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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的一声细响,一个小石子被丢进水里。
水面的平静被波纹扰乱,水波依着晃荡的绿水向岸边扩散,映出湖边女子娇小的影子。
一声叹息自女子胸腔发出,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以往心情不好的时候,湖边走走吹吹风也总会好点,可是现在湖面上的风再怎么吹,也吹不走她心中的伤感。
千歌一个人在湖边坐着,一手环抱膝盖,一手往水里丢着小石子,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个人在向自己靠近。
“感情可以很坚固,自古有多少人为爱生,为爱死。”千歌喃喃自语,手上磨搓着一个小石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轻声说:“可是坚固的东西,往往很容易破碎。就算爱得再深,总不堪世俗一击。”
风傲天轻手轻脚自千歌背后往她这边来,早就听得她自言自语。靠近了听到千歌这些话,风傲天眉头微微皱起,千歌怎么开始怀疑起感情来了。
正欲走上前去坐在千歌身边,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又听到她说:“世间真的会有完美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她像是已经交给了天来回答,不等话落又连连发问:“有没有人真的能不为俗世所累,守着爱情过一生?如果那样,是得有多幸运……”
风傲天再听不下千歌如此悲观,从她背后走来,靠着千歌坐下,伸出长臂轻轻揽住千歌瘦瘦的肩膀。
“千歌,这世间的爱情不是都如你所想的那么悲观。既然自古以来有那么多人为爱生,为爱活,又为爱死,说明世间真的有爱情存在,它甚至值得人为它去死。”
风傲天说完这些,见千歌没有回应,就将大手从她的肩头移开,轻轻抚上她的柔发。
此时千歌温顺得就像是一直小猫,什么也不说,就静静地靠在风傲天怀中,只听他对自己说话。
“我相信世界上一定有完美的爱情,并且很多的人能不受俗世牵绊,爱上了就是一生。”
四周很安静,静的只有风傲天说话的声音。
千歌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过去这些日子在生死之间游走徘徊,也从没觉得这么疲惫。似乎这辈子的力气都用光了,好像一生都已经过去。此时,她只想闭着眼睛,就这样靠着一个怀抱,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去想。
风穿过丛林,扫过湖面,早已将千歌投下石子造成的波纹吹散得无影无踪。水面重新恢复宁静,只随风微微波动。
这样睡在风傲天的臂弯里,风柔和新鲜,空气似乎也变得软绵绵,这一切都让千歌睡得十分安稳。就像是劳累后捶腿揉背一般,这一觉也解了千歌的疲惫。
缓缓将双眼睁开,忽然见到天光,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半睁着眼睛,狭长的视野里除了天空绿树湖面,竟然没有风傲天的影子。
千歌长长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坐起身来往四下望了一圈,还是没有风傲天的身影。像是对自己解释一般,千歌心想这一定是这些天太累出现的幻觉。
小木屋。千歌从湖边走回来,远远看到有人往阿生这边来。看衣服打扮,应该是罗柯寨的人。既然现在罗柯寨没有再害阿生和阿玲的必要,并且洛源也绝不会同意父亲那么做,所以她也可以放心,但仍加快脚步往小木屋走来。
“正好姑娘也在,”刚到阿生小木屋的罗柯寨使者赶到门口时候,千歌正好也赶回来。使者见到千歌就停了脚步:“寨主吩咐,明日我们寨里的喜事还请你们一定要去。”
千歌还没答话,就只听得空中挥起一声肃响,接着使者右脚猛地后退一步,上身后仰,原来是阿生挥起胳膊打向使者带出风声,幸好那使者反应迅速,不然真得被阿生打歪半张脸。
使者趁着阿生挥出去胳膊还没收回,暂时不能发起下一次攻击的当儿,赶紧挺起了身子,往后面退了两步,这才气急败坏地冲阿生吼道:“我只是来通知你这个消息,干嘛大打出手!”
他做出一个防卫的姿势,以备阿生再次攻击。可阿生早已被千歌拦住,他这么急红了眼睛冲着奉命前来报信的使者使力气不仅不能使事情改变,甚至还会伤了自己。千歌折起右臂挡在阿生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严肃清冷:“阿生,你冷静点!”
使者走后,千歌与阿生拉开距离,阿生直愣愣地站在桌子前,看着后窗,一言不发。千歌将使者送走后,也是沉默。最终还是阿生先开了口:
“你真的要去吗?”
