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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边只剩了齐琦娅和莫雪鸢坐在那里，都举着筷子僵在半空中，若有所思。

　　齐琦娅吃了个鱼丸，憋不住打破了沉默，抱怨起来：“太子殿下真是的，他就看不出蒋素素恃腹而骄嘛。”

　　“怀胎十月，她能恃多久呢。娅儿妹妹不必急于这一时，本宫看得出，太子殿下对你才是真的宠爱。”莫雪鸢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她话里的悲喜。

　　齐琦娅不服气地恨恨一甩手，两根乌木筷子跌出去老远，她对着蒋素素的背影啐了一口：“呸，本宫就是看不惯她。对了，雪鸢姐姐，你今日看起来，仿佛有心事？”

　　莫雪鸢沉默半响，才淡声道：“明日琳琅公主出发和亲，我被柔侧妃举荐，跟随着护嫁陪送。”

　　齐琦娅听闻，眼光里划过一抹妒色，她羡慕地道：“好事啊，姐姐为何不高兴？记得前朝太子府李侧妃护送兰兮公主和亲，她回来就被皇上封为太子妃了。

　　此等荣幸，若是放到娅儿身上，我该是乐得合不拢嘴呢。姐姐可倒好，不但不嬉笑，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话说得酸溜溜的，莫雪鸢听着，眉头拧得更紧了，她低声感叹：“娅儿妹妹一向是天真无邪。”

　　齐琦娅丈二摸不着头脑，她楞乎乎地叫侍女再拿来一双新筷子，然后自顾自地吃开了，不再理会莫雪鸢。

　　那边，蒋素素拥着姜逸，在柔山殿的矮墩上坐下。

　　蒋素素旋即从案几上取来一块香瓜，青碧色的瓜皮，米黄色的瓜瓤，看起来新鲜水灵，闻着清甜可口。

　　“是姑姑让人送来的香瓜，听说长在西凉国沙漠中，格外甘甜好吃。殿下吃一块，解解渴吧。”蒋素素殷勤地把瓜递到姜逸手边。

　　姜逸冷冰冰地推开她的手：“本太子不喜欢吃瓜果。”

　　蒋素素胳膊僵硬，嘴上不敢露出不满，温顺地道：“那臣妾这里还有乌苏果，比汤圆还小的果子，一口一个，又酥又香。凉瓷，快去把姑姑送来的乌苏果拿来一些。”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本太子有话和柔侧妃说。”姜逸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把四周殿里的侍女侍卫都赶走了。

　　殿内只剩下蒋素素和他时，他才开口问：“素素，姜漓没有想出什么逃避的招数吧？”

　　“没有，臣妾的人说，琳琅宫的侍女都开始收拾东西了，此事应该不会再有改变了。”蒋素素回答。

　　姜逸舒了口气，他赞道：“不错，素素的人做事干净利索，赏她一对玉琉璃宝瓶。”

　　“那个，她已经被琳琅宫的侍卫按进池水中，淹死了。”蒋素素想起妙柠的死，就惋惜无比。

　　妙柠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做事稳妥，深得她新任。把她派去琳琅宫打探消息，没有到有去无回。

　　“姜漓如此大胆，敢动太子府的人！”姜逸气愤填膺，暴跳如雷。妙柠是蒋素素的人，便也是太子府的人，姜漓敢让手下淹死蒋素素的人，也是打了姜逸一巴掌。

　　也罢，只是个侍女，死了就死了。

　　姜逸更关心的是：“一切都布置好了没？姜漓没有生疑吧？此事十分重要，一定一点叉子也不可以出。”

　　“遵命，太子殿下放心就好，一切没问题。”蒋素素凑到姜逸耳旁，妩媚地扭着腰肢，用甜得发腻的语气说着。

　　姜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他洋洋得意：“姜漓，这次，你是插翅难逃了。也不知道，你是想葬在姜国呢，还是西凉国呢？”

　　蒋素素站在他背后，两只藕合般的手臂搭在他肩头，给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

　　她咯咯笑着：“太子殿下英明威武，公主殿下地下有知，一定会佩服地五体投地的。”

　　姜逸大手一揽，把蒋素素搂在怀中，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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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六大晴天，太阳早早挂到了树梢，清晨的阳光稀疏明媚，仿若春天般的温暖。

　　姜漓醒来时，琳琅宫到处都挂了大红的锦缎，大红的灯笼，大红的鞭炮悬在宫门口，噼里啪啦震得她耳边发麻。

　　红通通的很是刺眼，红袖服侍她换好衣裳，用了早膳后，问道：“公主殿下，内务府的刘公公来报，皇上太后他们已经在螽斯门下等着了。”

　　螽斯是一种擅长繁衍，子孙庞大的虫兽，螽斯门，寓意多子多福。

　　宫中新晋妃嫔，轿子都要从螽斯门下走过，图个吉利。宫中公主出嫁，轿子也要从螽斯门底下走出，也是图个吉利。

　　姜漓呆站在琳琅宫正殿，环顾着一茶，一几，一草，一木，目光流转间，刻录着满满的不舍。

　　她低声问：“红袖，你去琳琅宫前面的花池子里，挖一些土，用青檀木盒子装起来，放在盛珠宝首饰的箱子里。”

　　“挖土？”红袖困惑不解其意。

　　姜漓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浓浓的不舍，她解释道：“远离故乡的时候，不免会思乡愁苦，到时候，捏一撮故乡土放到水中喝下去，可以略解乡愁。”

　　红袖随即找来铲子和一个青檀木盒子，她抽泣道：“公主殿下，你这么一说，奴婢好像哭啊。”

　　添香、绘心……琳琅宫大大小小的侍女们都抱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去。

　　她们跟随姜漓嫁到西凉国，此生恐是没有机会，再踏到姜国的土地上来了，所以还没开始出发，她们就被乡愁洗了颜面。

　　“你们要是舍不得故土，可以留下，本公主自会和父皇说。”姜漓不忍心她们随着她远走他乡。

　　添香首先摇头：“公主殿下，奴婢誓死跟随在你身边。”

　　其她侍女也坚定地道：“公主殿下，奴婢誓死跟随在你身边，绝无二心！”从前莺燕娇柔的音色，在这一刻，变得铿锵有力。

　　连同琳琅宫的侍卫、太监都异口同声：公主殿下，属下誓死跟随在你身边，绝无二心！”

　　姜漓感动得心中一抽，然后找来一叠手帕，递给添香：“既然大家都愿意跟随在本公主身边，就把眼泪擦干，都不要哭了。坚强的人不哭！”

　　“公主殿下，红袖不哭，不哭。”红袖很快挖来了慢慢一盒泥土，她双臂搂着那个青檀盒子，虔诚地道。

　　添香也擦尽了眼泪，她目光坚定，注视着姜漓，无声地阐述着她的誓言。

　　姜漓对待身边的侍女、太监、侍卫们，很少拿出公主架子，她总是和她们打成一团，嬉笑玩乐，亲昵得如同一家人。

　　她很少责罚哪一个侍女，就算红袖动不动带头打趣她，她最多的就是吓唬她几句，顶多罚抄抄《宫规》，扫扫庭院。

　　姜漓的为人处世原则，是有些矛盾的。 狂后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