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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赵谌与赵佶、葛冰等人一起用餐。
昨天的晚上、今天的午饭,赵佶、葛冰等人吃的还算开心,这里的饭菜虽然一般,但是比五国城的饭菜要好的太多了!不过在赵佶、葛冰等人看来,这些饭菜还是远远无法配得上赵佶、葛冰等人的身份,在他们想来,刘锜慢待他们,但是绝不敢慢待赵谌!赵谌到来,今天晚上的饭菜定然丰盛至极!
以前在开封的时候,皇帝用膳,最少要有一百零八道菜肴,皇帝喜欢吃哪一种菜肴,立刻有人呈上来!现在在军营中,自然不可能这样丰盛,但是几十道菜是难免的了!
然则,饭菜上来,赵佶、葛冰等人都傻眼了,晚上只有三菜一汤!
赵佶、葛冰、刘世凯等人都是各用各的,赵谌竟然和刘锜、虞允文等人一桌,一起享用那三菜一汤!
“这……简直没有一点皇帝尊严了?陛下,您怎可这样用餐?”葛冰忍不住道。
“若不这样用膳,那怎样用餐?”赵谌道。
“陛下用膳,几十道上百道菜是难免的了!即使是军中简陋,也不可以和臣子们同桌吃饭!”葛冰道。
“几十道上百道菜?现在国家贫瘠,百废待兴!中原、燕云刚刚收复,江南也刚刚平定没有多久,河南、两淮等地还是饿殍遍野,在这样的情形下,怎可如此奢侈浪费?今年为了支撑燕云、中原的百姓,军中的军粮都开始限制!太上皇和诸位从北方归来,所以优待各位,朕还是和臣子们坐在一起用餐吧。”赵谌淡淡道。
赵谌和虞允文、刘锜等人大口吃饭,赵佶、葛冰等人愣了好一阵之后才开始动筷。
今天雪下了一天,刘锜去检查山海关的布防情况,安排将士们扫雪,赵谌则是和赵佶、葛冰等人从房间里出来,他们这一次来到了山海关北方的城墙上。
大雪纷飞,远处一片漆黑,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爷爷这几年在北方受苦了!”赵谌感慨道。
他扶着赵佶,可以感觉到赵佶瘦骨伶仃!可以想象,赵佶在五国城定然受了不少的苦楚!
“在五国城,我们吃住都要靠自己!粮食是自己种的,房屋是自己搭建,我们简直变成了农夫。”赵佶叹息道。
“父皇还好吗?”赵谌道。
“你父亲现在仍旧在五国城受苦!那日里我回来的时候,你父亲在不断地哭嚎,他也想回来,但是女真人不让!谌儿,我已经和女真人说好了,只要咱们和女真议和,世世代代都认女真为兄,女真就会放回你父皇!你一定要做一个孝子,让你父皇归来!”赵佶看向赵谌,一脸迫切道。
“我们绝不会和女真议和。”赵谌淡淡道。
“你如此不孝吗?”赵佶愤怒得道。
“爷爷,女真人之所以把你们放回来,不是因为他们仁慈,而是因为他们战场失利,所以不得不和我们议和罢了!只要我们越来越强,不断战胜女真,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放回父皇!”赵谌淡淡道。
他其实一直在思考女真人放回赵佶的意图,在他看来女真人绝不是为了“议和”,而是为了用赵佶来扰乱自己的朝政!一路上他和虞允文讨论了数次,都觉得是这样!不过现在的大宋乃是铁打的江山,他赵谌乃是天下亿万百姓公认的帝王,无论是朝廷或者是军中,没有人会背叛赵谌,他的政权牢固之极,即便是赵佶归来也不可能扰乱朝政!至于赵桓,女真人只怕是不会轻易放回来。
“谌儿,你现在是以武力治国,靠武将来夺回中原,是不是?”赵佶道。
“靠武将夺回中原,当然是了!如果没有百万将士,女真人难道会心甘情愿让出中原、燕云吗?”赵谌道。
“以武力夺回中原可以,但是以武力治国万万不可以!”赵佶道。
“这个我明白,治理天下自然还是要靠文人。”赵谌道。
“既然这样,那就一定要撤军了!太祖皇帝当年曾经杯酒释兵权,你也应当杯酒释兵权!等回到京城之后,你便将边疆的重将全部召集回来,剥夺他们的军权,封他们当个无权的高官,然后裁撤军队,天下便能太平了。”赵佶道。
赵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赵佶道。
“百万大军,我还感觉有些少呢!我要建立祖宗从来没有建立的功业,不仅仅是收复中原、燕云这么简单!我要打下万里江山,让我大宋之强胜过汉唐,让我大宋江山永远延绵下去!这军队不但不能撤,反倒还要增加!将来,世界各处都有我汉人旗帜存在,那个时候才是停下来的时候。”赵谌道。
