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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在心中设想过无数次当天的情形,但从连程口中听到真相后,苏妧还是忍不住心口一阵阵发紧。
副都洛城的五万军士,从未在萧迟麾下征战过,且他们原本的统帅是皇后的族叔,如今身为副帅的他自然不服萧迟管束,公然抗命,在路上便拖延赶路进程,妄图留存实力。
这是皇后能给萧迟的最后一击,虽是垂死挣扎,却足够致命。
以三万神机营将士对上十万大军,北蒙的士兵人数远胜于天照军队,再加上边关已然失守,援军赶来时一路奔波,怎比得上北蒙人以逸待劳?所以,这是一场注定没有胜算的战争。
所以,萧迟利用了他唯一能利用的东西——他自己。
北蒙这次派出的统帅是宋辽,此人多年前曾败于萧迟之手,一直怀恨在心。
此次已夺下边关,劫掠财帛米粮无数,对于北蒙人来说,已是极大的胜利了,若是能俘虏或是杀掉天照的燕王,便是给他们的胜利果实锦上添花。
其中,宋辽是杀掉萧迟愿望最强烈的人。
宋辽手握北蒙十万军队,自以为这一战胜券在握,自大得很。
在第一场遭遇战中,萧迟利用地形优势事先设下埋伏,以三万精兵对上十万大军,以一半将士的性命换来了歼灭北蒙四万人的惨胜。
经此一役后,虽然天照尚有一万五千人,但约有七成已经负伤,再加上北蒙人已经被杀出了血性,想要复制之前的以少胜多,已绝不可能。
所以,萧迟假意带领大军撤退,实际上却趁夜翻越了天堑山,从背后包抄了北蒙军队。
萧迟自己则放出风声,说中军帐设在了天堑山脚下。
宋辽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还能坐得住?
和追杀那一万五千人相比,抓住萧迟对他来说更重要。
更何况,若是连三军统帅都成了他的阶下囚,那一万五千人还能翻得出什么浪来?还不是变作他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于是,宋辽便带了剩余的六万将士前往天堑山,打算擒贼先擒王。
萧迟将计就计,假意溃逃上山。
宋辽分了一半人在山下驻守,一半人随他上山捉拿萧迟。
后面的事,苏妧都亲身参与了,萧迟已一己之力,诛杀北蒙三万精兵,而留在山下的那三万人,失了己方的统帅,本就军心大乱,又被偷袭,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神机营活下来的士兵,尚不足七千人。
但是北蒙的十万大军,却尽数折损在了天照边关。
这既是惨胜,也是一场可以载入青史的战役。
事后的搜山中,萧迟不知所踪,连峥为了稳固军心,防备北蒙再度来犯,便假称统帅在养伤,所以闭门不出,直到今天苏妧和萧迟突然出现。
“如今王爷回来了,一切就都好了。”作为知道真相的人之一,连程这些日子来一直提心吊胆的,直到今天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只是苏妧并未像他那样变得轻松,眉宇间的忧色反而像是更重了。
看到她的表情,连程把她刚才的话信以为真:“王爷的头……很要紧吗?王妃您是神医,能治好王爷的,对吗?”
他满怀希望的目光被苏妧看了,心头更添几分沉重。
就算她真的是神医又如何?终究只能医病,无法让人起死回生,所以当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舅父死去。
这个世上,她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而让萧迟起死回生的关键,还是在紫垣身上。
想到这里,苏妧勉强勾勾嘴角:“你也说了我是神医,当然能治好的。”
连程绝对不会怀疑她说的任何话,闻言便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那就好,等连统领回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连峥现在还在天堑山上,带领燕王府的暗部力量,继续搜寻萧迟的下落。
苏妧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只不过此地距离天堑山有一段距离,传讯需要时间,所以他暂时还没有回来。
拍拍连程的肩膀,苏妧勉强微笑:“好了,你也忙前忙后那么久了,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我能伺候王爷!”连程挺了挺胸膛。
显然,王爷回来了,他的精神气儿就回来了,而且还十分充足。
看着他元气十足的样子,苏妧忍不住想到了此刻营帐里那人各种嫌弃的表情。
如此明显的不同,就算是让连程这个略显迟钝的少年看了,也会心生怀疑的吧,若是老成的连峥回来了,说不定会立刻怀疑如今这个“萧迟”的身份。
她得想个办法,把连峥调开一个月才行。
等到一个月后萧迟归来,一切便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正想着该如何把连峥糊弄过去,连程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他趴在地上听了一会儿,脸色更不好了。
迎上苏妧困惑的目光,他解释道:“声音,有人来了,很多人,骑马的。”
苏妧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他们现在暂时驻守在边关,因城中住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是在城外,这个时候来很多骑马的人意味着什么?
连程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立刻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苍凉的号角声在营地回响,所有人刚刚松弛下来的情绪再度紧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紧张。
苏妧能理解,他们刚从和北蒙战士的生死厮杀中幸存下来,如今个个挂彩,大部分人都是被边关守军从战场上背回来的。
如今,要让他们再次面对敌人,他们的体力和精神都支撑不住了。
“你先去把大家集合起来,我去叫……叫你们家王爷。”
这个时候,提振军心的唯一办法,就是让萧迟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人前。
还有,萧迟以一己之力都能歼灭北蒙数万精兵,紫垣这个神族后裔,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然而,听了她的要求,紫垣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在营帐里的行军床上坐了下来。
“这是你们凡人之间的战争,本殿主为何要参与?”
“若真是北蒙骑兵来了,这些人都会横死在此,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血战归来的勇士,他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苏妧有些激动,试图说服紫垣。
紫垣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要我帮忙也可以,你是选萧迟的命,还是他们的?”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