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晟白还是低估了汝慕言的毅力,当忆竹把伞撑在她头顶的时候只是淡然地回头看了一眼。
“谁让你给我送伞来的,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要是着凉了我还要给你请大夫呢!”
忆竹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另类地担心她,不过汝慕言也没有穿很多件,还跪在雨里。
“小姐你的衣服都淋湿了,咱们先回房间换件衣服,等雨停之后再来跪着吧!”
汝慕言看着忆竹摇摇头,伸手把她打过来的伞拨到她那边。
“你还是赶快回去吧,既然夫君说要我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那就不能把时间拖到以后。”
忆竹看到汝慕言如此坚持,还想再陪她待一会儿,却被汝慕言恶狠狠地凶着她回去。
“你们倘若如此不听劝告,以后就没有再跟着我的必要了。”
忆竹就算知道汝慕言说的是狠话,却还是不得不照着她的话去做。
汝慕言向来是言出必行,若她们真要一意孤行的话,只怕真的会被送回暮夏谷去。
头发跟衣服吸水之后变得很重,甚至很快就把里衣给浸湿了。
晟白看到汝慕言这个模样也很是担心,淋着这样大的雨就连很多健壮的男子都不一定受得了,她一个柔弱的官家小姐怎么还能坚持呢?
此时的晟白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他见屋里的灯还亮着,人影晃动着投射在窗户上,料想奢青龙还没有休息。
在门外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决定敲响自家主子的房门。
“何事?”
奢青龙正在翻阅着兵书,但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也一直在院子外那个跪着的笨丫头身上。
外面的雨下得也不小,汝慕言该不会还在院子里跪着吧?
所以晟白敲门声一响起,他就给了晟白说话的机会。
“主子,外面下着大雨,汝小姐还在院子里跪着呢!主子能不能先让汝小姐回去避避雨,等身体好了再来?”
晟白知道自己不能直接说把剩下的责罚免除,那样就是赤裸裸地打了奢青龙的脸。
所以只能从侧面说明让她先回去休息,把处罚暂时延后执行。
奢青龙听完晟白的话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什么时候说不让那丫头回去休息了?
不过既然她还在跪着,那就证明她还在赌气,奢青龙哪里肯轻易屈尊就驾,他得好好杀杀汝慕言的那股子威风劲。
“她爱跪着就让她跪着,人家自己都不担心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别忘了什么才是你的分内之事!”
奢青龙冷冷地训斥晟白,随手一挥就把房间里的烛火掐灭,意在提醒晟白不要再拿这件事情说项。
晟白见自己主子不愿意妥协,可是汝小姐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哪里能撑得住呢?
顿时他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从黑夜里现身往汝慕言所在的地方走去。
“汝小姐可否听属下一言,您还是不要和主子置气了,快些回沐暖阁去吧,雨这么大会淋病的。”
晟白的声音是带着内力的,即使雨声很大,汝慕言还是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就最后几个时辰了,晟白大哥不需要担心我撑不住,你还是赶快回去吧,若是被夫君发现受罚沐儿心里过意不去。”
汝慕言一边说一边坚定不移地跪在那里,任晟白再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晟白觉得自己无计可施,都要被汝慕言这股子倔气给折服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长袍一撩在汝慕言身边同她一起跪下来。
“既然汝小姐不愿意起来,那属下就陪着小姐一起取得主子的谅解,那件事情属下也有份。”
汝慕言愣了愣神,晟白居然用这个理由来堵她,还真的是把奢青龙的绝学偷师得一丝不漏。
“晟白大哥可能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想要和夫君赌气的意思,实在是既然接受惩罚那就要做好,不是吗?”
汝慕言刚想把语气稍微放狠一点,把晟白再次赶回去,却不料先一步给晟白看穿心思。
“汝小姐也想把属下像忆兰她们那样赶走吗?不过属下只听命于主子,主子都没反对汝小姐难道要管吗?”
汝慕言再一次选择保持沉默,本来晟白的话就是事实。
他又不是直接隶属于她,自己的话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威慑力。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保持沉默,留些体力把这一晚捱过去。
晟白见汝慕言也不开口赶他走,就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只要他再念叨念叨,汝小姐就能回去休息了。
可是之后不管他再怎么说,汝慕言就是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雨下得越来越大,一开始的雨滴还是小试牛刀,现在简直就是汇成河地往身上砸。
晟白都能感觉到那雨水砸在脸上的时候,所带来明显的刺痛感,偏偏汝慕言一句累也不喊。
惹得晟白好几次都想要试探试探,她是不是一个没有感觉的人?
