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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殿。
“润儿……”灯火通明，一身月白宫装的蓉嫔急急迎去门口，仍见风情的容颜堆满焦灼，“可是出了什么事？”
“母妃宽心，并不曾出什么事。”
规规矩矩给蓉嫔行礼请安，李润扶着她，慢慢走向屋内。
蓉嫔后怕的拍拍胸口，庆幸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如梦说你此时过来，母妃吓了一大跳。可曾用过晚膳？”
“用了。”李润扶着蓉嫔坐去软榻，温和浅笑的面庞恍如夜空中的月华一般：
“儿臣今日去博文担任诗书比试考官，临时出点事，去了一趟大将军府，在那里用的晚膳。”
“是将军夫人……”
慕夫人的怪病，都城早有传闻，蓉嫔也是听过。
她知道儿子和慕承之交好，慕沁之也心仪他，因此对将军府很是关注。
示意送茶来的如梦退下，李润亲自端起茶盏奉上前：
“母妃放心，将军夫人的病已经无碍。”
“真的？”蓉嫔也听说过慕伟和房卿卿如何夫妻情深，假如没了房卿卿，只怕慕伟会从此一蹶不振，“太好了！夫人善良温和，是柔情真善的一个女子，如今儿女长成，她是应该多享清福。后面，你务必记住找个时间登门探访，以表关切之心。润儿，母妃在后宫的资历只怕是熬到顶了，你的路……”
蓉嫔深深看向出色的儿子，幽幽长叹。
没有母族势力，没有皇恩荣宠，她们母子两个的日子，说起来是天潢贵胄，其实还不如普通富贵之家。
她帮不上润儿什么忙，只求他能够结一门好亲事，让他地位巩固，免于纷争和忧患。
慕沁之，显然是极好的人选。
“母妃……”听出蓉嫔话中的试探，李润一撩袍襟，悠然跪去几案前方：
“儿臣有一事想禀告母妃，恳求母妃成全。”
“你说。”蓉嫔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李润匍匐下去，温和清润的声线回荡在偌大殿里：
“儿臣有了心仪之人，待春日宴之后，想求父皇赐婚。”
“谁？”看来肯定不是沁之了，蓉嫔长叹一口。
“户部尚书雪海轩之庶长女雪长安。”
雪长安……
这个名字，蓉嫔隐隐听过一嘴。
即使不是庶出，身份又如何比得上沁之的贵重？
只是……
一想到儿子素来是个有主见的，蓉嫔溜到嘴边的质问，变成轻问：
“润儿，你自小聪明，应当很清楚婚事对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有多么重要。
这位雪小姐门庭尚可，却是庶出，你真想清楚了么？”
“想清楚了。”
李润抬起头来，出尘脱俗的面容涌过诸多无奈，随即，化作一抹缱绻温存：
“儿臣出自皇家，自幼见识过太多纷争，且不说母妃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便是儿臣……说来说去，还是君恩两字。儿臣愚钝，不喜也不擅斗争，只愿清净一生，侍奉母亲，再求一位相伴之侣，安稳此生。说句让母妃见笑的话，儿臣最羡慕的……便是大将军和夫人的鹣鲽情深。”
深宫多怨，这些年的孤寂清冷和如履薄冰，早已刻进蓉嫔的骨子里。
儿子能这么豁达，似乎也是好的。
想了想，她起身扶起长跪不起的儿子：
“既然你心意已决，母妃无意多说。你先起来，你父皇那里，母妃想办法说上一说。”
“多谢母妃！”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眼睛闪亮如星辰，蓉嫔在他的眼睛里，仿佛能看清楚自己的倒影。
看来，润儿的确很喜欢那个女孩。
左右离皇位相隔十万八千里，十几年，他懂事孝顺，从未奢求过什么。
一个尚书府的庶女，既然他想要，自己怎么也要促成这门姻缘才是！
……
安乐殿。
“言姝今日的晚膳还是进得不香么？”
梳妆台前，柔贵妃任由宫女小心摘落各色钗甸，兀自从铜镜里看向心腹宝兰。
宝兰摇了摇头。
自从那天在飞羽阁被明琛拒绝，四公主就开始吃也吃不下，睡也不睡不着，日常除开坐着流泪，就是坐着发呆，和从前的活泼欢快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心里苦，柔贵妃心里更苦，揣着那个乱伦的秘密，既得不到证实，暂时也解决不了。
宝兰相随多年，看着她们母女各自备受煎熬，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待所有头饰全部取下，她吩咐宫女下去，亲自拿起檀木梳，替柔贵妃轻轻梳着满头青丝。
“还有一件事，娘娘您不是安排华大夫去将军府和那个女学子对阵么，他输了。”
“输了？”
通过这些日子忠勇侯府的调查，明琛身边从未出现过停留很久的少女——
除开那个雪长安。
在东市，明琛帮了她一回。
几天前，明琛又和她，当然，还有慕承之一起。
即使只有区区两回，柔贵妃也总觉得有什么猫腻在里面。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故意安排素有神医之称的华老头前去试探。将军夫人怪病缠身多年，要是雪长安治不好，将军府自不会放过她，也免了自己后面再另行安排，怎么就会输了呢？就算输了，华老头难道没有拽雪长安下水吗？
宝兰轻道：
“对，他差点被慕伟给杀了，幸好慕沁之心软，抢先揍了他一顿，就把他打发出去了。”
“哥哥说那个老头机灵狡猾得很，他怎么……”
“奴婢问了，他们两是斗上了，可雪长安小心得很，在他诊治的几天里，丝毫没有插手，无从栽赃嫁祸。”
“一个小丫头，竟这般稳妥谨慎！”
“还有一件事……”宝兰弯腰，附去她耳畔：
“清凉殿那位，想求娶这个雪长安。”
柔贵妃怔住：“她不是庶女吗？”
“既然五殿下有意，奴婢觉得……咱们倒不如坐看结果，假如世子和她确实有关系，必跳出来反对。”
“你说得对。本宫要看看，一个让皇子中意的女人，明琛若也有意，他该怎么抢！”
……
然而，几日之后，皇宫里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事。
她口里“一个让皇子中意的女人”，居然成了“一个让皇子们中意的女人”！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