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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被点了名的小太监登时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纪嫣然看过去，很明显，这汤里没有毒，如果有毒，第一个中毒的不会是傅凛，而是这些负责为帝王尝膳试毒的小太监。
顾以霜凝视着她真挚淡定的表情，在御膳房小耳房里第一次见到这个丑陋宫女，她对她的问话对答如流，巧妙机智的化解了她的发难，明明长得十分丑陋不堪，身上却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高华之气。
现如今在大殿之上，面对众多位高权重之人，依旧能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面对质问。
她心里开始怀疑，这个女子，绝不是个普通女子，她很有可能是他国想要谋害皇上的奸细。
“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日在御膳房，是你故意将流言的线索指向华阳宫，当夜，华阳宫便失了大火，死了一个小太监小安子，小安子一死，流言的始作俑者便再无从查起，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才是那个真正放出流言的人吧？”顾以霜眼眸寒冷如霜，怒道，“你究竟是何人！你潜藏在楚宫中，意欲何为？皇上连续几日用了你做的膳食，是不是你在膳食中动了什么手脚？”
大家再次齐刷刷的将目光射在纪嫣然身上。
纪嫣然差点儿没当场翻出一个白眼儿来。
诚然，顾以霜猜得八九不离十，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吗？
她无语的冷着面容，拔高声线道，“顾大人，皇上命在旦夕，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我看看皇上的病情再做决断！”
顾以霜还没来得及答话，林臻儿却讥诮的冷哼一声，向她冲来，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贱婢，皇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自会唯你是问！”
与林臻儿紧紧相对，纪嫣然再次目光清寒的掀唇道，“珍妃娘娘，请您搞清楚，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我下毒谋害的皇上。”
林臻儿扯了扯唇角，“不是你下的毒，还有谁？来人啊，给本宫用刑！一定要问出她下的什么毒！让她拿出解药！”
几个掌刑太监作势欲上来拿她。
纪嫣然抬起一脚，猛地踢中林臻儿小腹，愤然冷声道，“去你妈的，给老子滚开！”
林臻儿捂住肚子痛苦的跌倒在地上，钗环狼狈的指着她，“大胆放肆！来人！给本宫将她拿下！”
大殿里哄乱起来，谁也没想到，这个宫女胆子竟如此大，敢当众对珍妃娘娘不敬。
纪嫣然身子灵活的往后连退几步，快速提高声线道，“徐公公，若想要皇上活着，就让我看看皇上的身体状况！”
徐奉贤满脸焦灼的从屏风后转出来，看着乱成一片的大殿，怒不可遏道，“都给本公公住手！还嫌不够乱吗！”
他将视线落在纪嫣然身上，“是你为皇上做的晚膳？”
纪嫣然向前几步，急道，“正是，徐公公，让我看看皇上是否是食物中毒。”
徐奉贤为难的看了看惠妃和珍妃，没有马上应答。
叶昭瑜拧着柳叶眉道，“徐公公，兹事体大，若她要谋害皇上，这后果谁也担当不起。”
林臻儿被人扶着站稳，冷笑一声，红着眼眶道，“她何德何能——”
纪嫣然眉目肃然的盯着林臻儿，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打断她的话，“煞笔垃圾，耽误皇上治疗，你又该当何罪！”
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底下跪着的奴婢们皆是浑身一抖。
林臻儿难以置信的捂住脸颊，泪水泉涌而出，“你这个下贱的奴婢，竟敢打本宫？”
纪嫣然凑近她耳侧，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淡淡的低声道，“臻儿妹妹，姐姐的降龙十巴掌熟悉吗？”
林臻儿浑身一僵，“你——是你？”
谁？顾以霜和叶昭瑜皆是不明所以。
“打的就是你这个浪费国家粮食布料的活体垃圾！”纪嫣然冷呵一声，不再搭理她，走到徐奉贤面前，拱了拱手，平静道，“徐公公，让我去看看他……”
徐奉贤这才反应过来，宫里的娘娘们皆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刚刚那声“老子”，除了皇后娘娘，谁能当做口头禅一般随口说出？
他现下也没有时间去问她为何做这般模样，难掩欣喜的哽咽道，“没想到，竟然是您，您赶快跟我来！”
徐奉贤转身，“顾大人，先让殿内诸人退到殿外去，以免影响陛下的诊治。”
众人一愣，不明白徐公公为何这么轻易的就让她去见皇上。
顾以霜皱了皱眉，“是。”说罢，令人将一干有犯事嫌疑的人带了出去。偌大的烟云殿，便只余几个重要的人。
林臻儿也想跟上去，却被惊蛰拦住，“娘娘，稍安勿躁，请在外等候。”
林臻儿瞪着他，“凭什么，她可以进去，本宫却不能！皇上病危，本宫要陪在皇上身边！”
惊蛰依旧是面无表情，不退步的冷声道，“凭她是皇后娘娘，是主上最想见的人。”
叶昭瑜一愣，那个丑宫女竟然是纪嫣然？
“怎么可能！”他最想见的怎么可能是纪嫣然，他一醒来，最想见的应该是她才对？
“属下说是，便是。”惊蛰无动于衷。
看着他丝毫不退的神色，林臻儿咬紧牙关，“好，你给本宫等着，待皇上醒来，本宫便会如实禀告皇上，第一个惩治你！”
惊蛰眼底的嘲讽一闪而逝，面色如常道，“属下静候佳音。”
林臻儿气得不能自已，攥紧拳头，愤然却又无可奈何的等在外面。
纪嫣然跟在徐奉贤身后，绕过描金镶玉的大屏风，内间里御医们神色仓皇，正在集中精力讨论最佳治疗方案。
直到这一刻，她才失去了原本的平静，忽然感觉有些唇舌干燥，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什么人也看不进去了，只能看见缀金纱帘之后，那个人一身玉白的袍子，安静的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她眉心紧蹙的站在原地，心里一片复杂的情绪默默翻涌。
讲道理，傅凛惨成什么样，她都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看着他躺在榻上虚弱的模样，她心底却泛起一阵莫名的心疼？
她慌忙将这个危险的情绪摒除脑外，不，她对他怎么可以有心疼这样危险的感情，一定不是心疼，她之所以不希望他死，是因为他是一国之君，一旦他有事，动摇的岂止是大楚根本？对，他不能死，他死了，御膳房上上下下百十人皆会受到严厉惩罚。
为自己找好了万般理由，她才坦然的吸了一口气走近塌边。 腹黑弃后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