是谢薇干的。但是,又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细想。
如今,谢薇的话中明显有玄机,楚嫱明明不想听,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王妃娘娘,这女人太啰嗦了,咱们先走吧。”
孟毅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立马征询楚嫱的意见。手中的剑已经握紧了,要是谢薇敢乱动一下,绝对用这把剑把她砸个半身瘫痪。
然,楚嫱却是出乎意料的低沉道:“让她说。”
好嘛,王妃娘娘都说话了,还能说啥?自然是让谢薇说了。
谢薇一副低眉垂眼的样子,继续道:“那药,是表哥送给你的。我谢薇虽然不喜欢你,但是我若是下药,绝对不止是避子药这么简单。”
穆泽羲??
楚嫱顿时心就沉到了海底去。
避子药,是穆泽羲做的?
“胡说什么?我家王爷跟娘娘好着呢!你瞎说什么?”
见楚嫱脸色苍白,鱼儿忙朝着车外冷喝一声,然后又给楚嫱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楚嫱默默的将鱼儿的手挥开,单手挑开车帘,冷笑着看着谢薇:“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我信。但是那又如何?依旧改变不了这么事实。表哥曾经,确确实实给过你一碗避子汤!承认吧,嫂嫂,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但是很可惜,这件事,还真不是我干的。”
说吧,谢薇便十分嚣张的仰天长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便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一双杏眸中,满是恨意。
谢薇说的对,若是她要下药,一定是直接能弄死自己的药,而不是这般温吞吞的避子药。
心中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楚嫱的眼中瞬间燃烧起了一团小火苗,谢薇这句话,当真是比之前她做的那么多事,都有智商的多。
“嫂嫂,其实,你是相府嫡女,而我是谢府嫡女,说白了,表哥娶谁都没差。只是你运气好,恰好缠住了他。但是,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
“啪!”
狠狠地一巴掌,扇在谢薇的脸上,楚嫱愤怒了,眼眸流转,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再不滚,只怕,她就忍不住真的废了谢薇。
谢薇姑娘捂着脸,咬着唇,却还是难以掩盖住眼中的得意,转身离开。
“小姐,您别听她胡说!!”
鱼儿都快急哭了,许是楚嫱如今脸上的表情太过骇人,许是楚嫱第一次动手打人,但是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楚嫱脑子中一直盘旋着那句话:那药,是穆泽羲做的。
穆泽羲。
穆泽羲啊!
前两日,还说着要跟她生猴子的人。却是给她下过避子药的人。
楚嫱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眸,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来,对鱼儿道:“我自己走回去,你跟孟毅,自己走着吧。”
“不成,鱼儿要跟着你。”
若是此时将楚嫱放走,不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大胆!你室友翻天了?”
这是楚嫱,有史以来第一次对鱼儿发火。她的心也像是被针扎一般,难受的要窒息。她想要自己好好想想。自己好好想一想。 冷王追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