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浮华宫里传来即墨城病危即将离世的消息。
说来他也是太上皇,少不得最后一面还得见见。整里日沉浸在秦凤舞离去的痛楚中的即墨战天,也终于从秦凤舞的床榻上起身。他很想立马去找她,只是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他要把那个人解决在去寻她。而今天或许就能解决了。
身上的冷然气息无法阻挡他疲惫的面容。当他踏进浮华宫时。唯一在即墨城身边的三个子女包括他自己都在了。
即墨允天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即墨诺言小心翼翼地喂着即墨城喝粥。见着他过来,纷纷转身朝他施礼。
他摆摆手制止了他们。上前唤道:“五姐,六哥。”语气淡的有些飘渺。
“皇上,你过来了。”即墨诺言说道。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竟有了胡渣子,莫名的心疼。但是又忍不住为即墨城说话,“七弟,毕竟他是你我的父亲,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你好歹再唤一声父皇啊。他纵使有万般错,也不能否认他那般疼爱你啊。而且我也相信秦小姐若是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听着即墨诺言说话,他朝着靠做在床边的即墨城看去,他的眼中满是期冀,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他的眼睛在这一刻无比清明,咧着嘴傻傻地看着他。人之将死又有什么好怨恨的。而且即墨诺言说得对,他的舞儿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如果她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回来了。哪怕她不回来,那么自己去寻便好。
他缓缓地走到即墨城的床边,坐了下来,握住他苍老瘦弱的手,有些哽咽地唤道:“父皇。”唤出这一声,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还很小的时候,他曾经那般视自己为珍宝,从小到大,一如既往。只是若是母妃没有死,自己也许很爱他。然,这世上就没有如果,母妃就是因他而死。唤这声是因为心想母妃她也许希望自己原谅他吧。
说来不过是一个不肯认错而又固执的老头。
而他的这声父皇,即墨城好久都没有听到过了,激动的心情而想而知。眼泪顺着那皱巴巴的脸皮滑落下来,哆嗦地唤着他的名字:“战天,战天,父皇的小战天……”
即墨城一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那父爱尽数融化在了这一声声的呼唤之中。
“父皇……”他又唤了一声。看着他急速老去的面容心中到底还是多有不忍。若是没有他,便没有自己不是吗?再大的仇恨那也是父子。他是爱着自己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战天啊,父皇认错了,早该认错了,你能原谅父皇吗?”即墨城期盼地看着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内心渴望被原谅。
在东陵芷素被封为德贵太妃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也塞进任何人到他的心里。而他在那时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该认错了的。如果自己早一点放开那所谓的帝皇颜面,早早认错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也许那几个逝去的孩子还会在自己的身边,也许如今自己早已儿孙满堂。一步错,步步错。
即墨战天看着他渴求的眼睛,可是那句原谅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他的心无比疼痛。他回想着秦凤舞因为误解而伤心欲绝的脸,她的眼泪如同一把把小刀刺痛在他的心头。她那般对感情忠贞的人又如何能忍得下沙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那句原谅要他怎么说出口。
“战天……”见他许久未说话,又急急地唤了一声。闪烁的眼睛里那眼泪唰唰地往下掉,“父皇不阻拦,你封秦凤舞为后吧,哪怕你只有她一人,朕也不阻拦了……”他真的急了,什么话都说开了,然而他不知道在秦凤舞已经走了。在听到即墨战天要纳妃的那一刻心如同玻璃一般碎成了渣,离开了……
“七弟。”眼见着即墨城不行,即墨允天在旁催促。如果没有得到即墨战天的谅解,他连去了都不会安心的。
同时也害怕即墨战天到头来会后悔,毕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不曾为谁。
即墨战天掉转身去,即墨城以后他要走了,使出全身力气牢牢抓住他的衣袖。却听得他说:“父皇,若是见着母妃,就待儿臣跟母妃说儿臣很想她。”
