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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抱着装有白糯米的塑料罐,一手拎着手电,在并不平坦的土路上疾行,心脏狂跳不止,好像随时都会从我的胸腔里面跳出来一样。
月光很弱,时不时还会被阴云所遮挡,手电光也只能勉强照亮我身前脚下的路,使得无论周围草木,还是路旁土堆都显得阴森恐怖,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里面蹦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在我过往的认知中,人死不能复生,魂归天,身归土,尸体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行动才对。可是,最近这几天的连番遭遇,刷新了我的认知,总让我生出不真实感,好像置身于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中一样。
不分昼夜嚎叫后自杀的家禽家畜,比活人还狡诈的女尸,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赶尸人……
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和我没有在爷爷去世那个十五的晚上去村头烧纸有关吗?
爷爷临终嘱托我,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去村头烧纸。虽然麻阳子说过,我不知道该怎么烧纸,就算烧了也没有用。可是,我依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这让我感觉非常的愧疚和自责。
算算时间,这才只过了四天,距离下月初一还有十一天。
我隐隐觉得,就算这次赶尸人带来的灾祸暂时得到平息,接下来还一定会有更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在胡思乱想中,我沿农村土道来到了一座山前,然后立刻转变方向,奔南而去。在又走了半公里左右的路程后,土道走到了头,前面已经没了路,浓墨染成的夜色中,满地都是墨青色的杂乱野草,草下的地面是深是浅已分辨不出来,更无法得见其中是不是暗藏有什么危险。
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任凭高高立起的狗尾草撩拨我脆弱的神经,我走入草丛中,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就连周围蚊虫乱飞的声音,此时在我听来,都像极了白衣女尸拨开草丛向我逼近而造成的声响。
不仅如此,我甚至感觉在我的四周暗处,正有无数双嗜血的眼睛,正偷偷的盯着我看,好像都在等待我掉入未知的陷阱之中,再围上来将我撕扯成碎片。
我不敢斜视,加快速度行进,在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的情况下,提心吊胆的又走了半公里路,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
抬头一看,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胖赶尸人说的这座山,就是我们村埋葬亡者的后山。
说是后山,听起来好像是小山,实际上后山非常大,据说是五行山余脉,自黄土高原一路延伸而来。山上古木参天,山势回环,绵绵起伏,不见边际。除了其中暗藏无数的古墓和坟地之外,还流传有诸多鬼怪神仙的传说,神秘气息非常浓郁。
虽然我来到的只是外围的一座小山处,但这座山的山势却相比我们白天去的那座山,要更显陡峭,高耸的草木立在嶙峋怪石之上,好像随时都会向我压下来一般,平添我紧张的心情,让我感觉呼吸都有些艰难。
我警惕且紧张的举着手电环顾一圈后,开始艰难的爬山。
因为一手拿手电,一手抱着塑料罐,所以这山我爬得非常辛苦,好不容易来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已经浑身上下都是汗。
忽然,我远远的看到在前方山林之中,有一个很显眼的大坑,坑边斜斜靠着一口棺材,料想应该就是胖赶尸人提到的那一个。
我顾不上其它,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大声呼唤二狗子的名字,但是却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棺材的盖板只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封住。发现这情况之后,一股不详的预感立刻涌上我的心头。
如果这里面真的躺着二狗子,那他一定是出事了,否则绝对没有理由不掀开棺材板从里面出来。
我人小力量弱,虽然棺材盖只是虚掩着的,但实在太重,我用肩膀顶着棺材盖,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将棺材盖推出一条还算大的缝隙。
棺材里面黑漆漆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呼吸急促,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恐惧,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从心底里,我希望二狗子并不在这里面,但我也害怕里面躺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或者白花花的骨骸。
当我举起手电,让手电光透过缝隙钻进棺材内,我忽然有些不敢往里面看。
深呼吸几番,低头看一眼戴在脖子上的那枚玉戒指,我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这才上前一步,向着棺材里面望去。
不知道该激动还是该愤怒,我果然看到二狗子躺在棺材里面,而在他的身下,是黑乎乎的尸泥以及白花花的骨架,强烈的刺激着我的眼球和神经。
我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潜力,大喊着“二狗子”,更用力推开棺材,探出半个身子进入棺材内,抓住二狗子的手臂,咬牙拼尽全力,向外拉扯他。
就在这时,忽然我感觉有凉凉的东西猛的搭上了我的手腕,惊得我魂都差一点跑了,忙如触电般收回了手,再向棺材里面望去,发现刚刚摸到我的是那具骨架的肋骨,不由内心一阵恶寒。
料想应该是我在搬动二狗子的时候,带动了他身下的白骨,才会出现刚刚的情况。
我大喊两声给自己壮胆,硬着头皮,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好不容易将二狗子从棺材里面拖了出来。
抱着二狗子,我拍他的脸,呼喊他的名字,却发现他根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在他还有呼吸和脉搏,料想应该还活着。
麻阳子神通广大,他一定能够救二狗子。
想到这一点,我忙将二狗子背起,就要往山下走。
可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在我的身后上方,清晰的传来了“咔咔咔”的声响,听起来就像是骨头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一般。
我惊得起了一身的无毛汗,忙放下二狗子回头上望,惊愕的发现一棵古树斜伸出的粗壮树枝上,竟然倒挂着一只身上带有干涸血迹的土狗。
那只土狗四肢抱着粗壮的树杈,一双诡异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脖颈缓缓转动,竟然在我的眼前转了一百八十度,并龇起了两排闪烁着寒光的尖牙,露出猩红色的牙床。
而我刚刚听到的“咔咔”声,就是这只土狗转动脖颈时,颈骨发出的声响。 天下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