其实汝慕言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这雨滴的威力太大,居然把她手腕上的伤口给砸裂了。
她都能感觉到血液流出来的速度,还有沿着她的手臂手心手指,再慢慢滴落的那个过程。
因为好几天滴水未进的缘故,汝慕言的血液本来就比较少。
如今更是伤口裂开,再加上雨水的作用,血液流失的速度快了不止一倍。
她的脸色渐渐地变得发黄,眼睛所能看到的事物也变得越来也模糊,身体因为太过虚弱而有些摇摇欲坠。
一旁的晟白先是在她快倒下的时候扶她一把,察觉她的不对劲之后往她脸上拍了两巴掌。
“汝小姐,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
汝慕言听到他的声音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心有余却力不足。
晟白一见她晕倒了也有些想不通,刚才不还好好地和他斗嘴呢吗?
怎么就几分钟的功夫,人就撑不住晕倒了呢?
他暂时也不能去追究太多,干脆打横抱起汝慕言就往奢青龙的房间走。
“主子,汝小姐撑不住晕倒了。”
晟白连房门都来不及敲,一脚把门踢开抱着汝慕言就冲了进去!
随着晟白的一声叫唤,屋子里的灯光随之就亮了起来。
奢青龙显然还没有睡下,半倚在床边的他看到晟白怀里昏迷不醒的汝慕言,一边蹙眉一边接过来。
“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突然晕倒?”
奢青龙大概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焦急,问的也是为什么晕倒而不是撑不住!
晟白先是摇摇头,在汝慕言被奢青龙接过去之后看到自己手掌上的血迹,再一看汝慕言的衣袖。
“汝小姐应该是伤口裂开导致失血过多晕过去的,主子看看要不要把小姐贴身伺候的两个侍女找过来。”
晟白觉得汝慕言再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家,让她的贴身侍女来照顾更为合适些。
可奢青龙却把手一摆,又叫了两个暗卫替他打桶子热水来。
“你这年轻人能不能稍微照顾照顾我这把老骨头,再跑下去我命都要没有了,看你们找谁照顾王妃去?”
那嬷嬷一边念叨一边努力跟上晟白的步伐,不消片刻就到了奢青龙的院子里。
“你先去后面的浴室里替王妃沐浴更衣,弄好之后只需要说一声,本王就在卧室里。”
奢青龙一看到晟白把人带过来了,就抱起床上的汝慕言往后面的浴室里走去,吩咐好那嬷嬷一些事情就到自己的房间等着。
同时他还有几个问题想要向晟白求证,那天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本王问你,她手臂上的那道伤是怎么来的?划得深不深暂且不提,这么多天了居然没做任何处理。”
奢青龙随意斜靠在美人榻上,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氛围。
晟白也猜到汝慕言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伤口裂开了,早就做好奢青龙要质问他的准备。
那天汝慕言在自己描述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这一点,八成就是不想让奢青龙知晓。
他这一次要是自作主张地告诉了主子,汝小姐醒来会不会怪罪他?
见到晟白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奢青龙伸出手在桌子上猛拍一掌。
“怎么?你和她待得太久都忘记谁是你的主子了?本王问你的话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晟白一听就知道自家主子已经生气,他必须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主子是奢青龙,怎么就对汝慕言动了恻隐之心呢?
他再次单膝跪地,看向奢青龙的时候目光坚定不移。
“属下不敢,属下效忠的只有您一个主子,还望主子相信晟白。”
奢青龙略微点点头,然后等着晟白告诉他那道伤的实情,直觉告诉他与他那晚的昏迷息息相关。
“主子昏迷的那天晚上,汝小姐在给您倒水送药的时候,用簪子划破自己的手腕,加了几滴血进去。”
“属下也怀疑过汝小姐是不是别有用心,还亲自用银针验过毒,当时汝小姐还解释说她的血有奇效,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奢青龙一边听他描述一边拿手指敲着桌子,这么说来汝慕言的伤就是她那天晚上自己划的咯! 王妃喜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