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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的外屋正中央围了一圈蜡烛,徐敬不着片缕的盘膝坐在中间,他全身的皮肤暴露在外,满满的全是褶子,就像是最老的树上的树皮。
他的身上淋满了腥臭十足的鲜血,但他那满是褶皱的皮肤好像包了一层蜡一样,并不会让那些鲜血在他身上汇集,而是成流的从他的头顶,一路流淌到他的身下。
徐敬此时坐在一个方形的小台子上面,台子的顶部是一个钢格栅,那些鲜血越过钢格栅,落进小台子的内部,好似留作回收后用。
这些鲜血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往上看,就能看到徐敬高举过头顶的双手,正如铁钳一般紧紧抓着一个看起来刚刚满月的婴孩。那婴孩已经死了,脖子的大动脉处被打出了一个圆洞,鲜血就是从那个洞中源源不断流出,洒满徐敬全身。
婴孩双眼瞪得老大,视线早已涣散,似乎死亡降临的前一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
那么小的孩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就这样被无情的剥夺了生存的权力,该有多么的可怜,他肯定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阳光有多么明媚,肯定还没来得及听到这个世界的鸟叫声有多么的动听,肯定还没来得及感受爱与温暖,肯定……
最可怜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他的父母。他们知道孩子丢了,肯定快要急疯了。如果知道自己的孩子被人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肯定要心疼死。
我几乎要红了眼,不知是被我自己的怒火烧红,还是被眼前的血腥染红。我浑身颤抖的拎着桃木剑,抬腿迈过门槛,如一尊煞神一般,一步步向着徐敬逼近。
徐敬此时口中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念着什么邪咒,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仿佛不知道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即将用一柄桃木剑给予他最直接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走得近了,我才注意到,徐敬身下那小台子的底部,有一块非常大的金布,上面用红色朱砂刷有符文。但那块金布此时正自小台子的底部被鲜血染红。
鲜血逐渐加快速度向着外面扩散,将朱砂写就的符文吞噬,每消失一个符文,周围就有一棵蜡烛上的火光出现变形,变成那个刚刚消失的符文的形状。
这种邪术,我不曾听过,不曾见过,但此时见到,不仅没有大开眼界的喜悦,反而无比的愤怒。祖师爷创道法,不是为了寻求宇宙定律,寻求人间真理,为了大善,为了大真,为了大美吗?既然如此,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如此恐怖且血腥的邪术?
邪恶的,应该永远不是某种法术,必定是使用法术的那个人。心存善念,必会与人为善;心存怨念、执念,必会以害人来满足一己私欲。
这样的人,留不得!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桃木剑,缓缓抬起手臂,正要将手中剑直接一下扎进徐敬的心窝口,却见他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里闪出摄人心魄的寒光,让我全身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手上的动作也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就是趁着我这停顿的瞬间,徐敬忽然大喊一声,原地跳起,并甩手将手中那已经彻底死去的婴孩向我的脸上砸了过来。
我反应还算够快,急忙后退半步,抬起双臂,将那婴孩的尸体接在手中。此时再向前看徐敬,正看到他跃下小台子,将台子下面那张已经完全被染成血红色的布抽出,披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的徐敬在我的眼中,已经完全不能算是个人,而是一只喝人血要人命的怪物,他的邪恶,远远超过了我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坏人,完全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徐敬冷冷的看着我,嘴角缓缓扬起,竟然笑了起来,发出的笑声极度干哑,就像是一大把沙子摩擦在铁锅上发出的声音,只是听着,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起满鸡皮疙瘩。
“你……你他妈是什么怪物?”二狗子大声喊道。
徐敬并不理会二狗子,只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一边难听的笑着,一边反复上下打量着我,实现冰冷且不带丝毫的情绪,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你终于来了。”徐敬冷声道,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在今天的这个时刻到来一样。
我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什么话也没说,因为我的牙齿这时紧紧的咬在一起,怒火烧得我全身血液滚烫,脑中只有杀掉徐敬的这唯一一个念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徐敬又道:“既然来了,就没必要再走了,死在这里吧。”
他那个“死”字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毒和狠意,听得人不寒而栗。但我丝毫不畏惧,既然我来了,我就没想过跑。
“好啊,看看我们到底谁能杀了谁。”我咬牙怒吼道。
徐敬冷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别说是你,就算你师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站在我面前,都要畏惧三分。你想和我斗?好啊,拿什么和我斗?凭你手中那柄破桃木剑,还是凭你那满嘴的大话?”
我不想再和他继续口舌之争,只深吸一口气,双脚踏上星位,原地一闪,以踏罡步斗的身法,绕小圈冲到了徐敬的身后。可当我想挺剑向徐敬的背心刺去时,却震惊的发现徐敬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他在这眨眼之间,究竟跑到了什么地方。
二狗子站在门口焦急大喊:“北哥,在你上面!”
我大惊失色,忙抬头去看,正好看到徐敬头下脚上的向着我坠落而来,他表情狰狞,虽然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甚至连一张符纸都没有,但我丝毫不怀疑他具有将我撕成碎片的能力。
于是我就地一个跟头,躲过徐敬这一次攻击,并在徐敬落地的瞬间,调整好姿势,再次向着徐敬扑了过去。
徐敬以单脚为轴,原地转了半圈,双手捏指决,不知念叨了什么咒语,竟然身型剧烈摇晃,眨眼间变成了两个人,而后两变四,四变八,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以八卦的站位,将我围在正中央。
他娘的,怎么多出来七个徐敬?肯定只有一个是真的,我该先打哪一个?
徐敬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内心非常的恼火,很生二狗子的气。他怎么就能跟个石雕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怎么就能不过来帮忙?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非常大的打哈欠声从门外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进了屋门。那人的后脚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趔趄好几步才站稳,差点跌倒。
“我说人都跑哪去了,原来都在这里啊。真是的,打架这种事,尤其打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能他娘的不叫我?”麻阳子满脸通红,满身酒气的大声喊道。 天下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