千歌早就看见阿生脸上十分不悦的表情,但她知道洛源有难言的苦衷,所以她还是要去送给洛源祝福。
阿生等到的是一个淡淡的回答,“我祝福洛源。”
阿生仍十分不高兴,赌气说道:“我才不会去那个人的婚礼。”
第二天。罗柯寨。远观已是一片红绸红似海,映衬着周围的绿树群山,更显得热闹非凡。
热闹的乐器声音一早就已响起,响声如雷地传遍周边村落。村里那些男人女人有事无事的,都腾出了时间来,带着小孩子,准备一点贺礼,纷纷往山上去。
千歌和阿生也早已听到那边隐约传来的热闹,吃早饭的时候,两人都默默地喝粥,夹菜,好像都没听见似的。
直到吃过早饭,千歌才开口对阿生说道:“我等会儿收拾下,就往罗柯寨去了。”
阿生的脸色很难看,但她想说的话还是要说:“阿生,你一起去吧。”
虽然阿生的手放在桌子下,但骨节咔咔作响的微小声音千歌仍然听得清楚。他心里气,恨洛源,这她都知道,可是她仍希望阿生能去,毕竟这个人深深爱着他的姐姐……
“我去找姐姐。”阿生不去看千歌的眼神,也不回答千歌的话,走到门口拿起挂在门边的衣服披上,打开门逃跑一般地走掉了。
阿生并没想过,在这个时候,心里想着阿玲的不仅仅是他阿生,还有那罗柯寨今日喜事的主角洛源。
洛源听得房门外喜气冲天,到处张灯结彩,来人如织,乡亲们送来的各种贺礼虽然微薄但也已经过各家精心准备,早已堆积如山。
按说他应该出去见见前来贺喜的父老乡亲及前来捧场的父亲各路朋友,但此时他哪有心情去顾及自己新郎官的身份!这许多天与阿玲未见,不知她过得怎么样,但他又确定她过得不好。整日思念一个人,而那个人马上要与另外的人结婚,阿玲怎么会过得好呢?可是他又何尝不想她啊,只是被世事所逼……
“新郎官呢?怎么没见新郎官出来?”不知是哪个热心的壮汉在熙熙攘攘的院子里抛出这个问题,顿时四下一片私语,各种版本的猜测丝毫不漏地飘进洛铖耳朵里,这个为儿子操办喜事的新郎官父亲脸上的光彩甚是挂不住,儿子这样闭门不出,总不是办法。正叹息间,可依父亲居然也赶来了,被一众穿着喜庆的罗柯寨护卫拥簇着往他这边走来。
洛铖冲身旁一个小将招了招手,轻声吩咐让把新郎官赶紧带来,新郎不来,这算是哪门子婚事?他毕竟与可依父亲有约在先,大婚之日儿子不出面,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总然知道儿子心里只有那个女孩子,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
两人将四只手都交叠紧紧握在一起,刚寒暄了两句,洛铖眼角余光就瞟见儿子一身喜服,脸上堆着笑意往这边走来了。见儿子如此能识大局,洛铖心里五味陈杂。
寨门外,千歌正往这边赶来,虽然洛源今日的新娘并不是阿玲,她还是有祝福要送给他。
阿生躲在林子里,见千歌走了以后就又溜了回来。千歌一回来,丝毫不提今日洛源大婚的场景,只在晚饭时候才说了句自己明日要走的话。
“不再留些日子吗?”
虽然知道千歌总有一天会走,可忽然听到千歌这么说,阿生仍是有些不舍。
见阿生挽留自己,千歌报之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碗和筷子,才又对阿生说道:“我走了以后,你孤苦一人也没个依靠。不如和我一起走。”
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未剪灯芯,光线昏暗。窗外鸣虫发出长短不一的叫声,透进房里,更显凄清幽静。
阿生低下头,表情都隐藏在昏暗的光线里。
“姐姐走了,肯定还会回来。我就在这里等。”
鸡叫三遍,天色已经很亮。千歌刚起身收拾东西,就见阿生过来了。他站在一边看着千歌收拾行李,说:“我送你。”
千歌从正收拾着的衣物上挪开眼睛,转头朝阿生笑了笑,手上却忽然碰到一个锐利的东西。她赶忙转过视线来看,捏着那锐利的边缘将这物件抽出来看,竟是一封信函。
千歌将信函拿在手里,迎着窗口光线细看,见密封处赫然写着西泠月的名字。再细看了信函正中的墨迹,马上明白过来这是西泠月要她把这信带给她父亲。 一品弃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