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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师尊比我还担心，在我出门之前一再地叮嘱：“别打架，打架之时手下留情，万万不可出人命。”
说完还将一块玉佩挂在我的腰间，颇有些“见此玉佩如见为师，胆敢惹事回来就面壁”的架势。
“师尊……”我无语了一下，十分想提醒师尊我已不是当年那爱闯祸的莽撞丫头了，但想想还是用行动来证明比较有力。于是我十分豪气地离开了：“师尊，你放心吧！”
去莲华门有两条路，一条是青曦顶结界大门处有个传送阵，可以直达莲华门的一步坪，也就是他们的会客广场。另一条则是原始的山路，莲华山不高，估摸着我走上一个多时辰也该到了。
瞎子认路很必要，我选了山路慢慢走，一路上顺带辨认些气息，等我拄着骨剑到达莲华门前的时候，正好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
莲华门啊莲华门，我仰头感觉着眼前这五门开的大牌坊，不禁感叹。四百年不见，还是这么贵气十足，恨不得让六界都知道他们是有钱人的样子，白玉、青玉、紫玉、黄玉、红玉，有什么颜色的莲花，他们就用什么颜色的玉来雕出莲花。我现在是看不见那五色莲花了，但那股玉的气息，还真是比都避不开。
“来者何人？”
都没有跟守门的弟子说一声？看着架势是要给我难堪啊。我上前行了个道家的礼，说道：“敝人谢窈窕，受贵派临昭、临垣、临欣三位长老邀请，前来拜会门主济陌真人，烦劳通报。”
敝人这个自称是我研究了很久才想到的。我不修道，自称贫道什么的实在不像话。若是按照凡间女子自称妾、贱妾，又实在有些凡尘气息。若是按照已婚女子自称小妇人，平白让人问你家丈夫是谁。我倒是颇想自称老身，我这一千多岁在六界中着实年轻得幼稚，六界中的女子，没个十几万岁谁敢自称老身？想来想去，大约只能用个男女皆可的“敝人”了。
“三长老？门、门主？”守门的弟子显然有些吓住了，大约是没想到我一个住着拐杖慢慢走的女瞎子竟然是受三长老邀请来的。他们一时不敢怠慢，忙还了礼：“女修士稍等，待我等前去禀报长老。”
我倒是不介意，也想看看莲华门一个号称第一仙派的能玩什么花样。
等了足足半刻钟，我才听到守门弟子带着一个人回来了。那人向我行礼道：“谢修士有礼了，贫道元休，师祖令贫道领修士前往风露殿一见。”
我点头：“请道长带路吧。”
元休便走在前头，脚步迅速，丝毫没有考虑我一个瞎子是不是跟得上。幸亏我会透骨生香，而且对莲华门一切熟悉无比，闭着眼都能走到。
风露殿是一般性的会见之处，在莲华门的最后边。我走在元休后边，觉得十分奇怪，莲华门这么大，传送阵法何多，为什么要我一个女瞎子走这么好大一段路？
不过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为了让别人参观我。
中午正是莲华门下法术课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莲华门的弟子。不停地听到有弟子问：“元休师叔带的女子是谁？”
“长得不错么，但怎么发髻也不梳？”
“她手中拄着拐杖，是个瞎子呢。”
“哎？快来看快来看！这不是从前那位青曦少君谢窈窕吗？”
“这张脸……还真是她！少君怎么……”
“你不知道吗？我出去除魔的时候可听说啦，谢窈窕跟矩飞光跑了以后，矩飞光原来是个魔族，两人本来是要成亲的，但是现在魔族的王后叫做客醉羽。据说啊，客醉羽曾经是谢窈窕的侍女呢。”
“被侍女夺夫？这么惨？谢窈窕可是为了矩飞光抛下莲华上仙之徒的身份，抛下仙界的身份地位，什么都不要啊。”
“惨有什么办法？谁叫她看错了人，自己眼神不好跟错了人，又不是别人害的她。”
“哎呀，说起这个，我前几日到山下暂相逢城，还曾遇到她呢！当时她手中牵着个小孩子，那孩子叫她娘亲！”
“难道是怀着孩子时被抛弃，未婚生子不说，还被弄瞎了眼睛？啧啧，好可怜哦……”
这如果也算是窃窃私语，我真要纳闷如今的女修竟然都如此粗放，说悄悄话都恨不得让山那边听见。莲华门啊莲华门，难怪映婳要归隐，你们这些下梁歪得太厉害了吧？
我就这么不喜不悲地一路走到了风露殿，刚停下脚步，却听一个弟子说：“元休师叔，掌门有令，他老人家临时有事，请您代为接待客人。”
“知道了。”元休挥手让弟子退下，转身对我说：“谢修士，实在抱歉，如今莲华门弟子众多，声隆正盛，事务繁忙，掌门每日忙着与六界大能会面。今日招待不周，请谢修士莫怪。”
