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逸庭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僵硬,全身都很僵硬,尤其是脖子,像是要废掉一样。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燃烧的火堆,火苗在昏暗的天幕下跳动,即使触碰不到,也让人觉得很温暖,或许是在岩石上靠了太久,脖子像通过电一样酥麻,努力很多次才抬起头来打量四周。
火堆旁铺了树叶,上面是两条开膛破肚的生鱼,看起来已经做过初步处理,他闻到浓重的腥味,旁边几块碎玻璃片,上面染着血。
那一点朱红让祁逸庭心头一跳,难道艺涵受伤了?
忽然感觉到什么,他猛地仰了仰头,不远处立在岩石上的身影让他眼眶热起来,“艺涵。”他喊了一声,嗓子里像是灌了沙子,嘶哑得厉害,抱着树枝的身影没有动,耳边还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他不知道沈艺涵能不能听到,于是又叫了一声,“艺涵,你过来。”
每发出一个音,就像有无数沙子在喉咙里滚动,他现在动弹不得,只想让沈艺涵听到他的声音。
天色已经暗下来,十几步的距离让两人看不清对方的脸,沈艺涵一步一步走近,慢慢蹲下身子,直到把视线投进祁逸庭的眼睛里那一刻,才确认他是真的醒过来了。
借着火光,她看到祁逸庭通红的眼眶,“做爸比的人了,发个烧还要哭鼻子,你丢不丢人?”
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这一句,她使劲瞪着祁逸庭,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红成了兔子,没有比祁逸庭好多少。
“不丢人。”祁逸庭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上面有泪痕,还有擦伤,悉心保养的皮肤已经变得不那么娇嫩,“在自己老婆面前,做什么都不丢人。”
“别以为你发烧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我凶起来连自己都怕。”不想让他碰自己的伤口,沈艺涵握住他的手腕把那只手从脸颊上拿开,然后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好多了,看来古人的取暖方式还挺有效果。”
祁逸庭没反抗,安静地任由沈艺涵放下他的手,他目光盯在在树叶旁的碎玻璃片上,忽然觉得很难受,像是被人握住了心脏,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沈艺涵把外套重新盖在他身上,觉得他脸色似乎难看了很多,“是不是冷,再添点柴就好了,没事。”
“我不冷。”祁逸庭握住她的手,天色太暗看不清楚,他用手指慢慢摩挲整个手掌,在心里数着每一道伤口,他能够感觉到,有擦伤,有玻璃的割伤,都没有包扎,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
“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缠人,阿宴生病都没你反应这么大。”沈艺涵反应过来,连忙把手抽出来,“你要是再拦着我,咱俩今天晚上就得饿肚子了,这鱼处理好有一会儿了,再不烤会腥的。”
其实已经腥了,但是祁逸庭没有说,他乖乖收回手,然后一脸乖巧看着沈艺涵开始把鱼往树枝上穿,她把树枝插进鱼嘴巴,一只手紧紧握着鱼身,想要把整条鱼穿在树枝上。
可是现实和经验总是有差距,手上力量不稳,树枝直接从鱼肚子里钻出来,原本处理得就不怎样的鱼,卖相一下子又跌了好几个段位,她尴尬地笑笑,“填饱肚子最重要,细节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电影里的情节都被你演绎出来了。”祁逸庭点头夸赞,“火也生得有模有样,不容易。”
“你也看过野外生存的电影?”沈艺涵的动作僵了僵,然后把穿好的鱼架在火堆上,装作漫不经心问。
“是我们一起看过。”祁逸庭纠正她。
沈艺涵没说话,把鱼放在火上开始翻烤,可惜她上学的时候化学没学好,不会手工晒盐,不然还能弄点调料,不用想也知道这鱼好吃不到哪里去,古装剧里主角离家出走考出来带着香味的鱼都是骗人的。
两条鱼被她穿在同一根树枝上,这是涨潮的时候她在沙滩上捡的,如果让她下海去捞,她以前不敢,今天之后更不敢,今天运气不错,一人一条应该够果腹了,好在祁逸庭也醒过来了,她记得某人向她吹嘘过游泳水平的。
想到这里忽然抬头问,“你游泳很好?”
祁逸庭答道,“很好。”
沈艺涵更觉得很冤,和一个游泳健将在一起却被海浪拍在荒岛上,这听起来不切实际,“那我们为什么还会落到现在这一步?”
祁逸庭一愣,然后没有跟上她的脑回路,想了想才道,“当时我抱着你在水里呼救,可是船上没有人应声,船身太高我又爬不上去,你昏迷不醒,我也不敢坐以待毙,就想想带着你往岸边游,计划还没来记得开始就被海浪卷走了,那天晚上风很大,掀起来的浪花有好几米高,我控制不住身体,只能紧紧抱住你,担心你被海浪卷走。”
那时候他也不确定能不能撑到救援到来的时候,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沈艺涵离开自己。
“那看来是我们两个运气好,遇上大风被海水卷到这座岛上。”沈艺涵一边慢慢翻着树枝上的鱼,一边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有人想要我的命,事先做了安排,船上自然不会有救援,既然是蓄谋,那么船离开海岸线的距离也一定是事先计算好的,如果没有大风,你带着昏迷的我往回游,最后的结果一定是脱力然后昏迷在大海里。”
“或许运气好能漂回岸边,可是那么远的距离,等漂回去,身体里的气差不多也就只剩一口了。”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祁逸庭不由刮目相看,“没想到我的总裁夫人这么智勇双全,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一整天都在反复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如果连这些都捋不清楚,才是真的脑子不好。”沈艺涵不明白这人的谜之自信和自恋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还能表现出来,她把烤好的鱼塞了一条到祁逸庭手里,“肯定不会好吃,但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总裁爹地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