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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迟一字一顿，语气认真，这也是在他内心重复过无数次的假设。
倘若知道接受神力的馈赠，将要带来的是怎样的结果，他宁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倘若他没有因为好奇而踏上那片冰封的湖面，是否一切宿命便会和他擦肩而过，而不是纠缠至今？
一眼万年，当初他望向冰面的那一眼，便注定了此刻的纠葛。
然而一切都不可能重来，纵然他有毁天灭地之能，甚至能停下时间的脚步，却无法追溯过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萧迟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沉痛，眼底仿佛有幽暗的火在燃烧。
他忽然丢了剑踏前一步，将苏妧重重按进怀里，语声微哑：“笨丫头，你为什么要回来！”
此刻怀中人，让他爱之入骨又恨意满腔，既想就这样抱着她一直到天地毁灭，又想尽快把她推开，推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哪怕是死生不复相见。
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将他所有的镇定都撕成了碎片。
在内心的天人交战中，萧迟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了她，把脸颊用力压在她的鬓发上，恨不得能就这样把她融进自己的骨中血中，从此再不分离。
苏妧也知道，此刻的相拥每过一秒，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分别就像是藏在拐角处的巨兽，虽未现身，她却已能看到它在地上投下的狰狞阴影。
唇畔挑起一抹苦涩笑意，她轻声道：“大约，这便是命中注定。”
迟一秒，早一秒，事情就可能走上不同的路，她却偏偏在那一瞬间睁开眼睛，看到了萧迟，开启了这段纠葛三生的缘分。
纵然她是神君之女，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
她以为这一场跨越时空的追寻，是为了和他相遇，却没想到迎来的却是另一场别离。
而这短暂的相遇，就像是将熄火堆中最后一粒星火，就算再努力燃烧，也无法照亮黑夜。
眼下，最后这一抹火星，也到了要熄灭的时候了……
“不！”萧迟却在这时猝然出声：“你不能留在这里，我会送你离开，就像上次一样。”
苏妧环住他脖颈的手臂突然僵硬，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就像……上次一样？用兰若的三魂七魄作为祭品，送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已经完全想起了当初的事，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在云浮天宫时，她和兰若会看到那样血腥的场面。
一切都是为了她，眼前这男人和那只小狐狸一道，在千年前为她做尽了所有事，才换来了她在现代的那一段时光。
就像这一世一样，在她尚不知情的时候，他已经做了很多事。
包括留下羲和的性命，为了让那个女人取代她，成为补天的牺牲品。
“我会把你送回原来的地方。”萧迟不假思索地答道。
苏妧愣了一下才冷笑道：“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啊。”
萧迟刻意忽略了她语气中的愤怒，平静道：“那个世界，还有人在等你。”
苏妧一时语塞，这个男人，永远知道怎么踩她的死穴，在那个世界，唯一能让她挂念的就只有祖父了。
毕竟，那是把她养大的人，而且，他们没有其他亲人了。
担心他晚年寂寥，担心他孤老无依……萧迟摆明了就是要利用她的这份牵挂！
“不用担心你走了，这里就会毁灭。”萧迟看也没看就一掌向后拍出，冰雪呼啸着自他掌心涌出，依附于冰柱之上，刚才还响个不停的爆裂声登时一缓。
他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一千年前，我便做到过，如今，我也能做到。”
苏妧咬了咬唇，眼神中仿佛有了一丝动摇：“……真的吗？”
“当然，”萧迟立即答道：“等这里平安了，你在那个世界的祖父也驾鹤西去后，我便接你回来，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他郑重许诺，眼睛闪闪发光，仿佛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而他口中所描述的那个未来，听上去似乎美好无限，苏妧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就在萧迟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的时候，她却抬起了眼睛，眸光冷厉而警醒。
“骗子。”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阿妧……”萧迟还在试图说服她。
但苏妧已经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你什么都做不到，就算你牺牲了生命和魂魄，也只能二选其一。”
要么，成功补天，化解这一场天地浩劫，要么，便是和破坏神同归于尽。
理想永远比现实美好，但他要面对的，始终都是只能二选一的事实。
萧迟定定地看着她，眸底的神情无限温柔：“你要相信我，阿妧，我能做到。”
苏妧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臂环，原本凝滞的黑色如今像是在缓缓流动一般，闪烁着些微光泽。
显然，这镯子已经不再是一个死物，里面有了魂魄寄居，所以才会有如此光泽。
“清辉告诉了我很多事情，所以，你不用再费力气骗我了，”略微停顿一下，她勉强勾勾嘴角：“骗子，天上地下最可恶的大骗子。”
当初在和破坏神对战时，清辉的魂魄是被打散了没错，但她也成功地转移了破坏神的注意力，让毕方躲在暗处收集了这些魂魄。
灵犀环本就是清辉的所有物，他之前也曾在上面附着过神识，用它来寄存清辉的魂魄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想来清辉当初拿出灵犀环时，一定没想到有一日它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如今清辉的魂魄遭受重创在其中休养生息，苏妧已经把该问的都问过了。
“你什么时候……”萧迟的一句话还没问完，嘴角已勾起了自嘲的笑容。
他差点忘记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凡人小姑娘了，拥有五色石，掌握了这世上最玄妙的时光术法，她完全可以停下时间从清辉那里套话。
他点点头：“那家伙，真不是个好盟友。”
没帮上忙就罢了，现在还来拆他的台，这个合作还真是亏本。
苏妧不再和他绕弯子，直截了当道：“补天的事交给我，至于破坏神，就……”
她话音未落，眼前忽然金光攒动……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