“好说好说。”我打了个哈哈，莲华门这是给我一道杀威棒，借机报我杀了他门下弟子的仇。只是济陌还真记仇啊，这么小气，小心成不了气候。
“谢修士……”见我不语，元休又说：“抱歉，贫道与麒麟山无双真人约好一刻钟后会面，不能陪谢修士……”
“无妨。”我挥了挥手，“你自去忙你的吧，从前映婳真人还执掌莲华门时，敝人将莲华门当做自己家一般，对莲华门熟悉无比。如今四百年没到，想来也不会有多大变化。莲华门是尊老敬道之处，认得敝人的弟子自然认得敝人腰上的玉佩。不认得玉佩的，想来也不会欺负敝人一个女瞎子。”
“玉佩……”短短两个字，元休的声音从疑惑变成倒吸一口气的震惊。
能不震惊么？我腰上的玉佩可是刻着师尊的标记……一朵半开的青色莲花。青莲不是用青玉雕成的，莲华门这种暴发户才用玉雕，师尊的玉佩从来是白玉为底，上便直接凝结仙气青莲。六界都知道，见仙气青莲如见莲华上仙。
“那……”元休这下该有些后悔了，“贫道与无双真人之约可以延后，谢修士，贫道……”
“区区敝人，怎好耽搁道长之事？”我一口回绝了，“道长请自便吧。”
元休没了话说，只好跟我告别。我转身信步而走，心里不由得哼了一声，来啊，看你们还有多少招数。谢窈窕已经不是一点就爆的爆炭了，但你们的一桩一件我都记在心里，璟壬就是你们的榜样，别叫我抓住什么破绽！
大约是师尊的玉佩发挥了作用，我一路上竟然不仅没有遇到刁难，连那声音震天响的“窃窃私语”也没有了。
没有就好，我直接去厨房找璟申去。
“唔……”莲华门的厨房一般只在特殊的宴会上才用，所以地方很偏僻，平常不会有人来。走到一个拐角，我却听到了一声闷闷的痛哼。我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几声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鼻子都肿了！好像一头猪！”
“嘻嘻，小师叔，站起来打我们啊！来啊！别趴在地上啊！”
“噢！我们又打赢了一次妖怪！我们是行侠仗义的剑侠！”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小辈欺负一个长辈？这莲华门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我感觉到受伤之人气息急促，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心知不能再耽搁，忙出声叫道：“住手！”随后身形一掠，已经到了那几人跟前。
这一接近，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方才没察觉，这地上趴着的……竟是一名妖族！不对！我再感知，又发现了不同，这人身上的气息一半人气一半妖气，却是个半妖。
“你是谁？”旁边的人叫道，“别多管闲事！”
“嘿！”我不由得笑了，几个半大的小孩子，年纪也不过十几岁，给我当孙子年纪都小，我家阿南也已经一百岁了好么！我全没将他们放在眼里，问道：“你们为什么欺负他？”
“我们没有欺负他！”另一人争辩道，“他是妖怪！莲华门清修之地，不容许有妖怪！我们这是在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我懒得跟他们多说，“你们师父是谁？叫他来见我！”
“你……女瞎子，你到底是谁？你要清楚，我们是元休真人的弟子！”
居然是元休？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真人呢，他也不过是个渡劫期的修士而已。我冷哼：“立刻滚，否则的话，休怪我下手无情！”
“你……”我凶狠起来的样子着实吓到这几个刚筑基的小孩，他们丢下一句：“有胆别走！我找师父来！”然后落荒而逃。
莲华门这样下去怎么成哦。我都提映婳忧愁，这样下去莲华门可要被昆仑扒派还有蓬莱岛笑死了，还第一仙门呢。我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地上的半妖少年，问道：“你怎样？能不能走？我带你去上药。”
璟申应该还在厨房，我不坑她坑谁？反正她那里药多。
“你……”半妖少年抬头看我，似乎一下子惊呆了。
“怎么了？”我摸了摸我的眼睛，笑道：“我的眼确实看不见，没关系，走了，我带你去。有我在，谁也伤不着你，济陌来了也不能。”
“你……”少年忽然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强压着激动的情绪说：“你又救了我一次，少君。”
