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家里情况更糟。
两个关系比陌生人还糟糕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别扭又冷寂的氛围让所有人都不舒服。
单说每天的早餐,沈艺涵必然要避开祁逸庭,可两人的上班时间差不多,有时候撞上,不论是什么情况,空气都会在瞬间变得僵寂,这让准备早餐和打扫客厅的佣人都很难捱。
于是所有人都期盼着晚上,以为两人在阿宴面前至少也会演一演和睦,而戏演得多了,自然而然就会假戏真做,真的和好了,可是他们又错了,因为这一次即使是阿宴也不能让祁逸庭与沈艺涵和对方讲一句话。
祁逸庭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在万众瞩目中长大,从来都是别人对他讨好奉承,他第一次主动去关心一个人,却被当做多管闲事各种嘲讽,委屈加恼火,心里的气一时半会儿根本消不下去。
而沈艺涵火气更大,她原本就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更何况祁逸庭生气生得莫名其妙,连逻辑都没有。
两人似乎下定了一样的决心,要与对方冷战到底,做一辈子陌生人。
从那天之后沈艺涵再没有请过假,也没有迟到过,每天早早到公司,按时完成所有任务,赌气一样,不留给祁逸庭任何能够指摘的把柄。
这场冷战对她来说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再也不用偷偷摸摸锁上房间直播,只要阿宴休息之后她就回房间,不需要再掩饰自己做什么。
这样僵硬得仿佛凝固的氛围在家里维持了整整一个星期,盼来盼去没有等到两人如期的和解,阿宴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天晚餐,他拉着沈艺涵的手腕撒娇,“妈咪,阿宴不想吃饭了,能不能现在回房间去休息?”
“不吃晚餐会伤害身体的。”沈艺涵柔声问,“你告诉妈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儿子的脸色,另一边的祁逸庭也把目光投过来,阿宴注意到两人的动作,低了低头,搅着手指不说话。
沈艺涵最怕的就是这个模样。
眼底漾起满满的心疼,微微思索,才柔声问,“阿宴,是不是学校里发生不开心的事情了,能不能告诉妈咪?”
于是小脑袋低得更低了。
这下沈艺涵彻底慌了,因为阿宴从来都不会这样逃避她的问题,就连一旁的祁逸庭也放下筷子,紧张地看着阿宴。
在两人的注视下,阿宴慢慢抬起头来,用很低很软的声音说,“在学校里,同学们都说吃完晚餐会和爸比妈咪一起出去散步,做游戏,阿宴也想要。”
心头一痛,沈艺涵只觉得五雷轰顶,狂风暴雨都在这一刻涌进大脑。
她最怕的事情就是阿宴会介怀没有爸爸,好在这六年阿宴从来都不执着于那个人的存在。
可是自从祁逸庭,一切就变了,甚至阿宴对祁逸庭和认可和笃定,让她不得不相信血脉的羁绊。
祁逸庭也为此动容,但是见沈艺涵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自己,也不愿意迈出第一步,他就这样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不动筷子,也不开口。
两人的沉默却让阿宴红了眼眶,他用力攥住沈艺涵的衣角,带着哭腔问,“阿宴想和爸比妈咪一起做游戏,好不好?”
或许是小孩子的直觉,潜意识里认定,只要妈咪低了头,爸比就一定会和解。
微红的眼眶,渴望的眼神,看着儿子,沈艺涵险些就要妥协,但是想到六年前祁逸庭对阿宴的态度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还是硬起了心肠,“阿宴,妈咪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等妈咪放假了,就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小小的脑袋又低下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沈艺涵咬了咬牙,把眼泪忍回去,吃完饭之后,才带着阿宴回房间。
“阿宴,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够达成,如果遇到实现不了的愿望,我们就把它心底,好不好?”她意有所指,阿宴似乎也听懂了,沉默半响,然后微微点头,却让她更心疼。
哄好阿宴回房间直播,出门却在走廊上看见祁逸庭,他站在楼梯口,一只手还扶在栏杆上,应该是刚从楼下上来,听到开门的声音才会停下脚步。
祁逸庭恰好也在看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然后分开。
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交点的短暂相遇之后,将会向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延展,再不相交。
起初还在担心一年的合同太长无法坚持,日子却过得飞快,直播完身心俱疲躺在床上。
沈艺涵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已经到了工资到账的日期,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下午下班时,十万块钱就打到了她的卡上。
在公司门口坐上出租,拨了家里的电话。
这时候祁逸庭还在公司,接电话的人是张嫂,“你好,请问找谁?”
“是我,张嫂。”沈艺涵握着手机说道,“我今晚有点事情要办,大概晚餐后回去,阿宴就拜托你照看了。”
“太太你放心去办事吧,阿宴最懂事。”
车子很快在停在舅妈家楼下,沈艺涵从车里下来,就碰见买菜回来的舅妈,“艺涵你来了,吃饭了没有?在家吃吧!”舅妈殷勤地迎上来,脸上是热情又慈爱的笑容。
沈艺涵不喜欢在公众场合演亲戚情,直接道,“我有事,上楼说吧。”
脸色一僵,又很快恢复笑容,舅妈连连点头,“好,我们先上楼,你想吃什么,舅妈做给你吃。”
电梯上行,直到坐进客厅,舅妈还在喋喋不休地对她各种关心,“最近工作怎么样,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们年轻人呀,总是不喜欢吃早餐,早餐很重要的,不然一天的状态都要受到影响,艺涵啊,没有长辈在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才行啊。”
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恐怕是照顾好自己好给表哥还债,舅妈的殷勤是为了什么沈艺涵心知肚明,也懒得去计较这么多,她淡淡打量着周围的摆设,似乎第一次来一样,任由舅妈在耳边诉说絮絮叨叨的关怀,只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总裁爹地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