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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火狱的罪孽从此光布于天下,赤水神族自此覆灭。离光瑶言出必行,将融玉池一分为二,把霁徽跟均玺合葬在左边那半,我看了才知道,原来师尊带我去的那是右边的一半。我见过的融玉池边,就是师尊父母的坟墓。
难怪师尊那时候情绪始终不对,我当时看不见,但师尊的表情应该很伤心吧?好想回到当时,扑进师尊怀里抱抱他。
封印了赤水之后,离光瑶将幼年的师尊带到赤水沿岸。幼年师尊身上穿着一件战士的衣袍,倔强地看着离光瑶,从霁徽去世后,他一直没有说话。
“听着,小男子汉。”离光瑶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母亲将你托付给我,那我便要对你负责,照顾你一生一世。我离光瑶从未收过徒,今日为你破例,收你为徒。”
离光瑶这话说的实在,她是六界战神,又是神女,这傲气不仅不过分,实际上她还可以更加骄傲一点。但幼年师尊明显不吃她这一套,只是冷冷地看了离光瑶一眼,一句话不说。
“嘿,这孩子!”衔烛之龙出现在离光瑶身后,好笑地说:“好倔啊,我喜欢!”
幼年师尊是第一次见到人以外的东西,神龙之姿又威风凛凛,万物都甘心臣服。虽然幼年师尊不说话,但完全无视了离光瑶,只是仰头望着衔烛之龙,目光里终于出现了点光亮。
“这……”衔烛之龙愣了愣。“神女,我觉得他更喜欢我哎。”
被无视的离光瑶不服气:“都是因为你显出了原形,快把原形收起来!”
“可是……”衔烛之龙犹豫,她担心离光瑶没有坐骑回去。
“怕什么?我不会腾云吗?”离光瑶拍了它一下,“快点!”
衔烛之龙没办法,只能变回栗珖的样子,长发挽髻的美貌女子。幼年师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大约从未想过龙还能变成人。那吃惊的样子可爱极了,我心里萌成一团,好想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离光瑶就把我想的直接做了,揉幼年师尊的头发一边温和地笑道:“小男子汉,以后我们就是师徒了,你师父我是很厉害的!”
幼年师尊被她揉得很不舒服,头扭来扭去躲不开,只能狠狠地瞪着离光瑶。离光瑶又是一笑,目光里恶劣无比。
“干嘛?不相信啊?”离光瑶笑着反问,忽然抓着幼年师尊的手就飞到了天上。“师父我就带你腾云驾雾回家去!”
“你……”幼年师尊终于给逼出了一个字,咬牙切齿。
“我怎样?”离光瑶威胁道:“你再挣扎就掉下去了。”
忽然升高的失重感让幼年师尊一下子抓紧了离光瑶的手,第一次飞行他一定很害怕,但他倔强地不发出声音,其实一张脸吓得煞白,半点血色也没有。
“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离光瑶低头看着他说,“以后你也能这么厉害。不过现在么,你还差得远了!”
“我会比你强。”幼年师尊的声音很沙哑,跟我印象里低沉醇厚完全不同。“我才四百岁,你已经一万岁了。我会比你强,老妖怪!”
老……老妖怪?哈哈哈!我笑得打跌,从未见过如此孩子气的师尊,真是新鲜又可爱。
栗珖也捂着嘴笑得双肩颤抖,离光瑶睁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你说我是老妖怪?小男子汉,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老妖怪吗?”
幼年师尊装模作样地看了一回离光瑶,勉强地说:“你?漂亮?”
“你你你……”离光瑶气得说不出话来,开始就漂亮不漂亮这个问题高谈阔论起来,言语中就跟只炸毛的猫一样。幼年师尊不愧后来冰冷上仙的称号,这时候就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目光不屑地看着离光瑶,时不时说一句话,每一句都正中要害,将离光瑶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跟在他们身后,看离光瑶牵着比她矮许多的师尊,一路吵到了神宫里。我知道,她是用恶劣的玩笑,让幼年师尊生气,好暂时忘了失去母亲的伤。但伤痛有过就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眼前的画面飞快闪过,每一副都是大同小异。白天是离光瑶跟幼年师尊吵架,晚上幼年师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默默地睁着眼睛,有时候还会落泪。幼年的师尊不知道,他的徒儿从千万年后穿越了时空来到,就在他床前坐着,很想把他抱紧了安慰他,对他说:不伤心了,你还有我呢,我会代替你母亲陪你的。
他也不知道,就在帘子外,离光瑶默默地站着,眉头皱得紧紧地。等他睡着了,离光瑶就叹气,走进来帮他盖被子。
两人相处了一月有余,幼年师尊就是不肯叫离光瑶师父,离光瑶要教他什么他都不学。
“你不是要比我强?你什么都不学怎么打败我?”离光瑶刺激他,“你要永远做个小男子汉?大男子汉才能打败我。”
“学你的东西打败你,没意思。”幼年师尊说,“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打败你。”
我不禁好笑,师尊这傲骨还真是天生的,只是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什么方法打败战神?不经意地瞥去,却见离光瑶脸上虽然笑着,目光里却有一股担忧。
很快我就知道离光瑶在担心什么了,没几天的深夜,我躺在幼年师尊的床边正在睡觉,忽然被一阵心悸惊醒。转头一看,幼年师尊竟然发起高烧来,原本苍白的脸烧得通红。
糟了!我吓得立刻跳起来,立刻伸手去摸幼年师尊的额头,手却从他身上穿过去。啊!我忘了,我在这里是虚幻的,是不能碰他。正在我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离光瑶跟栗珖冲了进来,栗珖着急道:“神女,他这是怎么了?”
