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外面,草长莺飞,廊下的鸟儿婉转的声音好听极了。
不时有小宫女过来逗上一逗,听它叫唤的更欢了。
而屋里的气氛,却是一片胶着。
林锦望着眼前的人,心中着实生气,然而她知道,现在大家势均力敌,说白了,她比崔文浩好歹还有底牌一些。
拼的不过就是耐性罢了。
敌不动,我不动。
这么想着,她的面色好看了许多,嘴角竟然也绽放了今晚的头一个微笑。
看上去轻松惬意极了,甚至叫身旁的婢女又换了一盏热茶,细细的品起来。
她猜的果然不错。
崔家满门忠烈,然而在崔文茹的事情上,却生生的留下了个污点,落了下乘。
家里的爹娘至今都不明白一向乖巧可人的妹妹会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父亲被气的一下子就病倒了,而母亲则被接下来妹妹去世的噩耗也悲伤过度,认为是自己的教子无方,整日关在佛堂,说要为妹妹洗去一身罪孽,闭门不出。
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再,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的散了。
他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意气奋发,游历南北。
他现在身上背负的,是振兴崔家的重担。
然而,只要有林家把持着一日,他崔文浩就永远被压在最底下。
何况,他也是真的担心皇上。
见林锦此刻不咸不淡的吃着茶,竟然一点慌张都没有,终究,还是他先坐不住,开口了。
“娘娘应该明白,皇上对您的情谊,只要您对皇上说明,这一切都是林老贼的逼迫,想来皇上是不会怪罪您的。
”“哦?”林锦笑了:“可林尚书,的确没有胁迫本宫啊,这件事,本宫也参与其中,而且,是当着皇上的面。
”“你!
”崔文浩大惊,瞪着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林锦:“皇上待娘娘,可说是万般宠爱,您为何,要自毁长城?”“万般宠爱吗?”林锦的脸上浮现一丝讥讽,仔细的咀嚼着这四个字,而后,忽然懒散道:”或许吧,只不过,女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好比令妹。
毕竟皇上也待她不薄,可最后,她又是如何报答皇上的?“打蛇打七寸,崔文浩顿时被扼住了咽喉,说不出话来。
半晌,低着声音,犹不甘心:“可是娘娘这样,就没想到,紊乱朝纲,后果不堪设想吗?”“女人爱一个人,到了极致,哪里还有理智可言?恨一个人,恨到了极致,自然也是什么都不会考虑的。
”崔文浩没想到她竟然将心里话都说出来,原本准备好了一堆大道理来反驳,顿时也说不出口了。
只有喃喃自语:“女色误国,女色误国啊!
“没想到,林锦听了,竟然咯咯笑起来:“这句话,有机会,本宫一定会替崔御史代给皇上的。
”崔文浩崔头丧气,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皇后娘娘,难道真的准备一错再错?”“本宫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只知道,当年本宫事事为他人考虑,处处为大局着想。
然而最后却如弃子一般,被人弃如褴褛!
”说道这儿,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姚太后已经不在了,明景轩也终于交出了所有的权力,然而,她却并不开心。
这些口是心非的话,到底是用来欺骗别人,还是哄着自己。
重新再睁开眼时,她目光灼灼,无比坚定。
“所以,本宫只做自己喜欢的,管他对与不对,自有后人评说。
”透亮的眼神盯着崔文浩,缓缓一笑:“本宫若是崔御史,才会当真的要审时夺度,忍他人之不能忍,顾全大局呢。
”崔文浩愤恨的望着她,最终,却在那坚毅的笑容中,败下阵来。
他知道,皇后大抵是真的,有些癫狂了。
良久,他终于垂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娘娘,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林锦神秘一笑,没有言语。
都说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是三月三了。
上巳节这一日,虽不是朝廷规定官员沐休的时日,却因为民风盛行,渐渐的也形成了一种风貌。
这一日的少年,都会将自己打扮的十分英气,去郊外踏青。
而姑娘们则要拘束的多,跟着自家的长辈去庙里进香或者是郊外踏青。
稍微有些身份的大户人家小姐,则会带上家丁婢女,将一片园子方圆几里都清理干净,再约上三两好友,一同游玩。
林家便是如此。
林章氏才刚梳好头发,便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的声音传进来。
“母亲,母亲!
”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便如同小鸟一样的跑了进来。
她声音似银铃一般,极具感染力,林章氏也跟着笑了出来。
“我儿慢些,切莫要呛着风了。
”可待看清楚她身上的衣服时,顿时大惊:“我儿这穿的是什么东西?怎的这般奇怪。
”少女银盆似的脸上,一双眼睛弯成新月:“母亲,这是我特意命人裁制的,用了许多漂亮的羽毛,如何,像不像真正的鸟儿?”可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竟然不似寻常人家的锦缎帛丝中的任何一样,而是用无数片的白色羽毛拼贴在一处,说是大氅吧,可还有两只广袖。
可若是说是褂子,却又如大氅一般逶迤至地面。
林章氏摇头:“我儿,今日难得你父亲陪着一同去,怎好穿成这般,听话,快去换了去。
前儿我不是才刚命人给你做了两身云锦的夹袄?那颜色喜庆,正衬你这个花一样的年纪。
”没想到,少女顿时噘嘴:“那衣裳有甚么好的,整个京中穿来穿去,花样都是那些,我不穿。
”林章氏好言相劝:“这次的云锦是贡品,你父疼你,特意选了两匹下来给你裁制衣裳,放眼京中,哪里有这个福气的闺秀。
你也再不用怕有人跟你穿一样的衣裳了。
”没想到,少女反而瞪眼:“谁说京中没有?母亲也说了,这是贡品,父亲拿了两匹,剩下的自然还是送进宫了,既然送去,自然有人穿。
我可要穿跟人一样的,再闹笑话。
不管,今日我就穿这件了,谁劝也没用。
”林章氏心知女儿的倔强,无法,只有交代身侧婢女,叫他们带戴上一身衣物,万一老爷发怒,再给小姐换上不迟。 重生之高门贵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