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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半个京城的人都在睡梦中被惊醒了。
过去的十几年里,这夔龙鼓被敲响的频率,还没有最近这几个月高。
这已经是今年来的第二次了,上一次,是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寻亲,如今数月过去,那姑娘已经成了苏家大小姐,还即将成为燕王妃,简直是京城里最近风头最盛的人物之一。
所以,如今再听到夔龙鼓声,不少好热闹的人都火速赶去京兆府看热闹了。
姚衡被那鼓声惊得心脏狂跳,好不容易整好官服赶去公堂,待看到来人时,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怎么……又是你?”
苏妧摊手:“姚大人,这次的夔龙鼓,并不是我敲的。”
“那是……”姚衡刚想发出疑问,一个锦袍男子已大踏步走了进来。
“是本皇子敲的!”那男子从声音到姿态都十分嚣张,来到公堂上非但没有下跪,连最基本的见礼都没有。
姚衡仔细认了认他的样貌:“阁下是……西夏的七皇子殿下?”
日前那场为了迎接南楚公主而设的宫宴上,他也有份参与,当时这位西夏皇子便不请自来,凑了个热闹。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姚衡狐疑地看了看苏妧,不知道她在这次的击鼓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不过很快,李景毓就替他解答了疑问:“这女人杀了我们西夏派来的副使渠大人。”
姚衡倒抽了一口凉气,顿觉头皮麻麻。
这下可捅了大娄子,就算是在战时,也讲究一个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更何况现在天照和西夏还是睦邻友邦,这西夏副使在天照的京城被杀,天知道会给两国关系带来怎样的影响?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脱责任:“七皇子,杀人可是重罪,您可有证据?”
他朝李景毓身后张望了一下:“副使大人的尸首呢?按规矩,这种杀人的事,尸首是要由京兆府的仵作验尸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无非是验尸的时候胡说八道一通,替这女人洗脱罪名,”李景毓冷笑:“本皇子才不会上你们的当。”
姚衡暗中松了口气,嘴上却在表示遗憾:“若是七皇子信不过在下的话,那这桩案子,京兆府恐怕……”
这块烫手山芋,还是尽快丢出去为好。
“证据?”李景毓冷笑:“这女人已经自己承认了,就是她杀了渠大人,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她。”
姚衡暗道这毛头小子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这说话也能当做证据么?再说了,谁会那么蠢,杀了人还承认,更别说是在公堂上承认了。
这个西夏七皇子,实在是个草包啊!
心里已经有了把握,所以姚衡的姿态十分放松,本着走走过场的心理,漫不经心地问道:“苏大小姐,你可是说过这样的话,被他听到了?”
姚衡只等她否认,便打算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彻底把这桩案子掩盖过去。
“不错,是我杀的。”清冷的少女声音响起。
“既然这样……”姚衡的话都开了个头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这是……”
做官做了这么多年,他只见过痛哭流涕地否认罪行的,大部分人哪怕是证据确凿,也要狡辩一二。
像这种什么证据都没有,就主动认罪的……姚衡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又追问道:“你刚才说的是。”
苏妧淡淡重复了一遍:“是我杀了西夏副使。
李景毓发出一声冷笑:“姚大人如今可是亲耳听到了,该如何责罚?”
姚衡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杀人偿命,古往今来的刑罚中,最常见的便是这一点,可是苏妧身份特殊,就算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宣判啊!
没想到苏妧又慢悠悠道:“若时光倒流,我还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姚衡本来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为她设法脱罪,如今听到这“豪言壮语”,只觉得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李景毓一把揪住了姚衡的衣领:“别在这里想废话,你判不判!”
就在气氛紧张至极时,苏妧却又开口道:“姚大人,绑架、谋害西夏使节,究竟该判处何种刑罚?”
姚衡暗道只有想方设法拖延时间的,没想到这丫头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去送死的样子,简直颠覆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只觉得一个头被吵得有两个大,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了一声:“应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听了这话,苏妧非但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表情,嘴角甚至还噙了一抹笑意:“渠成设计绑架我舅父先在,当时情况危急,我若不杀他,我舅父如今便是性命不保,这种情形,姚大人以为,是否该另当别论?”
峰回路转,姚衡顿时来了精神:“竟然有这种事?”
若是如苏妧所说,那便是渠成设计谋害在先,被反杀也只能说明是技不如人,这么一来,那么凶手和受害者的位置,就要颠倒一下了。
还没等姚衡说话,苏妧已经一挥手,命人抬上了一张软榻来。
软榻上的人面色发青,不知道是中毒还是受伤。
“我舅父被渠成那小人绑架折磨,如今尚未醒来,而且,就我所诊的脉象而言,舅父的情况十分凶险,说不定随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袖掩面。一副不胜悲痛的样子。
既然是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姚衡顿觉来了精神,对李景毓道:“七皇子殿下,您也都看到了听到了,苏大小姐她也只是救人心切,说不定一时下手没了轻重方寸,才会造成如今这局面,您看……”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有礼貌的了,没想到李景毓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挥拳砸了过来。
姚衡没想到他会当堂动手,还没反应过来,左眼处就重重挨了一击,身子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
捂着火辣辣作痛的左眼,看着公堂上的一片狼藉,姚衡只觉得今天是自己做京兆府尹以来,最狼狈的一次。
李景毓真是丝毫颜面都给不他留,不仅狠狠打了他一拳,而且……直接带人把公堂给拆了!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