“经脉逆乱。”离光瑶立刻将幼年师尊扶起来盘腿坐好,吩咐道:“栗珖,去守着,别让一点动静。”
“遵命!”栗珖立刻去守着。
离光瑶动作极快地给幼年师尊点穴、运功,手法迅速,用的全是我没见过的功法。但我可以看出,离光瑶耗费了很多功力,她的额头不断地渗出汗珠。离光瑶花了整整一夜,才终于把幼年师尊的发烧压了下来。
当天际露出一丝曙光时,幼年师尊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离光瑶。“你……”
离光瑶看了他一眼,起身倒了一杯茶扶着幼年师尊起来,说道:“喝点水,你要补点水。”
幼年师尊喝着茶,一双眼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离光瑶,神色很是挣扎。
离光瑶只当没看见,说道:“你好好休息,暂时别用你的修为。”
“你……”幼年师尊迟疑地问道,“你早就知道?”
离光瑶很孩子气地看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小男子汉,我是一万多岁的老妖怪,你这点本事想瞒住我,早着呢!”
“可是栗珖姑姑就没有发现!火狱里的其他人也没有发现,他们……”幼年师尊咬牙道,“赤水神族也没有发现!”
“那是他们笨,没本事!”离光瑶洋洋得意,“现在知道你师父我的厉害了?”
“你……”幼年师尊气得指着她说,“离光瑶,你真是太厚脸皮了!”
“我哪有?”离光瑶丝毫不为所动,“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好了,你昨晚差点死了知不知道?”说到最后,是真的生气了。
“我……”幼年师尊抓了抓被子,转头道:“哼!”
“呀?你还敢跟我哼?”离光瑶气得拍了拍床板,“不行,今天我非打醒你这小子不可!”
“哎!神女!”栗珖听到动静立刻进来拉住离光瑶,“你赶紧回青莲殿里去!”
“不行……”
“立刻去!”栗珖一记河东狮吼,吓得离光瑶都委屈了。可惜栗珖无视她的委屈,扬声叫道:“绍焉!”
“栗珖姑姑。”模样只有十五岁左右的绍焉立刻冲了进来。
栗珖将离光瑶一推:“把神女押到青莲殿去!”
“是!”
“反了你们!”离光瑶一边嗷嗷叫一边在绍焉哀求的目光下往外走。“臭小子,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声音渐渐小了,也不知这臭小子骂的是绍焉还是幼年师尊。
幼年师尊一直在床上躺着,一个字也没说。
栗珖开口道:“你身上有你母亲传的神力吧?赤水圣女,给你的修为一定非常宏大,神女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迟迟不肯教你千目心法。她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在意,越不肯果断。昨晚你走火入魔,宏大神力涌入经脉,要不是神女耗费了五百年修为,你早就死了。”
幼年师尊听着脸色变了很多次,最后硬邦邦地说:“只不过是因为她答应了母亲!”
“那她怎么不把你交给爵咨?爵咨已经回来了,他是主管武力的,绍焉就是他带出来的。”
幼年师尊就不说话了,他心中一定涌起了各种各样的想法跟感情,激烈得就像海浪在冲撞。栗珖却不多说了,转身离开。
这一整天,幼年师尊都躺在床上,虽然他眼睛闭得紧紧的,但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半夜的时候,离光瑶悄悄地来看他,正要离去的时候他忽然说:“我跟你学。”
离光瑶被他吓了一大跳,按着心口直说吓死个人了。
幼年师尊只当没听见,继续说:“但我不要叫你师父。”
“那你要叫我什么?”离光瑶想了想道,“师尊?”
“谁要叫你师尊?我就叫你离光瑶,就算你做了我师父,我还是叫你离光瑶!”幼年师尊像是气急了一样,一连叫了好多声:“离光瑶!离光瑶!离光瑶!”
“听到了,别叫了,吵醒栗珖我又被唠叨。”离光瑶立刻妥协,“真是个臭小子!”
“不许叫我臭小子!也不许叫我小男子汉!我有名字的好不好?你这白痴!”
“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你有名字?”离光瑶也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你叫什么?”
“不许叫我臭小子!”幼年师尊哗地把被子掀了,在床上跳了跳,挥舞着小拳头叫道:“我叫南儿!”
“噢,自古男儿多豪杰,好名字。”
“白痴,不是男子汉的男,是东南西北的南!”
什么?师尊小时候竟然叫南儿?那启子慕这个名字怎么回事?还有……我窘了一下,我的阿南也叫南,谢思南,思南不就成了思念师尊?乌先生,你取的什么名字啊! 冷漠师尊入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