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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娘，不，准确的说是杜和欢，从纪嫣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眼角微挑，神情肃杀，但很快就恢复过来。
“我还是不懂纪姑娘是什么意思。”她娇媚的嗓音带着腻人的香甜，微微抬起头看向纪嫣然，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便风情万种。
纪嫣然嘴角挂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摊了摊手道，“在李彧的密室里，我闻到了合欢花的香味，合欢花具有舒郁安神的功效，而在你的身上，恰巧也有合欢花的味道，我想这不是巧合吧，你的情人李彧垂涎我的美色，对我意图不轨，在崇明祠堂的时候便已经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杜和欢眼眸骤然一缩，语气微有冷厉，“什么？”
“他什么都告诉我了。”纪嫣然挑了挑眉，满眼真诚，“不然我怎么会找到你。”
她只是通过李彧的话推断出这事和杜和欢脱不了关系，要知道绝对的真相，还需要从杜和欢口中套出来。
很明显，杜和欢的心理素质不知道比李彧高多少倍。
在这样的情况下，杜和欢静默了半晌，嘴角勾起一个甜美的微笑，“纪姑娘，我不知道祭司大人对你说了什么，但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就是真的呢？而且，我乃杜家的女儿，虽开了一座青楼，但众所周知，我一向洁身自好，和男子都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不但没有什么情人，和祭司大人更没有什么交集呢。合欢花也不是珍稀药材，平民百姓都可以用的。”
她继续莞尔，“更何况，祭司大人的名誉也不允许纪姑娘这么随意污蔑，你说他对你不轨，可有人证明么？”
哟呵，思路清晰，说话条条是道，让人无法辩驳，杜和欢果然是个难对付的。
纪嫣然戏谑的抬了抬眉，“你说得对，光凭我的一面之词，自然不能说明什么，那这只掉在杀人现场的耳坠呢？”
纪嫣然两指捏着那只耳坠，在杜和欢眼前晃了晃，“城主大人已经让人查明，这只耳坠的确属于你，在你醒来的那天，你到牢中找我，努力扮演着一个被害人家属的悲惨形象，在那种情况下，你都没忘取下另一只耳坠，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聪慧谨慎，注重细节？”
杜和欢轻轻笑了一声儿，不为所动的媚笑道，“纪姑娘，奴家也是受害者，这只耳坠掉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那声媚笑妖媚入骨，一句奴家烟视媚行，纪嫣然忍不住蹙了蹙眉，杜和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有着极强的戒心和素质，从容应对，不慌不忙，见招拆招，手段不可谓不强硬，心机不可谓不深沉。
“没有什么不对。”纪嫣然继续道。
“所以，纪姑娘到底想要说什么。”杜和欢嘴角含笑，在昏暗的长明灯下，她白皙的脸庞被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散发着一股温暖恬淡的感觉。
如果说，要纪嫣然承认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是杀人凶手，她绝对不会相信，可是……
“你恨他。”她缓缓吐出三个字，胸中蔓延开一股淡淡的苦涩，她不愿揭露真相，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谁？”杜和欢不笑了，如此寂静的夜里，纪嫣然的话像根细细的针一样，猝不及防的刺进她的心脏，让她忽然痛得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
“杜明鸿。”纪嫣然蹲下身子，认真的凝视着杜和欢的脸，斩钉截铁道。
“呵，纪姑娘在说什么笑话，我怎么会恨他，他是我最尊敬的父亲，我不可能会恨他，恐怕在整个锦川城也找不出一个会恨他的人。”她似笑非笑的弯起唇。
这般玩笑的语态更让人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纪嫣然微微眯着眼，目光锐利，“因为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杜和欢脸色再度一变。
纪嫣然轻呵一声，“你是王闾的女儿，王闾的妻子袁氏和杜明鸿的妻子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所以你长得和杜夫人有几分相似，甚至，你和杜和流长得更为相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和流同样也是王闾的儿子，你的亲弟弟。”
她想起那个在朝堂之上气度雍容的杜和流，一身正气，傲骨凛凛，敢于和燕氏作对，在宫宴上公然声援过她，便感觉人生真是一阵唏嘘。
杜和欢听到杜和流的名字，脸上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她停下手中烧纸钱的动作，轻柔得小心翼翼道，“你……见过他么？”
她已经很久么见过他了，自从他离开这个家以后，离开了锦川，去四处流浪，便再也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封书信，她都不知道他到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过得好不好，她好想告诉他，姐姐活得很累，姐姐真的太想他了……
纪嫣然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嗯，我和他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他在上京为官，两袖清风，刚正不阿，高风亮节，曾经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勇敢站出来帮助过我。”
杜和欢欢喜又自豪的笑了一下，“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顿了顿，目中含着疑惑，问，“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纪嫣然耸了耸肩，“猜的，王闾夫妻年过四十，身下无一子一女，他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活计，日子却过得并不清贫，王闾这个人还非常喜欢赌博，十赌九输，输了就会上杜家来要钱，每次杜老爷都会给他很多赌资，外人们都说杜老爷心善，对妻子的亲戚都这么好，其实是因为你们兄妹过继在杜家，他相当于拿钱买孩子。”
“我的人在王闾家的院子里发现了合欢树，听说，袁家二小姐当年没有看上王闾的时候，便喜欢在府里种合欢，我想，当她有了第一个孩子，会给孩子取名和欢是人之常情吧。”
所以当宿林川跟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她做了一个比较合理的推测。
杜和流嘴角有意无意的勾起一抹苦笑，“纪姑娘，我只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纪嫣然微微皱眉，夜已经有些深了，杜和欢心里埋藏着的隐秘终于开始爆发，她咬着下唇，咬牙切齿道，“你说的没错，我恨他……”
什么孝顺女儿？她早就装不下去了！
她蓦然从地上站起来，一脚踢开灵前的火盆，火盆里未燃尽的纸钱飘飘洒洒散落一地，掀起一阵呛人的味道，她鄙夷憎恶的眼神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剑射向正中央的棺材，“杜明鸿，锦川百姓的再生父母？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收起笑声，眸光阴鸷，“他虚伪！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他就是个恶魔！”
纪嫣然敛着秀眉，不动声色道，“他做了什么？”
杜娘挑着眉梢，因为戴着孝，素面朝天，未施粉黛，可细细的柳叶眉微微一挑，仍旧能展现出她妩媚的风情，“你说呢？”
纪嫣然微怔，她不敢想象……
杜和欢在嘴角勾勒出一个迷离的笑，缓缓拉开衣襟，将衣服半褪到肩膀，在她白皙的后背上，赫然刺着两个字——“贱人”。
纪嫣然抬手抚上她的脊背，紧紧眯着眼，“他刺的？”
杜和欢点了点头。
背上还有一些日久月深的伤痕，看起来是被人用鞭子大力抽打所致。
她替她拢上衣衫，有些心疼这个女子。
杜和欢系上衣带，眼眸里荡漾着一抹无所谓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杀了他，很奇怪吗。” 腹黑弃后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