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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漓说得没错,即便当年先帝再宠爱兰琪公主,今朝已换天颜,一朝天子一朝公主。
按照姜国当朝公主位高于前朝公主的规矩,兰琪公主虽然是姜漓的姑姑,可她见了姜漓,也得恭敬问好。
兰琪公主都不能在姜漓面前失礼,更别说她的儿子了。
姜漓提到兰琪姑姑几个字时,顾卓然眉间冷了又冷。
他十二岁时母亲突然病逝,姜呈敬把他送到北疆求学,名义上是去游学了解北疆人情世故,实际上就是个人质。
十年后,他终于回来了。
他在姜都开了一家名百花深处的歌姬馆,里面许多歌姬都是他从北疆带回来的。异域美人歌舞新鲜,体柔娇软,一时间百花深处客满琳琅,钱财滚滚来。
当然,他回到姜都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敛财,主要是想调查他母亲当年突然暴病而亡的原因。
母亲兰琪公主自幼养尊处优,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之间染了不可治愈的重病,三日而亡呢。
十二岁的他虽然不精通世事,但也觉察出母亲的死绝非正常。可是,不等他做出什么举动,姜呈敬就把他送去了北疆。
一去数年,宫中景象依旧,当年的小不点姜漓,竟出落成了大美人。
顾卓然不为姜漓的话所动,他伸手继续扯着她下一个莲花盘扣。拨弄了两下,稍微一用力,胸口的盘扣被顾卓然轻而易举地拽了下来。
水绿色的夹袄露出鹅黄色的内袄,胸前的曲线若隐若现,更添一丝迷人。姜漓羞煞了小脸,她没想到,顾卓然会如此大胆。
顾卓然笑眯眯地抚着姜漓的脸,还是那句话:“姜漓,好事成双,咱们两个在这飘摇小舟上好好乐呵乐呵吧。”
“放肆!”姜漓躲不开,语气仍不甘示弱。
“哈哈,尘世三千繁华,本王本与酒拜桃花,既遇金玉琳琅良驹成双,来一场双宿双飞,倒也无忧。”
说完,他想继续扯她的盘扣。
姜漓惊叫,挣扎,无奈她的力气比不上一个成年男子,她被顾卓然圈在怀里,像个可怜的小雏鸡,再怎么努力也飞不起来。
灰心地半合着眼睛,姜漓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顾卓然。
突然,“嗖”一声,慕容宸站在了小舟上。
一条小舟站了三个人,挤得满满的。姜漓有些惊愕,慕容宸没有划船,他是如何片衣不湿跳到离岸十几寸的湖面上的?
慕容宸扬鞭一挥,半醉半醒的顾卓然被他抽进了湖水里,他在水面上扑腾挣扎几下,就慢慢地沉了下去。
咕噜噜,水面上浮起几个泡泡,然后就不见了顾卓然的踪影。
姜漓指着那些泡泡惊呼:“他不会淹死吧?”
慕容宸拧蹙着眉,冷冷斥责她:“死了活该,谁让他胆敢冒犯漓儿,罪当万死!”
“可是,他是怀柔王爷,他母亲是我的姑姑,兰琪公主。”姜漓于心不忍,虽然她不喜欢顾卓然,但是他罪不至死。
慕容宸挑眉一怒,双手迅速划着桨,默不作声。
刚才庆功宴上,姜逸一个劲儿地灌他酒,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姜漓摇着舟,飘飘而来,悄悄离去,所有人都看直了眼睛。
慕容宸注意到他身后的桌上,除了一些老臣重臣外,还有十几个官家青年子弟,也都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漓离去的背影。
他骤然明白了,姜呈敬没有给他赐婚,反而是有了给姜漓选婿的打算。
直觉告诉他,今日姜逸可能还有阴谋。
借小解之故离席,慕容宸沿着春江湖走了很远,才看见姜漓在舟上被一个陌生男子纠缠。
慕容宸立刻把长鞭一头勾在岸边树枝丫上,拽着另一头,一跃跳到了湖面小舟上。
姜漓一说,他知道了陌生人的身份。兰琪公主和北疆郡王的独子,怀柔王爷顾卓然。
听说他刚才北疆游学归来,乍一来,你就盯上了漓儿,找死!
忽然,舟身剧烈的晃动起来,姜漓一个趔趄,差点掉进了湖里。慕容宸明白,这是顾卓然在底下使坏。
原以为他真的不识水性,没想到刚才沉下去是他装的。
用力把姜漓揽在怀中,慕容宸深深看她一眼,微拧着眉,琥珀瞳仁闪着刺人的寒气。
姜漓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感觉出他是在怪她。
委屈地嘟着嘴,泪珠子稀里哗啦流成串,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一言不发的慕容宸对视一阵后,她终于撑不下去了,柔柔地唤了声:“慕容宸。”
慕容宸长眉拧了拧,脱下身上的大袄,系在姜漓肩上:“穿那么少,不怕着凉?”
“啊,好痛。”姜漓蓦地捂住右肩膀,低声叫唤。
慕容宸刚才冷着的脸子爬上半缕温柔,他轻轻掰过姜漓的肩:“怎么了?”
姜漓泪停了,皱着的小脸挤成苦瓜状:“右肩好疼,仿佛有东西在啃食我的皮肉骨血。”
慕容宸三下两下扒开姜漓右肩处的衣裳,一个豆大的红印子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冰凉粗糙的手指摸了摸那个红印子,慕容宸浑身一震,他认出姜漓肩上是被水蛭咬破的痕迹。
江河湖泊多生水藻,水藻下常年养育着一种能钻入人体血脉里的水蛭。
此水蛭一旦钻进人体内,就靠吸食人精脉气血为生。被水蛭吸食的人成为养蛭人。水蛭一旦钻入体内,很难再把它弄出来。
养蛭人基本上是必死无疑。
可是,宫里的湖泊都有专门的太监打扫照管,怎么会有水蛭?
慕容宸沉着脸子,一直不说话。
姜漓急了:“怎么了,我的肩膀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无妨,被大蚊子咬了几口。”慕容宸口气若无其事,手里划桨的动作却加快了数倍。
姜漓不信:“这么冷的天,怎么还会有大蚊子?你骗我,快如实说,是怎么了?”
她使劲扭着脖子俯看她的右肩,可惜痛处太靠近颈部,她怎么扭也看不到。
慕容宸怕她害怕,不肯说实话:“蚊子命大,冬夏皆有。”
胡说八道,蚊子最畏寒怕冷,大冬天的,它们早就死翘翘了。姜漓一脚踩住了桨:“你不说实话,本公主就让这舟一直停在湖中。”
再耽误下去,错过了最佳取蛭时间,姜漓可能会性命之忧。“漓儿,乖,听话。”
慕容宸很少,不,是几乎从未用过这么温柔低三下四地口气对姜漓说话。
她更加担忧了:“慕容宸,本公主胆子大,天生圣巫之骨。不管是什么情况,你尽管说就是。”
先帝有位妃子被其他妃嫔陷害被水蛭钻进体内,御医院的御医挨个试了,没有一个人能把她体内的水蛭取出来。
那之后,皇宫对大小荷塘湖泊查勘更严格了,再无人被水蛭钻进过。所以,如今的御医,恐怕也没办法取出姜漓身体里的水蛭。 狂后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