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只有沈艺涵和祁逸庭两人,她吃了些东西,肚子填得差不多之后,就忍不住想问祁逸庭舅舅的事,可是又觉得无从开口。
祁母和祁逸庭的舅舅关系不好,这种事听起来就很尴尬。
祁逸庭却已经看穿她的小心思,主动开口道,“我一个月下落不明,公司不能没人管理,妈找舅舅回接管公司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是应该的。”认祖仪式之后沈艺涵就看明白了祁家的关系,祁家三位叔叔对祁逸庭这个后辈执掌祁家多有不满,想要吞并权力的心思丝毫不遮掩,如果让他们回来接管公司,那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是祁逸庭的舅舅就不一样了,到底是祁母的娘家人,怎样也不会和祁家那三位叔叔站在一起。
“在他眼里从来没有那么多应该。”祁逸庭的语气有点不好,“他肯回来,是为了公司,为了祁家的权柄,不是为了我妈。”
“艺涵,我舅舅和我妈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这些我一时半刻也解释不清楚,但是等回到公司你一定要记住,离他远一点,能多远就多远,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就别管。”想到现在公司的情况,他又交代道。
他说得郑重,沈艺涵也答应得郑重,“我记住了。”
两人开吃完饭的时候,阿宴从楼上跑下来,说奶奶醒了,两人立即扔了筷子上楼,却见祁母靠在床头,精神并不是很好。
“妈。”祁逸庭在床边坐下,看着母亲憔悴的模样,心里就开始泛酸,“您怎么瘦成这样?”
“一把年纪的人了,胖了不健康。”祁母握住他的手,虚弱地笑笑。
听李伯说祁母在休息的时候,沈艺涵只以为祁母是因为想念儿子精神不好,现在一看,却吓了一跳,祁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模样,好像整个人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就连她看着都觉得心疼。
“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做父母的,总是盼着孩子平平安安。”祁母抬了抬头,目光在沈艺涵身上转了两圈,她说这话的时候,沈艺涵莫名觉得心酸,一场意外,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噩耗。
祁母握着祁逸庭的手说话,声音里都透着虚弱,沈艺涵和阿宴静静陪在一旁,她想,祁母那么久没见儿子,一定有很多话想单独和祁逸庭说,至于找了个借口,就带着阿宴下楼去了。
房门轻轻关上,母子两人都静默下来。
良久之后,祁母主动开口,“经历了这一遭,以后不管怎样,有阿宴和艺涵陪着你,我能放心。”
“妈。”祁逸庭觉得嗓子里涩得难受,“您别说这种话,这只是一场意外,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既是意外,那就是不确定的。
既是不确定,又怎么能断定以后不会再发生?
祁母活了半辈子,看事情自然通透,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拍拍祁逸庭的手,“妈知道你孝顺,咱们今天就把话说开,你舅舅那里,该怎样就怎样,不必顾及我。”
儿子在生死边缘走一遭,她彻底想明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必然舍弃的选择中,就应该保住更为重要的。
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逸庭个她弟弟之间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场意外把所有矛盾都推到了明面上来,到手的利益谁都不愿意轻易放手,她也不会任由自己的儿子任人宰割。
被她这么一提,祁逸庭也忍不住了,“阿宴说他来过几次,您明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又何必和他置气?”母亲憔悴成这副模样,不用想他都知道他的好舅舅在其中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我不是置气。”祁母摇摇头,“有些事不能妥协,他以为你回不来了,想要公司的控股权,他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我自然不能给。”
“妈......”母亲和舅舅的矛盾祁逸庭一直心知肚明,可是母子俩却是第一次把这一层尴尬的关系摊开来放到明面上说,看着憔悴的母亲,他只觉得心里不忍,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你听我把话说完。”祁母打断他,声音虚弱,却坚定,“你和艺涵出事,阿宴我能替你们照顾,可是我年纪大了,替你看顾公司是真的分身乏术,公司里最大的股东除了你和我,就是你的三位叔叔,还有你舅舅,有资格接替你任职临时总裁并且在短时间内服众的,也只有他们。”
“我不能让你那三位叔叔染指公司的权利,有两个原因。”祁母道,“第一,他们是三个人,我把权柄交给谁都会引起另外两人不满,公司内部争议不停,管理层必定动荡,第二,他们心思你和我都明白,一旦给他们机会,必然滋长他们的野心。”
舅舅又何尝没有野心,祁逸庭这样想,却没有开口,他端来白水喂祁母喝了一些,然后听母亲继续道,“你出事的消息瞒不住,所以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舅舅让他回国接替你的工作,用他来挡住你那三位叔叔,而他想要祁家的权柄,我利用了他,他也利用了我,我们互不亏欠。”
祁逸庭知道,他这个总裁不在,公司群龙无首。
母亲和舅舅的关系不好,他也知道。
但是他几乎不用想就能够断定,如果一定要找人来接手公司,在舅舅和三位叔叔之间,母亲一定会选择前者。
不是因为血缘,而是因为利害。
互不亏欠,母亲这笔账算得很明白,很公平,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却要这种方式来计算两人的利益,本身就是一件极其讽刺的事。
“既然是互不亏欠,等你回到公司,所有的事情公事公办就好。”说完最后一句,祁母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争权夺利,甚至利欲熏心,这些她都能接受,可是她的弟弟却在她的儿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时候,盼着她的儿子再也回不来,以此握紧手中的权柄,她被伤透了心,姐弟情保不住,她不能再搭进唯一的儿子。 总裁爹地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