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严重的事,无限荣光,比生命更重,老头是脑筋抽掉了吗!
季斯宸的呼吸压抑不住,粗沉着,感觉一股血冲到了脑顶,“谁吱个声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墨沉知道他的暴龙脾气,也不知道是在吼他这边,还是在吼那边,他道,“你先赶回来再说。”
在等待的时间里,陆墨沉没有离开季宅。
季斯宸乘直升机用了不到一小时。
跳下飞机时,身上的迷彩军装还染着一些血迹,明显是刚从任务中撤离,一套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也难怪他接收到上司的通知,会那么暴跳如雷。
陆墨沉站在书房的门口,眼色沉沉,望着来人雷霆万钧,他把事情简化成几个字:“你爹安排好了一切,打算孤注一掷,寻兰夫人而去。”
季斯宸的面色铁青,不发一言。
陆墨沉把手中的两份文件递过去,“一份你的实权收回书,一份他的军籍脱离申请,都批下来了,事前没有一点风声,勤务员根本不知道。”
哗啦几声,坚硬的纸张连同黄色文件袋被撕得粉碎,碎屑满天飞!
季斯宸真正恐怖起来的时候,反而不出声,他转头去看勤务员。
勤务员是他培养的得力下属,这些年虽说和老头子仇恨见涨,但他替换这个勤务员,真正的本心还是关心。
他‘啪’的一拳刀,豁在勤务员的胸口,勤务员摔得老远,“我叫你看住人!”
“斯宸!”陆墨沉知道,他这是气没处撒了。
季斯宸年纪和他差不多,但前面几年,经历的已经太多,他很久之前,并不是这幅吊儿郎当什么也不在乎的带点颓废的样子。
“他逞英雄,让他去逞啊!”季斯宸挥了把短寸的头发,面目狰狞。
陆墨沉看着他大步进屋,摔了一地东西。
他五官沉铸,静然,“现在的问题是,你降实权、他请离军籍,是他本身的意愿,还是他和兰夫人取得联系中,对方给出的条件?”
季斯宸转过身。
陆墨沉眯眸,平静道,“斯宸,你爹这是极端的担当手段,抱着豁出去的必死之心,以一命平息一切的决心,所有的矛头他拢向自己,我想,脱离军籍是他痛中之痛的决定,正因为不想给祖国抹一丝黑,他才要脱离身份,去做一些血腥阴暗之事。”
“这是我第一个猜测。”
“第二个猜测,他降你的职,本心是把你挥出去,绝不让你冒险,留住季家的根。另一种可能,是兰夫人那边提出,也就是姓兰的条件,为了削弱我们这边你最强的实力,他才能与兰夫人见面?”
“他这么做,有问过老子的意见吗!他擦不干净,我还能看着他去死?”季斯宸阴冷吼道。
陆墨沉敛了下眸,点点头,“所以,平息你的怒气,我们赶紧开始吧。”
季斯宸抓下军帽,狠掷到一边,眸色已经从赤红削复半分平静,冷声问道,“谁跟他联系了?兰夫人本人?”
“这正是我现在怀疑的。”
陆墨沉把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包括折断的电话卡,“勤务员说,这几天他频繁用这支手机通电,季老有判断力,但他是当局者,凭他对兰夫人再次出现的激动情绪,他有可能会错误判断什么,那天兰夫人从病房消失,你很清楚他糟糕失控的情绪。”
季斯宸拎起那个手机,两下徒手掰开,拧眉瞧了眼,“内置这么简单,恢复通话或者信息没有可能。”
再看那张卡,一次性电话卡无疑,“妈地,对方打来的基站也查不到。”
“对,现在只能从季老开车出行,去了哪里开始查起,看能否追踪到痕迹。”
两个男人气场凛洌洌地走出来,季宅已经叫哨兵秘密封锁起来,陆墨沉说,“你家外面的两条巷子,到路口有监控,你去后勤保卫兵那里申请调监控。”
季斯宸却摇头,眼神冷刻,“跟官家打交道最麻烦,多重程序,烦他妈地,我有自己的办法。”
陆墨沉看着他。
季斯宸把司机和季氏的高管叫过来。
季氏的公司用车一共百来辆,季斯宸让司机和高管对峙,确定季云庭开走的是哪一辆。
然后再筛查,因为每一辆车里都安装了行车记录仪,当初还是季斯宸提议的点子,为了确保公司用车安全,行车记录仪只要打开过那么一瞬间,也会记录定位地点,录入公司的保安系统中。
现在,就是花时间找出这辆车最新录入的定位地点。
陆墨沉让阿关来操作。
两人笔直如松站在室内,陆墨沉瞧了眼,递给满身煞气的男人一根烟,“斯宸,站在你的立场,特恨你老子?”
