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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时间重新开始流逝时，刚才的刀光剑影已然消散，萧迟只看到了苏妧的背影。
她就那样转身离开，没有半点流连。
萧迟待要伸手，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垂落，目光亦如手臂般寸寸下落，直到……一抹异色陡然撞入眼底。
殷殷血色在她雪色衣袖上绽开，血迹新鲜，显然是刚刚才落下的。
萧迟目光一紧，大步赶上前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举到眼前。
苏妧抿紧了唇，手指也用力收紧了，然而仍有鲜血自她指缝间涌出，顺着手腕流下。
萧迟微微眯起了眼睛，不由分说地掰开了她纤细的手指，只见她掌心处，赫然多了一道横贯手掌的伤痕，深可见骨！
苏妧想要挣开他，无奈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见她如今元力衰微，萧迟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刚才凝光剑分明已落到颈侧，他难逃一劫，然而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一切却已改头换面，她孤身一人转身离开，恍若刚才那一切都未发生过。
作为这个世上最了解苏妧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看似一瞬间，其实可能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凝滞了时光，然后便是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剑锋，硬生生扳转了那致命一击。
其实，时光被停止后，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不受伤便移开那柄剑，然而她却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笨的一种。
此刻她掌心的伤口，就像是直接印刻在他心口一样，痛入骨髓，难以呼吸。
“为什么？”萧迟握紧了她的手腕，沉声发问。
和他眼底的悸动相比，她的表情淡漠得有些无情：“一点小伤。”
这确实是小伤，她完全可以动用五色石的力量让伤口愈合，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但她没有这样做，原因只有一个，如今她元气大伤，连疗伤都成了困难。
读懂了萧迟眼底的质疑，苏妧冷静反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要留点气力……”
话已经说了一半，她才觉出这样说也不对。
她如今的情况是很糟糕，但也不至于连疗伤都做不到，但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能多留存一分力量，就多一分胜算。
没等她想好说辞，手腕处已有热流涌入，随着元力的注入，她掌心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
迎上她惊愕的目光，萧迟沉声发问：“刚才为什么不杀我？”
见她不答，他索性将承影剑塞进她手里，拉着靠近自己的颈侧：“现在，你还有机会。”
“你疯了吧！”苏妧再次用力挣扎起来，无奈萧迟竟动用了元力禁锢着她的手臂，让她根本逃离不得。
她咬了咬唇，抬头瞪着萧迟：“你能不能清醒点，破坏神逃了，你还在这里浪费力量？等他休养好了卷土重来，难道你要将这天下拱手相让？”
“我早说过，这天下和你相比，一文不值。”萧迟沉声道。
苏妧差点被他噎得闭气，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怎么想，我爹爹和娘亲付出性命守护的天下，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毁在破坏神手里！”
不管是清辉，还是如今这个破坏神，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前者好歹还有点理智，现在这一个……大约做出的事会比损毁天柱更加可怕。
最可怕的是，破坏神如今斩断了她原身的左臂。
虽然创世神之力绝大部分都被萧迟所继承，但创世的本源之力，却必须依靠血脉流传，所以，她原身的左手中，封印的便是这样的力量。
当年，她的父亲也是将创世之源封印在左手中，一点点建造起了这个世界。
如今破坏神得到的力量虽不大，但却让他拥有了创造的能力，也就意味着，不论是创造还是毁灭，都能提升他的力量。
若是不能趁着他自伤逃离时将他封印，一旦他的力量发展壮大，这世间便再无人能企及。
可是，萧迟现在竟然还在和她说这些！
苏妧的满腔怒气，却在萧迟说出下一句话时顿时烟消云散。
他平静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苏妧本能地反问了一句，却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本能地心虚了。
似是早就猜到了她会装傻抵赖，萧迟的嘴角竟然上扬了一下：“好，你不肯说的话，我们便在这里站到天长地久。”
略微停顿了一下后，他眸底甚至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这样，或许也不错。”
至此，苏妧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神经病！不，你脑子有病！”
以萧迟的脸皮厚度，当然不是她发几句飙就能撼动的，在眼神的长久较量中，最后还是她败下阵来。
“有……有一段时间了。”她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下意识地躲避着他的眼神。
萧迟立刻追问：“到底多久？嗯？”
最后那个“嗯”字尾音上扬，颇具危险意味，苏妧的头皮麻了一麻，索性豁出去般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很久了，多亏了你留在我识海中的元力，我才能记起一切。”
萧迟的手指微微一紧，眼中的坚冰迅速坍塌，脸上瞬间写满了疲惫。
并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对于和这天命抗争的疲惫。
争了那么久，扛了那么久，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空负神力，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的本意是想抹去她的所有记忆，谁知阴差阳错，却让她记起了一切不该记得的……
察觉到了他眼中的疲惫，苏妧却往前走了一步：“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你会是我的杀父仇人。”
萧迟抿了抿唇：“可是，我确实……”
“我父亲的性命，确实了断在你手里没错，但，这也是他的心愿，不是吗？”苏妧倔强地扬起下巴，一字字说出了埋藏在数千年光阴里的秘密。
听着她的声音，萧迟的眼神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时光固然是抹杀记忆的良药，但是有些事情，他就算再活上几万年，也不可能忘记。
不仅仅是忘记不了，而是清晰得仿佛刚刚发生过一样……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