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拿着一个大碗,里面的液体清澈醉人,奢青龙仰头灌了下去,一滴酒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被他的衣服吸干。
“啪——”
又一只碗粉身碎骨,把想要进来的齐夜吓了一跳。
地上已经碎满了瓷器碎片,酒坛倒是有两三坛都完好无损,不过都空了。
“王爷……”
齐夜心里揪疼,既然如此放不下又为何要关着小七?苦了自己也苦了她。
重新拿了一个碗碟,自顾自的倒满了酒,奢青龙冷冷的说:“夜,有事吗?”
“王爷,小七的那个女儿好像生病发烧了。”
“什么?”奢青龙陡然一惊,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恢复清明。那个身上带着一股机灵气的孩子发烧了?
“让月见去看看,等会儿给本王汇报!”
“是。”齐夜应声,退了出去。
奢青龙视线有些暗,或许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吗?孩子的体质怎么可能经得起长途跋涉。
想个办法吧。
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奢青龙有些烦躁,今晚怎么那么多意外!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小白立刻起身,压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做出了扑食的动作,好像下一刻就会冲出去咬断他的喉管!
奢青龙身边亲近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小白只需要记住他们就行了,其他人,随便咬!
藏獒带着嗜血的气息让侍卫心间发寒,他颤抖着说:“王爷……那个,玉莲国女皇要见您……”
小七,要见他?
小白低低的呜咽了两声,奢青龙一记眼刀过去它耸拉着脑袋就走了。
看来这个人也是不能得罪的。
“没关系,小七不让喝,那我就不喝好了。”奢青龙很好脾气的,把酒碗放在一边不再动了。
心里酸酸的难受,奢青龙回想着,过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如果他胃里没有东西,小七是绝对不会给他喝酒的,那霸道的样子让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敢抢他酒碗的,世间也就一个小七罢了。
汝慕言抿唇,本来她是打算求他的,可这不正常的开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王爷,我的孩子生病了,需要大夫,您能不能派人给她看一看?”汝慕言斟酌着,尽量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话,却让奢青龙有些温暖的内心瞬间转凉。
他期待些什么呢?以为小七回心转意?
他了解她,她刚强的时候谁也无法让她回头。
“如果没有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来见我?”奢青龙自嘲似的冷笑一声,他发现汝慕言对他的影响真的是无处不在,就算心痛成这样,他最起码又会笑了不是吗?
“王爷,我肯求你。”
“我不喜欢你叫我王爷。”奢青龙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
王爷代表了身份,他只想她能像刚才一样,叫他一声季尧就好。
“季尧。”她顺从着他,心里都是汝玉珩的病情,根本没有心情跟他多做论断。
无论他要做什么,先救珩珩才是最重要的。
奢青龙微微摇头,看到这样的小七他根本不开心。就像他刚才说的,有事求他她才会那么顺从。本来他打算直接告诉她的,可却又贪恋她的温暖不舍得让她离开。
“季尧,请你仁慈一些,她还是个孩子,烧的很厉害,我……”
“小七,你还记得祁天宁吗?”奢青龙突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汝慕言蹙眉,不解其意。
“祁天宁还是王妃的时候,你也曾经为她求过我,还记得我的答案吗?”
奢青龙略带苍凉的声音让汝慕言怔住了,随后思绪飘回遥远的过去。
对的,曾经因为祁天宁惹到了他,他断了祁天宁好几天的伙食,一个国家的公主都差点被他活生生的饿死,她想帮祁天宁一把,却被他冷冷的拒绝了。
当时奢青龙冷漠的话再次在她脑海中回荡起来:
“王爷,恳请您的慈悲……”
“慈悲?……那是什么东西啊?”
汝慕言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了。
她怎么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直都对不相关的人极端冷漠,是他对她过分的温柔让她沦陷了吗?当他重新冷漠起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接受不了这样的他了。
奢青龙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低,视线有些茫然:“你的指责并没有错,我不是什么好人,要杀我的人排成队估计得有几万米了,你说我有这么多的罪,会在意多一条人命债吗?”
“可她只是个孩子……”
“死在我手上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奢青龙抬头,视线凉薄,看的汝慕言都有些发怔。
“而且你不是说孩子不是我的吗?小七,我们可是结过婚的,你觉得我有多大的心来替别人养孩子?”
哪个男人能做到?
汝慕言的手倏地握紧,力道大的指节都有些泛白。
奢青龙这么聪明,他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男人在这个方面都比较在意?
