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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睡不着，所以一个人出来走走。”
鹅蛋脸上缀着的泪痕怎么也掩饰不住，腿又不利索……
看来，是在含春院受了不小的惩罚和委屈，雪长安暗想。
整整跪足一个时辰的如珠又痛又饿，哪里还有心思管她？
倒吸着冷气，如珠敷衍的问：
“这么晚了，大小姐其实应该让丫鬟陪着出来散步，万一……”
“她们都睡下了，想着她们白天也辛苦，我便有些不忍心。”雪长安故意说得格外温柔体贴，“左右是我自己睡不着。”
这话，犹如一根针，硬生生扎进如珠的心房。
同样是丫鬟，自己的命竟然还比不上乡下来的谷芽和粗使丫头柳芽？
呵，真是讽刺啊！
想当初自己去庄子里接雪长安和谷芽，两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九天仙女一样呢！
这才多久，她们主仆过得风生水起，夫人和自己……
不提夫人也罢！
自从刘四出事那晚起，她就变了一个人，从前还只是严苛精明，如今完全不可理喻！
“大小姐宽待下人，是她们的福气。”
越想越心塞，如珠又歪歪斜斜的行了个礼：
“奴婢先回去了，大小姐也赶紧回去吧，小心夜寒侵体。”
“你这腿……”雪长安一脸关切，提起风灯照亮，和她一起走出竹林，“怎么了？”
“没……”
“是被罚跪了吧？”
两人慢慢来到石子小路上，路面不平，如珠没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她勉强撑着摇晃的身体，吃惊看向身前沉静如莲的少女：
“大小姐怎么知道？你……”
难道你在含春院有眼线？
后面这句，她没说，雪长安却猜得出来。
她柔婉浅笑，一手提着风灯一手搀着她的胳膊：
“母亲的含春院滴水不漏，我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你别忘了，我懂医术，看得出来你这膝盖……”
“大小姐果然聪慧。”
“你在这等等，我去给你拿点药吧。不用点去痛化瘀的药，这几天都会疼痛难当，怎么还能伺候呢？”
说着，雪长安也不管她是否答应，将风灯往她手里一塞，自己掉头回风眠院。
她很快折回来。
如珠坐在路旁一丛草地上，见她过来，作势要起身，她连忙制止，麻利撩起她的裤管。
嫩白如藕的膝盖上，两片青红交加。
将调制成糊糊的药给她敷好，雪长安又从怀里掏出另一瓶药粉：
“一日两回，用温水冲服。”
“多谢大小姐！”
放下裤管，如珠讪讪接过，对雪长安的出手相助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
膝盖处的剧痛，很快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清凉取代。
沉默片刻，如珠想要起身回去时，坐在身旁的少女忽然幽幽开口：“还记得第一回在庄子看见如珠姐姐的情形，当时我就想，这位这么美丽动人的女子是谁？后来听小厮介绍说你是母亲身旁的如珠，这才把你的人和名字对上号。如珠姐姐肯定不知道吧，以前在庄子里，周嬷嬷跟我多次提起你呢。”
周嬷嬷……
周慧？
噢，是了，她们两个主仆情深，可惜被夫人设计送命。
如珠不由得好奇：
“说我什么？印象里，我好像没有和周嬷嬷接触过。”
“是没有直接接触，不过，周嬷嬷每年不是要来向父亲和母亲汇报当年的收成么？她来府中几年，见到过几回如珠姐姐。最搞笑的是第一回，她见你生得标致，人又和善，首先还以为你是二妹呢。后来才知道你的身份，她说，你做事细心，待人亲切，是母亲身旁最得宠的大丫鬟，还说如果我能回来，务必要向姐姐学习你的温柔能干。”
随手扯出一跟新绿嫩草，雪长安笑眯眯的又开始胡诌。
想不到死了周慧，倒是比活着更有用处。
有什么话，什么事，全往她身上栽锅就是！
“周嬷嬷谬赞了。”如珠讽刺的盯向自己的膝盖，“我哪里得宠，只不过是……”
“母亲今日心情不好，姐姐别和她一般见识。”
说着说着，她话锋陡然一转：
“不过，有件事么，我其实一直不太赞同母亲来着，如珠姐姐今年已有二十有二，其实……”
“大小姐如何知晓奴婢今年多大？”如珠既好奇又疑虑。
迎上她温柔深棕的瞳仁，雪长安眼珠一转，慧黠道：
“和父亲吃饭闲聊，他说的。”
前世，如珠处心积虑爬上了雪海轩的床。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对玉面儒俊，身居高位的父亲一直心存觊觎。
既然如此，自己当然要送她一个前程。
而这个前程，将会彻底摧毁李娇的意志！
“老爷竟还记得我的年龄么？”
如珠羞涩垂首，一边享受着内心激起的小雀跃，一边偷偷打量着身旁人——
她想要看看，雪长安对此事，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还好，她看似平静，没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也没有流露出鄙夷嫌弃。
“父亲心细，对如珠姐姐也是关心的。他还说过，如珠姐姐辛辛苦苦伺候这么多年，其实母亲是应该早一点放你出去，找个好人家……”雪长安一边说一边“真诚”的望过去，“女人么，总归是要嫁人生子，即使如姐姐这般妍丽，等再过几年，也是……姐姐要愿意，我找个机会，和母亲说上一说。”
真是福祸相依啊！
一听这口气，如珠立刻改成跪姿：
“大小姐，奴婢不愿意！”
“不愿意？”雪长安假装一无所知的感慨，“难道姐姐发誓要伺候母亲一辈子？”
“不是……奴婢……”
雪长安紧紧盯着她，随即甜甜一笑：
“难道姐姐有心仪之人？让我猜猜是谁，嗯，姐姐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府里，莫非……是父亲？”
最后三个字，石破天惊。
如珠浑身一抖，忐忑的匍匐下去，支支吾吾说不上半句话。
片刻，一双温柔的小手扶上了她的胳膊：
“姐姐起来吧，此事，还得看父亲的心意。”
“大小姐……”如珠又惊又疑，对上雪长安清亮如雪的眼神时，立刻识时务的道：
“只要大小姐能帮奴婢，奴婢自当尽心效力！”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