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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武英殿曾在一场大火中被焚毁,重新修建后,新帝仍然选了此处作为议事大殿,当然,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昔日的新帝如今已稳坐皇位十余年,在他治下,各地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
在经历过几近毁灭性的打击后,经过萧元昭的努力,萧氏的皇权终于得以渐渐稳固,只是有一点,至今仍让朝中百官头疼,那就是皇帝至今膝下无子。
其实萧元昭修为精纯,四十多岁时看上去不过也三十左右,生个孩子完全不成问题。
最让文武百官担忧的是,他自即位起便后宫空置,不仅后位空悬,连个普通妃子都没。
连母鸡都没有,哪里来的蛋?
为了皇嗣之事,一众大臣几乎连着上谏了十多年,但效果完全没有。
毕竟这种事,完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儿,他们就算再着急,也只能一封一封奏折地上呈,关键决定还是要皇帝自己做。
他们就算是再忧心皇嗣的事儿,也不能强按着皇帝去生孩子吧……
再说了,他们的皇帝是拂晓山庄庄主的亲传弟子,就凭他们那三瓜两枣的本事,这按也按不住啊!
不是没人尝试过,下药灌酒之类的,结果统统以失败而告终。
平日里温和宽容的皇帝,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却异常严苛,凡是胆敢做这件事的人,无一例外都被严惩,后来便没人敢动这心思了。
皇嗣是要紧,但自己的小命更要紧啊!
于是这皇嗣的事儿,一拖便拖了十几年。
直到消停了几年后,某日旧事重提,朝堂上顿时吵得不可开交,只不过这一次的争吵重心,已经从请皇帝充实后宫诞育皇嗣,转为从宗室旁支中选取合适的太子人选了。
皇帝一开始面无表情地听着众人争论,直到宗正寺卿提到了已经云游多年不知行踪的燕王,皇帝才骤然色变。
因为当年那场大乱的缘故,皇室嫡系一脉几乎折损殆尽,先帝遗留下来的皇子,也就只有燕王萧迟和梁王萧天宝了。
如今这两位王爷都云游在外,且梁王身世终有疑点,所以争论的焦点便在燕王身上了。
“燕王殿下成婚已久,按理说应该有了子嗣,臣以为,陛下应当下诏召燕王一脉回京,再从长……”
宗正寺卿一句话没说完,御座上的皇帝便骤然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又是哪句话触怒了皇帝。
萧元昭一路急匆匆地走出了武英殿,待到了自己寝殿门口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鸿离却是迎了上来:“陛下。”
“师父,我说过很多次,你叫我元昭便好。”这样的对话,在这十几年里重复过无数次。
从来都是洒脱不羁的拂晓山庄庄主鸿离,平日里从不把等级规矩放在眼里,却唯独守着这一点君臣的死脑筋不放。
这一次,鸿离却只挥挥手表示带过了这个话题,急切道:“有人在等你。”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犹豫着补充了两个字:“故人。”
萧元昭眉尖一跳,连心跳也情不自禁地加快了少许。
他从来就不是个善于交游的性子,能被称为故人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些人,而拂晓山庄的师兄弟们,显然不会让师父露出这样激动的表情,那么,这个故人的身份……
那一刻,萧元昭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略一提气,人便如疾风般掠入了寝殿。
外殿中央,站着个白衣的人影,虽然身形完全被遮掩在斗篷和兜帽中,但也能看出身材纤细。
萧元昭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仿佛这是一场美梦,稍有不慎便会惊醒。
那人也很有耐心,明知他来了,却迟迟没有回头。
犹豫良久,萧元昭终于出声叫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已久的名字:“阿妧?”
那个白色的身影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便抬手放下了兜帽,转过身来。
其实在他放下兜帽的时候,萧元昭的心已经凉了大半,因为眼前这白衣人的发式,分明就是属于男子的。
可是当他转过身时,萧元昭的眼睛却陡然睁大了少许。
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过了许久才低声道:“你是……”
白衣少年爽朗一笑,眉眼飞扬:“元叔叔?我是萧越。”
萧越……在天照敢姓萧的人,除了皇族不作他想,而且眼前这少年年纪虽小,但笑起来的样子,却和他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刹那间,萧元昭已经明白了他的身份。
“你是阿妧的儿子,”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接下来却又微微皱起了眉:“你刚才叫我什么?”
论血缘,他是萧迟和苏妧的儿子,而萧元昭自己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和萧迟是兄弟的事实。
所以,这少年应该叫他叔叔才对,可是他却在前面加上了一个“元”字。
萧越眨眨眼睛,精灵古怪的神态简直和苏妧同出一辙:“我阿娘说,她从前叫你元大哥,所以,我当然要叫你元叔叔了。”
元昭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底忽然有了湿意。
记忆瞬间回到了那年,京城深夜的长街上,那个少女刚刚用火油坑了两个罪有应得的毛贼,然后便看着他粲然一笑。
此后兜兜转转许多年,她拒绝他时拒绝得彻底,毫无转圜余地,却仍会叫他一声元大哥。
元昭,他的本名其实是元昭,而不是萧元昭。
可是如今,在那冰冷的黄金王座上坐了这么多年,几乎已无人记起他从前的身份,就算是知道的那寥寥几人,也不敢提及。
他本以为自己的一声,就要沿着萧家先祖那个可笑的计划,坐在这里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命运兜转,却给他送来了个意外的惊喜。
眼前这少年,从她的身侧走来,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记得他本来的样子。
“元叔叔,你可不要太感动啊,男人哭是很丢脸的。”少年冲他扬扬眉毛,活脱脱又是苏妧的翻版。
元昭忍俊不禁,上前揽了萧越的肩膀,正色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萧越的笑容突然就变得诡秘起来,他眨眨眼睛,压低了声音道:“我阿娘让我来,替元叔叔解决个大麻烦。”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