“季尧,直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救救我的孩子?”汝慕言眼光沉了沉,开出了一张白条任他肆意杀价。
奢青龙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缓缓说:“如果把‘我’换成‘我们’,我一定很乐意效劳。”
汝慕言盯着他,胸中郁积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想到珩珩,她还是松开了手,闭眼,说:“季尧,孩子的确是……是我们……”
“如果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奢青龙轻轻打断她,不知怎么,他拒绝了本来能听到的答案,或许是不想逼她了。重新倒了一碗酒灌下去,奢青龙声音哀戚的说:“果然你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去吧,我已经让月见去看护了,你的孩子不会有事。”
“什么,你说月见?”汝慕言一惊,他已经让月见去了?那又何必在这里跟她说这些?奢青龙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对,这会儿应该在治疗了,你回去照顾你的孩子吧。”奢青龙握着酒坛的手微微抖动着,就像是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谢谢你,季尧。”来不及多想,汝慕言已经快步走了出去,铁链拖拽发出讽刺的声响,奢青龙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奢青龙才缓了缓神,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喷在了酒液里面。通红的液体瞬间就化开,将那坛酒染上了血腥气。
奢青龙随手抹掉血迹,轻轻抬手,又是清脆的声响,酒坛落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酒液四处横流,营帐内酒气愈发浓烈。
他的伤,再也换不回她的回眸。
小七,你为了孩子急成那样,却不肯多看我一眼,如果不是为了孩子,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一句话了?
“是么?娘亲是去找那个王爷了吗?哥哥,你说,叫奢青龙的叔叔是不是就是我们亲生的爹爹呢?”汝玉珩闭着眼,身上难受的很。
“珩珩你别多想,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奢子祎否认,轻轻摇头。
“可是,那个人毁了我们的国家,杀了我们这么多亲人,娘亲都舍不得杀他呢,而且他跟娘亲的对话明显就是认识的,还问我们是不是他的。爹爹陪在娘亲身边五年娘亲都没有主动抱过他,但是她却肯给敌人一个拥抱,哥哥,难道这些都是假的吗?”汝玉珩意识昏沉,分析的确是很有条理,她心中一直有这个疑惑,现在娘亲不在,她说给哥哥听。
“珩珩……”奢子祎轻轻低语,声音坚决的说:“听哥哥的,这些话千万不要对娘亲讲,也不要去找寂王爷求证,既然你猜到了些什么,那就藏在心里吧。”
“为什么?哥哥,我觉得娘亲对寂王爷不太一样,他如果是我们的亲生父亲我们为什么又要藏在心里呢?”
“因为他让娘亲伤心了。”奢子祎说的很坚决,眼中甚至流转着冷光。
“嗯?”汝玉珩询问他,奢子祎说:“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娘亲的情绪很低落吗?不管他是不是我们的亲生父亲,只要娘亲说不是,你就不许叫爹爹!”
这话说的有些霸道了,汝玉珩嘴巴嘟起,翻了个白眼,不就比她多出来那么一小会儿吗,干嘛这么命令她。
“好了我知道了哥哥,听你的还不成吗?”汝玉珩有些俏皮的逗着他,奢子祎试了试她头上的温度,依旧很高。
他的心也难免焦躁起来:“是娘亲把我们带到这个世间的,我们长这么大那个人可是一点也没有费过心,还惹得娘亲伤心,你病重都不来看看,这样的便宜爹爹我才不要!”
“或许他也有苦衷的呢。”汝玉珩有些晕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她靠着奢子祎,低声说:“哥哥,我不和你吵了,想睡一会儿,你别打扰我……”
“珩珩?珩珩你别睡,跟我说话啊!珩珩……”
奢子祎摇晃着她,想唤回她的神智,他恨。
奢青龙你真的不来看看吗?再不看看你的女儿有事你哭都没地方哭!
已经当了五年的便宜爹,你还想当多久?
奢子祎崩溃了,眼中许是有泪。
月见带着药箱匆匆闯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奢子祎红通通的眼睛,那无措的样子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她快步过去,把药箱放在地上,拿出酒精来给汝玉珩降温。奢子祎似乎对她还有些戒备,月见温和的笑了笑,“放心,我和你娘亲是朋友,我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给她治疗的,退烧药已经让人去煎了,现在得快点让她的体温降下来。”
“是王爷让你来的?”奢子祎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嗯,我是王爷的随行大夫,也和你娘亲很要好,你就放心吧,先把她交给我好不好?”月见用了诱哄孩子似的语气,这种语气却让奢子祎很不爽。 王妃喜爬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