他叫我少君？这名称还真是四百年没听到了，难道他从前就认识我？我正想发问，一道怒气冲天的声音便冲进来了：“小兔崽子们，又欺负人了？给老娘站住！”
这声音还真是熟悉而且令人怀念啊……我微微一笑，转身应道：“小兔崽子已经被赶跑了，吃货老友倒是留下一只，璟申大厨，要不要赏她一盒莲子糕？”
迅疾如风的身影嗖的一下停了下来，不敢置信地说：“你……窈窕？”
我感觉着眼前这纤细苗条的身影，不由得笑了，伸手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璟申！是我！”
“真的是窈窕！啊……”璟申大叫一声，猛地将我抱着举起，就好像大人举起一个小孩一样，开心地大笑起来。“窈窕，你回来啦？”
“慢点慢点！”我拍拍璟申的肩膀，“先放我下来啊！”
没错，这就是我在莲华门唯一的朋友，璟申。至于映婳，因为她太忙了，跟我交情虽好，玩的时间不多，姑且算是半个朋友吧。
璟申是映婳的徒孙，跟璟壬是一辈的。莲华门里的排行，临映济璟元，临昭三位长老跟映婳的师尊也就是前前任门主临渺真人是一辈的，如今的济陌门主是映婳的弟子，璟壬、璟申是济陌的弟子。而元休这一辈下边还有个连字辈。若不是映字辈差不多都走光了，莲华门如今可算是六代同门了。弟子这么多，难怪良莠不齐不说，品行低劣的处处都是。
“啊……丑师姐！”我正被璟申举着转圈圈转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那少年忽然着急地说。“丑师姐你放谢修士下来，她的眼睛不好，你会吓到她的！”
“啊？眼睛？”璟申猛地一惊，忙将我放下来。我方才一把就将她抱住了，她激动之下也没看清楚就跟我玩起举高高的游戏，这下注意了才看到我黯淡无神的眼睛。璟申的语气很伤痛：“窈窕，你的眼睛怎么了？谁敢的？”
“还能是谁？大概是我当初睁眼瞎得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所以给了个教训吧。”我淡淡地说，“这事都过去了，欠债的我总会讨回来的，你别担心，谢窈窕什么时候吃亏当福气了？倒是你，丑师姐是怎么回事？”
“啊？”璟申听我这么说也明白了过来，气愤还是气愤的，但也跟我一样记在心里而已。她摸摸自己的脸，说道：“不就是那样咯。”
我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璟申其实长得很美，肤色凝白，修眉凤眼，鼻子挺直，嘴唇红润，未语先带三分笑。但是她的右眼到嘴角那里有一道紫色的胎记，她的脸也就成了两个极端：左半边美若天仙，右半边丑似恶鬼。当年璟申被扔在暂相逢城里，被映婳的弟子济心捡回来，收为弟子。济心是个丹修，常常好几年躲在炼丹房里炼药，对璟申不闻不问。
九百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璟申，也是我第一次偷跑进莲华门吃莲子糕。当时我正捧着一块莲子糕吃得开心，忽然看见旁边有个三四岁的女孩子望着我流口水。我那时还没养成世俗的审美观，当然我至今也不觉得璟申长得吓人。
“你也想吃呀？”五百岁的我已经是个少女模样了，我招招手让她过来，拿了一块莲子糕给她。
璟申犹豫了一下，不敢接，见我一直笑着，就接过了在我身边小口小口地吃。我看得出来她肯定被人欺负过，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她举止如此文雅，完全不像一个三四岁没教养的孩子。我便留心了她。
自那以后五百年，我就悄悄的带着璟申在莲华门到处跑。我们一起爬过莲华门的藏书阁，进过映婳的房间，玩过映婳的宝剑。某次被映婳发现了，映婳还想过将璟申收留在身边，璟申却说：“多谢师祖，但弟子只想留在厨房做好吃的。万一将来还有一样被欺负饿肚子的孩子，弟子来照顾他们。唔，也是为了照顾窈窕，窈窕要是吃不着莲子糕该要哭的。”
璟申一直没怎么修炼，我当时也是个半调子，何况青曦顶的心法跟莲华门还是有区别的，我不敢乱教。璟申的修为一直没有进步，映婳偶然一次发现璟申力大无比，就传了璟申一套枪法，还将一柄仙器未鸣枪给她。
我也叹了口气，捏了一把她的脸，痛得璟申嗷嗷叫。我捏够了才问道：“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哎？你不记得了？”璟申叹了口气，“你这负心薄幸人啊，可怜阿越天天念着你。”
我越听越糊涂：“敢情我还真跟这孩子有渊源？”
“有的！”璟申说，“你不记得了？当年是谁牵着阿越来找我，要我照顾的？”
“啊！”我手中一拄地面，记起来了。
