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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纪嫣然得到贺兰令玥被关进典刑司的消息,天已经蒙蒙发昏,惨白的雪色在浓厚的夜幕之下发着微弱的亮白,透过步步锦支摘窗,在乌沉沉的地板上投下影影错错的光。
纪嫣然摩挲着青瓷茶盏,坐在黄花梨雕花木椅上,下堂跪着一个小太监。
他带来了一个贺兰令玥亲口吩咐的消息:太后诞辰那天,秦王府会向皇帝和太后进献一队舞姬。
“你叫秋永清?”
“回娘娘,是的。”
纪嫣然挑着眉,“秦王府让你来的?”
“是。”秋永清没有太多的表情,神色沉稳,恭谨地回道。
“他如今被关在典刑司自身难保,你怎么让本宫怎么相信你说的话。”纪嫣然将杯子放在桌上,锦瑟刚刚从外面回来,门一开,一丝风雪便挤着门缝儿往内殿钻。
锦瑟抖了抖身上的雪粒,站在半人高的鎏金兽首大熏炉旁去了去身上的寒气:“公主,秦王殿下和梁王殿下的确一并被关进了典刑司。”
他们两个冤家一起被关了?傅凛究竟要做什么,纪嫣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锦弦站在纪嫣然身侧,揪着手指不禁担心道:“殿下,秦王殿下都是因为我们才和梁王在承天门前大打出手的,我们想办法救救他吧!”
纪嫣然没有说话,锦弦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梁王非要对她纠缠不休,贺兰令玥又何必跟这种人渣在承天门前动粗。
哎,他这个人,劣迹斑斑,嚣张跋扈惯了,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要打,好歹也要找个好地方,蒙上麻袋,狠狠揍到他妈都不认识他嘛。现在好了,在皇帝面前搞事情,结果反被皇帝搞了吧。
秋永清微微一笑道:“王爷说,您会相信的。”
纪嫣然笑了笑:“你是秦王殿下的人?”
秋永清道:“秦王以前曾在宫里救过奴婢。”好小子,这回答模棱两可,叫人抓不住错处。
纪嫣然拂了拂手:“你先下去吧,本宫会看着办的。”
秋永清退了下去。
锦瑟走上前替纪嫣然换了一杯热茶,一边道:“公主,奴婢看这位公公不像是坏人。”
锦弦也道:“是呀,殿下,如今这北楚除了秦王殿下,还有谁会为了殿下着想?”
纪嫣然枯着眉头,默然不语。
所以,贺兰令玥一被关进典刑司就立刻令人到她宫里传消息,太后生辰那日他会向皇帝和太后进献一队舞姬,事后她可以混在舞姬中逃出皇宫。
真的这么简单?贺兰令玥人都在典刑司里,他又怎么继续进献舞姬呢。
纪嫣然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疼。
这时参商宫的小黄门进来通禀,说是苏采女求见。
纪嫣然点了点头,苏采女的药囊的确有用,佩戴着让她身子爽利了不少。
苏怜之垂着头慌着步子进了大殿,谦卑地向纪嫣然行礼。
纪嫣然一惊,连忙扶起她,“你这是怎么了?额头上怎么受了伤?”
苏怜之肩膀微微颤抖,额角上豁开一条口子赫然在目,血淋淋的,她嘴唇煞白,“皇后娘娘——!妾身有事想跟娘娘说……”说到一半,红着眼眶,又不敢再说下去。
纪嫣然看了锦瑟一眼,锦瑟退过身子,将璇玑殿的大门紧闭着,锦弦立在门边,随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纪嫣然将苏怜之扶起来,“你慢慢说,不着急,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苏怜之咬着红唇,紧紧抓住纪嫣然的双手,急切道:“有人要谋害娘娘!”
她一贯是个温婉娴雅的小女子,纪嫣然头一次在苏怜之脸上看到如此剧烈又害怕的神色,她抿着唇冷声问:“是谁?”
苏怜之迟疑了片刻,道:“是花贵人,妾身今天亲口听花贵人吩咐云阳宫里的姑姑在娘娘沐浴的水中下毒,妾身当时正在花贵人殿中请安,不料她不但不避讳妾身,反而当着妾身的面说要让娘娘好看,想来她知道妾身性格胆小怯懦不敢到处张扬所以才在妾身面前无所顾忌,而且还警告妾身,如果妾身敢将此事捅出去,就要妾身阖家都不得安宁。妾身当时便想离开立刻来禀告娘娘,花贵人却将妾身绊倒在地,妾身一不小心额头撞上桌角,谎称回宫处理伤口便急忙赶来了,娘娘,怎么办是好,花贵人她疯了!”
花贵人住在云阳宫,宫里几个偏殿住着几个位阶比较低的采女,苏采女正是其中之一。
纪嫣然脑中猛地想起自己之前一段时间浑身乏力嗜睡无比,顿时一脸寒霜。
“多久了?”
苏怜之低眉敛目道:“妾身不知道,但听她的口气,似乎已经有不少时日,那姑姑还语气肯定的说‘定叫那弃后死得无声无息’。”
锦瑟闻言,立刻跪在地上,“公主,奴婢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她的确按照公主的吩咐,对璇玑殿的一切吃穿用度,尤其是饮食十分上心,每一样送到纪嫣然眼前的东西都要进过她亲自过问,仔细检查。
可是洗澡水,她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
锦弦也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宫倾轧的弯弯绕绕她懂得不多,但她知道肯定有不少人想方设法地要害她家殿下。
纪嫣然将锦瑟拉起来:“行了,百密一疏,后宫这么大,女人这么多,防不胜防,不怪你。你去把白玉散和玫瑰凝脂膏拿来,替苏采女处理处理伤口,免得留了疤,不好看。”
锦瑟领命去了,将处理伤口的白娟和白玉散、玫瑰凝脂膏放在大红漆盘里端过来,小心地替苏怜之处理着伤口。
苏怜之感动地福了福身子:“谢娘娘,只是娘娘如今该怎么办?”
主动献殷勤,非奸即盗。
对于苏怜之的主动告密,纪嫣然不置可否,挑着眉问:“你不顾家族的利益也要告发花贵人?”
苏怜之委屈地咬着唇,“妾身不是想告发她,妾身只是不想让皇后娘娘受到伤害,娘娘知道以后可以不要声张吗?”
不要声张?有人要害她去死,以她的性子不送她上天已经不错了,居然还想让她不声张?懂不懂什么叫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纪嫣然登时无语了一瞬,“什么鬼,你跟我什么关系,竟然就这么替我着想,反而让我有些疑心你的所做作为。” 腹黑弃后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