淡淡地抛下一句,拉开他的手,起身离开的浮华宫。即墨城看着远去的背影却是笑了,他知道他那句话里的意味。
战天啊,父皇会好好向你母妃认错的。这大概就是父皇违背誓言的下场。君子一若应当重信,身为君王更当如此。
当天的夜里,即墨城在老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兰妃生前居住的兰袖殿。在空荡的兰袖殿里轻轻地唤了一声:“兰儿,朕错了。”随后轰然倒下。
老太监悲凉高呼一声:“太上皇驾崩。”
平静的夜被这喧哗的高呼给唤醒了。即墨战天默默了看了一眼安静躺上床上的即墨城,他的嘴角竟还挂着一丝微笑,想来他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命令了底下了迅速操办丧事,尽量办的体面一些。随后连夜来到了关押东陵芷素的浮华宫的偏殿。
他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烛火之下依然那么明艳,那张俊脸却是如同冰山一般那人不寒而栗。只是那嘴角的胡渣叫人心疼。
东陵芷素直愣愣地看着即墨战天,饶是他有些疲惫,却阻碍不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孤寂的魅力。她还是那一身绯红色的宫装,被困在浮华宫里这么多日,没有人侍奉,也没有洗漱换衣。看上去有些蓬头垢面。眼睛更是有些红肿,每天都要在这偏殿里哭上一场,那眼睛又哪有不红的道理。
见着即墨战天推门而入,心里头居然还带着一丝期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东陵嫡长公主,脸上还带着少女的一丝娇俏。她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特意来接自己离开这浮华宫的。
然,她真的是被关的有些傻了。即墨战天厌恶她都来不及就怎么可能会接她出宫呢。他双眼微眯,迸发着危险的气息,盯着东陵芷素那散乱的发髻和她那副故作娇态的样子,就令自己恶心无比。她和她的东陵早就应该被解决的,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皇上。”东陵芷素俯身微微行礼,余眼轻轻地上挑偷瞄即墨战天。声音里的酥媚让人浑身无力。
然而她的这招对即墨战天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用,除了第一眼在她的发髻上之外,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德贵太妃,可还安好?”即墨战天冷声说道。
在听到德贵太妃这四个字的时候,东陵芷素面色一僵。原本微歪的脊梁骨渐渐挺直。脸上苍凉一笑。抬头斜眼看着连一个正眼都不曾给我自己的即墨战天。冷声说道:“皇上你可真会说笑。我被困在这浮华宫偏殿内数日,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皇上你说我可安好?”
她脸上的那抹笑容倍感凄凉,而即墨战天心冷得就跟石头一般,丝毫不会觉得她有多可怜,自作自受罢了。一个质子公主就应当安分守己,不要去妄想那些不该属于你的东西。而她偏偏那么做了。可谓是自寻死路。若非即墨城一直相互,她焉能活到今日。
即墨战天淡淡出口:“既然不好过,那就换个地方过舒适的日子去。”
“哪里?”东陵芷素的脸一下子就悲凉变成了欢悦。这真的是准备要接自己出浮华宫吗。
“皇陵。”
东陵芷素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不敢相信地看着即墨战天,发白的嘴唇哆嗦地开口:“太上皇他……死了?”
虽是问话,但心里已经知道了。一定是死了,否则怎么会要自己去皇陵呢。那种起伏跌宕的心情叫自己一下子无法承受。失声痛哭起来,跪爬到即墨战天的脚边,抓住他龙袍的一脚,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难看之极。
“皇上,求你了皇上,我虽是质子,可到底是东陵的公主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即墨战天低头淡淡地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东陵芷素,那模样真是难堪极了。紧蹙眉头,厌恶划过眼底。冷声开口:“怎么不能,既然入我墨国皇室,你就不是东陵公主,又有何不可呢?”
抽动着肩膀,猛烈的哭泣,仿佛除了哭,她就不会做任何事了,眼眸无比可怜的看着即墨战天:“皇上……我会听话的……绝不生事……你不要让我去守……皇陵……”哭泣的久了连说话都说不清楚,哽咽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即墨战天嘴角一勾,生觉好笑。眉眼轻轻一挑,戏谑开口:“说告诉你让你去守皇陵了。”
“那……是……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陪伴太上皇上路了。太上皇在黄泉路上无人相伴,岂不寂寞,到了阴间也好拿你打发鬼差啊!” 嫡女难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