五百年前，莲华门的牌坊下不知被谁放了个半妖婴儿，哭声都吵到青曦顶去了。我好奇下来看，正好看到映婳将婴儿抱给济陌，要济陌收为弟子。过了五十年，也就是我遇到矩飞光前几年，我在莲华门玩，看到有人欺负一个小孩。
我一刹那就想起了璟申，立刻出手将那小孩救了。刚好别处又好玩的事，我匆匆将孩子送给璟申照顾便走了，没问名字不说，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没想到一转眼，当初的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成了个少年了。
“可惜！可惜！”我惆怅，“是个美少年么？我摸摸行不？”
“你够了，别调戏人家情窦未开的少年。”璟申笑道，“阿越过来，跟你窈窕姐姐打声招呼。”
“窈窕姐姐……”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璟申，我比他大了九百岁，做祖母都够了！”
“他跟我一样是璟字辈的，阿越若是叫你祖母，你敢当我奶奶么？”璟申不客气地说。
那少年居然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了：“璟越见过谢修士，当年与今日，两度救命之恩，璟越粉身难报！”
“哎哎，不用这样！”我感觉到他要给我跪下，忙扶住他。“既然是璟申的师弟，就别跟我客气，叫我少君、谢姐姐、窈窕姐姐都行。”
璟越很乖地叫道：“谢姐姐。”
“嗯，乖。”
这便多了个小阿弟，还很乖的样子，比我家阿南都乖。
一别四百年，我跟璟申都是满肚子的话。璟申将我带到厨房后边她的专属小院里，指挥璟越泡茶端点心，我们慢慢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璟申倒是没什么变化，映婳真人归隐时依旧想将她带走，连璟越都劝她走。但璟申还是坚持留下，映婳真人没办法，留下了未鸣枪与一枚储物戒给璟申。这四百多年来，璟申已经成功成为莲华门厨房的一把手，手下管着好几个大厨，轻易不肯下厨房。
她从前在莲华门就低调得很，跟映婳的关系也是私底下悄悄的，整个实际存在感为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璟越给她养了四百多年都长成美少年了，也只知道这是他师姐，至于道号……大约今天是第一次听。
至于我的过去，我只是说了被矩飞光跟客醉羽害了的事，死而复生跟乌先生的事隐去了。
“你你你……你有孩子了？”璟申很震惊，震惊里还带着三分兴奋。“我要看！哪天带来给我看看！看看你家阿南跟我家阿越到底谁更可爱一点。”
“砰！”正换了茶走出来的璟越登时将茶杯摔了个粉碎。“孩子？”
“看吧。”我凉凉地说，“你都把璟越吓到了。”
“唉……这孩子就是胆子小。”璟申叹气，忽然又说：“对了，你的眼睛真的没办法了？九天弥陀莲呢？”
“不知道，估计没什么用。”当初我是死魂的时候也依旧是个瞎死魂，可见红莲业火灼伤的事我的魂魄，不只是我的肉体。九天弥陀莲虽然对溯望流光有奇效，但能不能治疗魂魄之伤还是个未知数。“再说了，璟申，你当现在还是从前映婳真人在时候？谁来都能借用九天弥陀莲？”
九天弥陀莲是莲华门的至宝，对一切伤痕都有吸收的奇效。从前映婳真人在的时候，对前来求救的人无不应允，为了让九天弥陀莲治疗更多的人，映婳真人还好几次用自己的仙气滋养灵藕，好开出更多的九天弥陀莲。正是因为屡次释放仙气滋养莲花，映婳真人的等级始终停留在地仙的层面，最后她的弟子济陌已经超越她成为金仙了，她就只好让出门主之位，退隐六界之外。
济陌跟映婳可不一样，看今天我来的架势就知道，别说借用九天弥陀莲，就算是看一看也没可能。
“你别多想，我现在有办法看得见东西，只是跟用眼睛看不大一样。”我安慰璟申，看看时间也快天黑了，我拎着一大包点心准备告辞。“我先回去了，等点心吃完了再来找你。”
“真把我这里当厨房了。”璟申假假的抱怨，兴奋地提议：“我给你送去青曦顶呗！”
璟申这母性泛滥的女人，真是对我家阿南贼心不死啊。我叹息，也只退一步：“我得问问师尊。”师尊不喜欢人到青曦顶的。
“行！好了，你快回去吧，别饿着我家小侄子了，否则我不饶你！”
喂！别人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璟申怎么有了侄子不要朋友啊？我还真是交友不慎！
我不由得扬声笑了，踩了厨房的专用阵法，瞬间回到了青曦顶。 冷漠师尊入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