“废几把话。他每年也就给我妈坟头上香,才会和她多说几句。男人这种恶心东西,心给了一个人,对其他就自私彻底,美其名曰是爱情,讽不讽刺呢?”季斯宸将口中烟雾,吹向遥远的空中,寒风如刀,聚散无形。
陆墨沉幽长的看了他一眼,谁爱过,谁知道。
“如若不找他,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当初没把老子射墙上,这不就是我的责任?”季斯宸冷硬地嗤笑,忽而看他,骂道,“行了,我就算记恨兰夫人,老子也不会迁怒到云卿头上,这你基本放心,一码归一码。”
陆墨沉冷勾了下唇,他是有这个顾虑。
毕竟兰夫人当初破坏了季斯宸少年的家庭之爱,这会儿又勾走了季云庭,季斯宸心里这道坎,也应该存在。
两兄弟没有说话。
陆墨沉趁空档,给陆品媛打电话,陆宅密布了很多哨兵把手,姓兰的四天搞个食物中毒,今天季云庭消失,姓兰的或许会全面开攻,防不胜防,而陆老爷子和季云庭就是仇恨的两大首要目标。
陆墨沉让陆品媛看紧了半死不活的老爷子。
“筛查出来了!”阿关扭头,脸色欣喜,“只有一个点位,出现在下午一点,地址是墩山路一百号。”
季斯宸立刻把烟叼上,写下地址,他转身问高管,“是辆什么车,几成新?”
“白色沃尔沃,九成新,少爷!”
季斯宸看了下表,现在傍晚快六点,草,过去五个小时了!
兄弟两人拔腿从数据室跑出去。
“我来开车,飙速,你打电话给墩山路的交通分部,先协调好。”陆墨沉转动方向盘,悍马几乎是飞了出去,行驶在道路上。
赶到墩山路一百号,两人下车,交通部已经有接应,带他们去监控调取中心,调取出的监控显示,下午一点,一辆没牌照的白色沃尔沃确实在一百号路口停留,但车窗玻璃全闭,里面的人没有下车,是否是季云庭,不确定,是否车内还有别人,不确定。
“打上标记,接着往下找,这车去了哪里!”季斯宸说道。
交警赶紧让技术员上手。
依次查了几个路口转点,却在墩山路末尾,白色沃尔沃消失了。
季斯宸看了眼陆墨沉,“老头的反侦察能力用上了,妈地。”
陆墨沉意会,也就是季云庭猜到他们会追踪,因为会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他们上车,先开到墩山路的末尾,监控显示车进了一条巷子,他们就沿着巷子进入,在巷子末尾的修理厂的角落,找到了沃尔沃!
陆墨沉命阿关揪出修理厂的老板。
几番拷问,老板灰头鼠脸地交代了,“我是在墩山路中段遇上车主的,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他给了我钱,还让我把车沿着小路开出城,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不想要这车了,我就没听他的话,开回了我的修理厂,心想藏着放几天……没想到你们就找到我了!”
季斯宸眯眼,还是这个老板‘帮了忙’!
“他去了哪里?那个中年男人!”
