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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在前,君风威严,将军府里的丫鬟再怎么见过世面,在风傲天面前也是断断不敢造次的。
经过风傲天一番盘查,小丫鬟们头如捣蒜地如实将自己所见的说了出来。
“那日,奴婢的确见到……小姐的床上……躺着……别的男人……”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头也不敢抬,而旁边的沈如燕腰背挺得直直的,她不时看着千歌冷笑,千歌干脆不看她。
这两个丫鬟的确没有说谎,千歌也不打算责怪她们,只可惜这中间的真相唯有自己和幕后黑手知道,旁人都是无辜的。
“后来……那男人被赶小姐房中……”
丫鬟们支支吾吾回答完风傲天的问题,便灰溜溜地退下了。
沈如燕高呼一声,“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风夙搁下杯子,暗暗地捏了捏千歌垂着的指尖,千歌低头看他,微微笑冲他摇头。
风傲天闭口不言,兴许是在等千歌自己解释,千歌还没说话,千月却从她身后绕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上莫要责怪姐姐!或许姐姐只是喝多了酒,将那男人看成了三王爷,这才犯下一时之错,还望皇上体谅开恩!”
这一桶墨水泼得可漂亮,千歌只觉得自己身上都开出一朵朵牡丹花来了。
风傲天还是沉默着,他望着门外边刺眼的阳光,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姐姐!你还不快来求皇上开恩!妹妹知道你定是没有变心,仍然深爱这三王爷,忠心于三王爷,不过是一时眼拙看错了!”千月那份“深情厚谊”,连风夙看着都觉得别扭,他把头别向千歌那边,千歌的脸色阴沉得甚是吓人。
一切都在千月的算计当中,千歌看千月的眼神宛如万丈深渊般幽深阴冷。
可是千月却只用余光回应着千歌,在她眼里,千歌已经是手下败将,她已经将千歌收拾得七七八八,现在,她唯一需要期待的,就是风傲天的臂膀,那是南宫千月梦寐已久的港湾,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装进去。
沉默了半天的风傲天忽然重重一拍桌子,“把那个叫做柳城岳的男人给朕带过来!”
霎那间,风傲天的声音如雷贯耳,惊得王府中鸦雀无声。
老太监弓着背从人群中走出,立马派人去找柳城岳过来。
千歌心中结下已久的谜团,如今终于是揭开了,她胸口郁结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似乎对眼前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格外淡然。
如果旁人真要害她,她多说也无益,更担心的是,不小心牵连最无辜的风夙。
面对风傲天的威严气势,风夙也处变不惊,只是他比千歌还更加悠然,抿口茶,眯眯眼,似乎对命运的玩笑更加没有斗争的意志。
沈如燕又壮了胆子,抬头望着千歌,“三王妃方才不是还言之凿凿的吗?如今还要说是民女诬陷你?”
千歌扫视她一眼,不作声。
千月也当她是百口莫辩,内心慌张,想笑却又不能笑,何况风傲天没允许她起身,从刚才求情开始她就一直跪着,这偌大的王府里,也没有人要扶她起来。
直到柳城岳赶来时,风傲天才挥挥手让千月起来,她忍着膝盖的巨疼,无心顾暇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只等看千歌的笑话。
“参加皇上。”
风傲天不支声,只看那柳城岳打算说什么。
见到沈如燕也跪着,柳城岳看向她,“如燕,都是我不对。”
即便知道柳城岳心不属己,可沈如燕却依旧心意属他,看着对方为难的脸色,沈如燕摇摇头,“你莫要将罪责都揽去自己身上,我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事到如今了,沈如燕还不忘往千歌身上多抹两把灰。
“如燕,我不该一心二用,爱上了别人,辜负你对我的一往情深。从前定下婚事,也是我的错,我为了族人的利益,才利用你,说要和你联姻。如今想来,都是我白白费尽你的情谊。”柳城岳的表情十分真诚,可是风傲天却看得愈发来气。
按照他这么说,他当真是喜欢上了千歌!那千歌究竟是什么态度?风傲天按着火气不能发作,这个住在他心中已久的女人,难不成真的和其他男人有染?莫要说他的感情,现在若此事当真,那就是给皇室抹黑!
“南宫千歌!”
