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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地面上,少女蜷缩成娇小的一团,清瘦的脊背微微颤抖,不胜楚楚之态。
然而皇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却只剩下了倦怠:“你自己选,莫要让他等得太久。”
等了许久,都不见苏妧有任何反应,皇帝脸上露出一抹冷意,示意门口的侍卫来取白绫。
从前也见过她几次,还以为这女子和寻常庸脂俗粉有些不同,没想到在生死关头,却都是一样的贪生怕死。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他下手狠辣了。
就在侍卫按照吩咐行事,取了白绫要套上她脖子时,苏妧却突然抬起头来,眸光故作平静,内里却似有暗流汹涌。
“我好歹是燕王正妃,请……父皇为我留些体面。”
这父皇二字,她不知道多艰难才喊出。
皇帝听在耳中,却是微微一震,这样勉强的语气,恰似萧迟从前叫他时用的口气,这两个人,在这一点上倒是一模一样。
因着这一句“父皇”,皇帝的眉目柔和了些,向侍卫微一颔首,后者便拿着白绫退后两步,任由苏妧拿起了那瓶毒药。
打开塞子一嗅气味,苏妧便知道这是宫廷中常用的鹤顶红,其实就是砒霜。
然而,她却并没有喝下它的意思,而是将塞子重新放了回去。
皇帝顿时脸色一沉:“苏妧,你想抗旨不成?”
“苏妧不敢,”她屈身下拜,额头贴上冰冷的地面:“您也说了,本月二十六便是燕王殿下生辰,若到了那日,他还不回来,苏妧定然甘心赴死。”
皇帝审视地看着长跪不起的她,眼里的那点疑虑,终究是被她坚持的姿态所打消。
到底是小女儿家,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叹了口气,终是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毕竟,事涉皇族隐秘,就算她不日即将赴死,也不能泄露。
“送燕王妃去秋华阁……”
皇帝的一句吩咐还没说完,苏妧已出声打断:“不知永乐公主的情形如何,我……我很担心她。”
凝视她良久,皇帝的语气柔和了少许:“是了,你是京城中有名的神医,朕刚才拿鹤顶红来给你选,真是……下次,把毒药撤了。”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之前那送盘子来的侍女说的,后者立刻下跪应是。
终于,皇帝还是开了口:“送燕王妃去公主那里。”
他没有要求苏妧替萧今璎诊治,便是不想既下令杀她,又要承她的人情,但他既然肯送她去见萧今璎,想必萧今璎如今的情况不太好。
这一把,她是赌对了。
“谢皇上成全。”苏妧一语双关,她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所以皇帝看不到她的面容。
此刻,她嘴上虽然说着恭敬的话,但眼底却迸发了冷厉的寒光。
什么狗屁皇帝,因为一句话,连尸体都不曾看到就在心里判了儿子死刑,还丧心病狂地要拉她去殉葬,简直是混蛋至极!
若不是他是萧迟的老爹,她在心里骂他会骂得更狠。
耳边的脚步声由近至远,显然是皇帝已经走了,有侍卫恭敬地过来请她:“燕王妃,请。”
苏妧起身时以袖掩面,待脸上的表情恢复正常后,才放下了衣袖。
她还是太嫩了,学不来老狐狸那种变脸绝技,只能掩饰一下了。
萧今璎尚未出阁,所以仍住在沈妃宫中,还未到寝殿,苏妧已发现了这里的异样。
从前这朝云宫,可谓是皇宫中最耀眼的地方,莫说是宝器珍玩,连奇花异草也是这里独多,然而此刻,花圃中花草萎败,无人打理,整座宫殿都显出了萧条气息。
侍卫引路到此,寻了一名宫女领她进去,刚走到内殿门口,苏妧便听到有老嬷嬷苦苦劝道:“公主,您好歹吃些东西,让奴婢们给您收拾一下床铺……”
然而无论她怎么劝说,殿内都再没有第二个人出声。
触到领路宫女为难的目光,苏妧便自行走了进去。
那魏嬷嬷是萧今璎的乳母,在朝云宫中地位颇高,所以对京中权贵很是熟悉,立刻起身行礼:“奴婢参见燕王妃。”
还未走近榻前,已有难闻的味道传来,显然是这房中人不愿梳洗,日积月累的腐朽气息,被殿中这熏香一冲,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魏嬷嬷为难道:“王妃,公主她……不大愿意见人……”
一句话没说完,苏妧已上前劈手揭开了被子,原本蜷缩其中的萧今璎乍见了光亮,立刻惊恐地尖叫起来。
然而后颈处已挨了重重一击,她直接昏死过去了。
按上她的腕脉,苏妧才对目瞪口呆的魏嬷嬷说:“可以叫人准备浴桶了。”
饶是在宫中的老人,见过大风大浪的,此刻也不免要为这雷霆手段心惊不已,然而转念一想,魏嬷嬷脸上便见了喜色:“铃儿盼儿,快去拿些点心香饮来招待燕王妃,再去准备沐浴香汤!”
魏嬷嬷果然招呼周到,大约是看出她此刻脸色极差,需要休养。
苏妧随便填了填肚子,便在她收拾好的软榻躺下歇息,不过打个盹的工夫,萧今璎已经被打扮得焕然一新,木然地坐在桌边了。
只不过她此刻像是个木头美人,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就差连眼睛都不眨了。
魏嬷嬷投来求救的目光,苏妧便走上前去:“今璎,是要我强灌你吃吗?”
萧今璎不答,美丽的脸一片木然。
苏妧示意魏嬷嬷等人退下,竟不再劝说萧今璎,只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抬头仰望着她:“今璎,我性命不保,你要帮帮我。”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苏妧觉得双腿都要酸麻时,萧今璎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她张了张嘴,因为许久不曾开口说话,所以声音和语调都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萧迟失踪,你爹要杀我殉葬,我现在必须去北蒙找到他。”苏妧言简意赅,不过三句话,却让萧今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在她看来,每一件事都那么惊天动地,只是苏妧没时间让她慢慢消化了,只伸手过去覆在她手背上,再次诚恳道:“今璎,只有你能帮我。”
萧今璎的嘴唇颤动了几下,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我要……怎么做?”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