老板被他吓破了胆,仔细一瞧,这个年轻人和那老人还有点像,心中更加突突,如实回答,“他下车就穿过了钟表店,往后面走了,钟表店的后面是一家商务宾馆。”
陆墨沉扫了眼季斯宸,两兄弟心中有谱了。
他们返回,找到钟表店穿过去,后面果然是商务宾馆。
“幽会啊?他妈地。”季斯宸一连串的粗口,心中却也知道,恐怕没幽会那么简单,一个宾馆的大堂,居然没有前台,灯也不亮。
陆墨沉眼底犀利,“一看就像出过事的,你爹如果确实来了这里,恐怕他就……”
两个人屏息,没带人手,不清楚楼上是否有埋伏。
他们无声的穿楼而上,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
在三楼靠南的一个房间里,季斯宸猛地叫住陆墨沉,陆墨沉返回,踏门而入。
房间里大开,是商务会客厅,季斯宸的军靴踩了下地毯,眼色如冽,“闻到没?子弹打出来后硝烟的味道。”
陆墨沉仔细嗅了嗅,确实有极淡的硝烟味,尽管窗户都大开着。
季斯宸从军装裤袋拿出一个东西,嘀嘀两声,亮了光,他举着,拧眉探过四周。
经过茶桌的两把椅子,季斯宸低头,往椅子板面上嗅,然后他面孔阴沉,“老头他来过这里。”
“确定?”陆墨沉问他怎么确定的。
季斯宸踹开椅子,“他膝盖有旧伤,冬天离不开草药包敷着。”
陆墨沉扫他一眼,“狗鼻子。”
季斯宸敲了敲对面那把椅子,“女人的香水味,你来闻。”
陆墨沉低头,有一点,他回忆兰夫人身上,好像没什么味道。
而季斯宸的瞳孔显现出同样的阴霾,龇牙冷笑,“好死不巧,我对这个讨厌的味道有印象,因为季芷雅也用,那阵子进出季家的门,我都嫌臭,老二,你说这什么意思?”
陆墨沉的眸光偏寒,没说话。
季斯宸咒骂一声,“刚好不巧的,老头鼻炎做过手术,这也能替他解释一丝,为什么是个冒充的女人,他也上当了!”
“可能是白羽玲?”陆墨沉一针见血,“这个女人上蹿下跳这么久了,现在意思是,和姓兰的是一伙?”
“必定是她了,老头说他们是姐妹!如果这几天和老头联系的一直是这个假货,那今天不就是引老头出洞?”
季斯宸猛地站起身,容色微变,“这是姓兰的计谋啊!利用老头的特殊心理,用了个美人计,然后挖坟墓?!”
陆墨沉示意他别着急,“季老未必心中没数,也许他发现了。”
“现在静悄悄的,说明什么?晚了!”季斯宸气急败坏,这时手中的探测器发出报警声,他立刻俯身往地摊上匍匐,拿着探测器左右移动,然后在椅子下面的地毯烧焦空隙里找出三颗子弹。
两颗相同,一颗不同。
那颗不同的小一号的,季斯宸看过之后,瞳孔风云大卷,“这是老头那把,刻纹94的子弹,我认识,他都用上了!”
“再找找。”陆墨沉沉凝。
而现场没有血迹。
推理得到,他被对方掣肘,制服住了。
“他们把他带走了!”季斯宸咬碎了烟蒂。
陆墨沉却眯眸,“还有种可能,季老自愿跟他们走的。因为真正的兰夫人,那个诱饵还在。”
两人不在这里逗留,下楼找前台的监控,但可想而知,酒店内的监控全毁掉了。
……
黑夜漆沉。
此时,郊外一栋幽暗的室内,季云庭被束缚双手,两名特工将他拽下了车,用金属探测仪检查过,确定他身上再无任何武器,又把他推进了屋。
女人一身白色套装,随后进屋。
两个特工把守在门口。
季云庭被绑在椅子上,身形如松,眼神沉着,并不见几分被俘虏的慌乱。
白羽玲打量着,静静诡异的空间里,她的眼神隐藏不住的几分痴恋,却立马恢复冰冷,“季云庭,要怪就怪你对白素然痴迷太深,这么急于重新拥有她么?你连我假冒的都没认出来!我是该失望呢还是该庆幸,我扮成她时,得到了你一下午的目光专注?” 豪门新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