堂中又闻风傲天一声吼,本来悄声说着话的柳城岳和沈如燕都瞠目结舌,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天子威严。
千歌知道,风傲天这是要发难于自己了。现在所有证据俱全,她也当真是无言以对,牢狱之灾看着是逃不过了,她便毫不拖沓,默默走到门口的随行侍卫身边,不温不火地来了句,“走吧,去大牢。”
风夙心中吃惊,但也佩服她的勇气,越看她这样冷静镇定,就越欣赏她。只是欣赏之余不忍叹息,这样性情刚烈的女子,嫁与自己也受了太多委屈,自己也算是负了她,即便她遭到众人的怀疑和白眼,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谁说生在皇家就幸福无忧呢。
“带走!”
风傲天却没有风夙这样的念头,他手掌一挥,便任凭那些侍卫将千歌押回皇家大牢了。
千歌被押走之后,风傲天起身,“今日之事,不许任何人对外传半个字,如若让朕知道了,拔了舌头,诛灭九族。”
扔下严苛命令后,风傲天也毅然离开了三王府。
千月的计谋终于得以施展,她看得出风夙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跟着大队一起离开了三王府。
人去楼空的三王府瞬间静得可怕。
清羽陪在风夙身旁,看着这个隐忍的男人一言不发。
“王爷……别气坏了身子……”清羽给风夙满上茶,可是风夙却皱眉摇头。
“不气,我相信千歌。”
清羽手上的动作停了一拍,她竟不知道风夙对千歌是这般笃信。
“一会儿我去探她,你去收拾些千歌平时喜欢的糕点。”
清羽点点头,默默退下了。
风夙到了大牢才知道,风傲天居然下令不许任何人探视,即便是风夙也不行。
牢中阴阴冷风吹出,刺得风夙的膝盖骨生疼,他却咬着牙,没有说话。
清羽打算推着风夙离开,可是风夙却让她不要动。
“王爷,这牢中冷风吹出来,伤着您的身子了!”清羽内心着急,想劝阻固执的风夙。
“我不能与她同在牢中受苦,便只能在此处陪着她,好让她知道,她不孤单。”
清羽自然拗不过风夙,只好陪着他在牢狱门口。
偏偏这时天公不作美,雷声轰鸣,风雨交加,清羽推着风夙的木轮椅便要离开,风夙却狠狠甩开她,又回到了牢门口。
清羽不敢再和风夙争夺,以免弄坏轮椅,可是一方面又不忍心看他这样淋雨,便寻了一把伞撑在他头顶,却依旧被风夙拒绝。
“王爷!您要是病了,王妃在牢中更加不得安生!”
风夙依旧不顾清羽劝阻,“遮你自己便好,不用管我!”
大雨非常急,且雨势汹汹,风夙本来身子就不好,如今淋了雨,终于挨不过,昏迷了。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侍卫看下,然后传到风傲天耳中。他本就在书房里为千歌的事情生气,如今听说风夙这样固执任性,更加坐不住,便也不顾滂沱大雨前往侧殿看看风夙怎么样。
宫中御医及时赶到,替风夙诊治了一番,又让下人服侍着喝了汤药,终于渐渐睁眼。
“你已经是我朝王爷,并非无知孩童,这样任性有什么意义!”
风夙尚且惨白的嘴唇轻启,“我并非任性,只是想陪伴自己的王妃罢了。”
“她都已经做出如此不齿之事!你竟还心心念念挂记着她!”风傲天愤怒甩袖。
风夙却慢慢摇头,“我相信千歌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谈话间,侍卫进来禀报,说给三王爷的轿辇已经准备好。风傲天也不劳烦他多费口舌,让侍卫将他背出了侧殿。
风夙走之后,风傲天脑中还反复回想着他的那番话风夙竟然如此信任千歌。
风傲天也并非完全听信一面之词,只是千歌总是这样的沉默又沉默,让他看不懂。
思忖良久,大雨也停了,风傲天从侧殿离开,前往皇家大牢探望千歌。
无论在府里还是狱中,千歌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冷漠而骄傲的表情,即便看到风傲天来了,她也只是躬身行礼,连笑容都没有一个。
“朕来看你,是想听听你怎么解释这件事。”
解释?千歌只想笑。
“相信我的人根本不需要听解释,不相信自己的人听了解释也没用。”
这话像个巴掌打在了风傲天脸上,他一片好心被千歌这般态度一次性毁光。
“好,说得好。”
风傲天不再多问,转头离开了皇家大牢。
走出牢门口时,风傲天抬头看了看雨后的阳光,那是如此干净,好像他曾经认识的千歌那样。
她终究是一个太过要强的女人,如果她能放下自己的骄傲,原原本本把事情对自己诉说一次,他又怎么会不相信她,怎么舍得让她在自己身后这幽冷的大牢里吃苦受罪呢。 一品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