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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倒猢狲散。
走上无可救药末路的郡王府，门庭很快冷落，再无人问津。
李肃和李明父子又气又怨，多方奔走，也无济于事。
李肃和李娇的老母亲受不住失去李昌之后的第二个巨大打击，吐血身亡。
放下身段哀求雪海轩为娘家奔走的李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晕倒在含春院。
之后，身为女婿的雪海轩和李娇领着儿女回去吊孝，被李家下人拦在外面，不允许他们进去半步。
雪海轩自然是气得扭头就走，素来倚重娘家的李娇做不到这么洒脱，在门口哭泣很久，非但没有换来李肃和李明的同情，反而更惹人嫌弃，李肃的妻子领着丫鬟出来对她冷嘲热讽，还留下狠话：
“小姑既然这么向着夫家，从此之后，再无娘家便是！”
没有人比李娇更清楚，她私心里明明是更向着娘家的啊。
只是，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也没有人再相信。
……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郡王府的没落和衰败，在平头百姓眼里，是一出精彩大戏。
在众臣工、诸世家的眼里，则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这回处置李肃，仁孝帝雷厉风行，一点情面不留。
这是个讯号，是皇帝要开始清查各大重臣，清洗各大世家的讯号。
皇权不容侵犯，然而，吴国数百年，早有不少世家和重臣的权利越来越大，渐成隐患。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这么多年来，仁孝帝早就在暗中想办法解除这种有可能酿成大患的局面，只是各方势力微妙平衡，即使身为皇帝，也不能轻易打破，恰好这时，李肃严重渎职，仁孝帝自然要率先拿他和郡王府开刀！这一刀狠狠切下去，各方势力有所警觉的同时也会开始各种动作，仁孝帝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开始收拾那些早就想收拾的人即可。
“所以，殿下认为皇上接下来即将有大动作？”
沛王府里烛盏高悬，李沛手下的第一谋士苏苑村沉吟提问。
一身常服李沛端坐棋盘白子一边，慢道：
“世家的累积和皇权建立的时间差不多久，几百年下来，他们的势力过于庞大了些，若换做本王……”
“殿下慎言。”
三皇子的雄心壮志，除开苏苑村，再无旁人得知。
他谨慎瞧一眼静悄悄的四周，皱眉提醒。
放下手中白子，李沛不由失笑：
“先生提醒得是，是本王妄言了。先生以为，郡王府这一回覆灭，是什么原因？”
“自然是李肃在位多年，能力不如老郡王李景，贪欲和私心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固然是积弊多年的内因。”
苏苑村学识丰富，见地也还不错，李沛对他素来看重。
点评完一句，他的眼神依然投过去，想要看看他的敏锐和判断是否和自己一致。
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稍一沉思，苏苑村又道：
“只是，内因早已存在多年，为何恰巧是此时惊天爆出？微臣以为，还有不可忽略的外因。”
眼睛里浮过几丝赞许，李沛这才收回眼神，颔首道：
“如果本王没猜错，外因么，就是王材那晚跟本王与你说起的姑娘——雪长安。”
“那个用一万两买下棺材的姑娘？”
不久前的一个晚上，李沛和苏苑村照例秉烛对弈。
王材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一张脸黑兮兮，更是惨兮兮。
不等殿下多问，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东市的所有见闻全部描绘出来。两个丫头的凶悍，主子小姐的跋扈，当然，还有镇国侯府世子的偏帮和那位少年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力。错过那样一个人才，着实惋惜，而最重要的是，这是……苏苑村第三回听鲜少提起女子的三殿下又一回说起雪长安。
“郡王府是李娇的娘家，自从她回来，尚书府和郡王府没有消停过。”
李沛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的自信。
刘四被海金逮住，偏偏雪长安出现在邻近东市，难道真是巧合？
不，只有庸人才会相信时间存在那么多巧合！
“本王觉得，此事和她必有关联。”
“照殿下的判断，这个姑娘，实在……厉害得很。”苏苑村打量着李沛眼尾缀着的兴趣，“殿下可要……”
“接下来博文将举办春日宴，本王会找个机会，让你瞧一瞧她。”
……
同一时间，太子府。
六角凉亭里，太子李沧和二皇子李沐围桌而坐。
桌上摆着几样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还有一壶李沐花高价购得的十八年佳酿。
酒过三巡，兄弟二人都有些面红耳热。
仰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李沧重重放下酒杯，边打嗝边看向皇兄：
“这一回，父皇对郡王府，可是半点情分没念。听宫女说，母后想委婉求上几句，还被父皇重重叱责。”
两人同父同母，相貌却大有不同。
李沧酷似仁孝帝，轮廓分明，偏于英朗，而太子李沧则神似端庄华贵的中宫皇后，眉眼清俊温和，给人平易近人之感——
一如他温和又从容的为人。
前段时间，他奉命出外巡游，几天前才回到都城。
回到都城的当晚，就出了郡王府被皇帝严惩不贷的大事。
吩咐伺候在侧的丫鬟去备醒酒汤，一身宝蓝常服的他关切道：
“母后如何？这几日忙着整理奏折和所见所闻向父皇汇报，都没抽得出时间入宫，真是不孝。”
“皇兄放心，母后还好，反正她去求情也不过是碍着李肃老娘的两分薄面而已。”
夹起一筷子牛肉送进嘴里，李沧闷闷道：
“不过，皇兄，这回郡王府出事，可能和一个人脱不了关系。”
“谁？”
“雪海轩的庶长女雪长安，就是那个救了洪桥山的女学子。”
“一个少女除开身怀精妙医术，竟还有本事介入朝局？二弟，你快给皇兄说说。”
良久。
听完李沐的话，李沧不由陷入沉默。
雪长安，她真是寄样在乡下庄子长大的女子么？
从未有过的好奇在心里升起，他轻道：
“找几个人好好调查她，另外，春日宴不是要开始了么，我们去见识见识。”
……
一年一度的春日宴，终于拉开序幕。
学堂越发热闹，到处都是扎堆议论接下来各种比试的学子。
“小姐听说了吗，今年除开帝后，皇子们也会来，据说每个皇子会担任一场比试的考官。”
冲进凉亭的谷芽兴冲冲八卦，随即发现趴在石桌上的雪长安神色恹恹。
“小姐怎么了，怎么一脸苦恼？”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