“这这这……如此穷兵黩武,国家必然灭亡。”赵佶道。
“当然不会穷兵黩武!民富国强,先要民富,才有国强!我打下燕云、中原,一直不对北方用兵,怕的就是影响燕云、中原恢复!我绝不会像汉武帝那样,打下了万里江山却让国家贫瘠、民不聊生!我大宋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若是人人富裕,不要说百万大军,即使更多的军队,我们都能够支撑!”赵谌道。
“谌儿,你年纪太小,不擅长治理朝政,等回到京城之后,我来帮你治理国家。”赵佶想了想,又道。
“那就不用了。”赵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
“你只有十七岁!当年逃离皇宫的时候也只有十岁,什么都不懂,必须要我教你才行。”赵佶道。
“爷爷在北方受苦,回去之后安心享清福就行了!爷爷当年治理天下,大兴花石纲,百姓受苦极重,国家军力削弱,北方有宋江起义,南方有方腊起义,若是没有这些,我大宋也不至于短短时间被女真打到了开封,几乎亡国灭种。”赵谌声音变冷,道。
“你!”赵佶脸色变得通红,他指着赵谌,眼中带着怒火。
他没有想到赵谌竟然如此揭人之短!赵谌是他的孙子,此乃是大不孝的行为!
其实赵谌也不想如此,但是赵佶赤裸裸的想要插手朝政,赵谌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赵谌也确实看不起赵佶当年祸国殃民的行为,因此才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我这一次回来带来了千余人,他们当初都是开封官吏,这一次也可以安插在朝廷之中,帮助你处理朝政。”赵佶忍住气,又道。
“他们都是亡国之臣!开封被破,难道就没有他们的罪过吗?他们回来之后,全部贬为庶民,永不录用。”赵谌道。
“你怎可如此?他们都是士大夫!许多人都是十年寒窗,从童生到秀才,从秀才到举人,从举人到进士,然后才能成为朝臣!你这样做,那是和天下士大夫为敌!”赵佶道。
“爷爷,我建立新政,试图造福天下万民,以前的亡国之人一概不能录用,请恕罪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话不投机,赵谌再也没有心情说下去,当下道。
赵谌和赵桓、朱皇后等人感情深厚,但是他和赵佶之间除了血缘之外几乎没有多少感情!他来到这个世间之后一共只见过赵佶几面,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彼此只有血缘联系!因此赵谌和赵佶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赵谌已经离去,赵佶仍旧愤愤的站在那里,气息不平。
*** ***
回到房间之后,赵谌想了想,让侍卫将一盒点心送到了赵佶房间之中,送给赵训。
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外面竟然传来了禀报的声音,赵训竟然前来道谢。
“快进来吧。”赵谌笑道。
赵训进来,赵谌将他抱住,他仔细打量,发现赵训虽然只有三四岁,但是手上竟然有小小的茧子,显然在北方也受苦了。
“好弟弟,你恨不恨女真人?”赵谌道。
“恨!”赵训想了想,道。
“连一个孩子都知道恨女真人,我们的爷爷却还要和女真议和,还要让我们汉人千秋万代当女真人的兄弟,可笑,荒谬!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可笑的事情?弟弟,我要消灭女真,给你们报仇,你可愿意?”赵谌道。
“愿意!以前在五国城的时候,那些女真人常常打骂我们,我被他们抽过一次鞭子,当时险些就死了,现在身上还有疤痕呢。”赵训道。
赵训将自己的衣服撩起,赵谌看去,果然这小小孩童的身上有一道长长地疤痕,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该死的女真人,当初在开封皇宫的时候,我都险些被他们害死!当时的开封城真是人间地狱,我仍旧记得当时的情景,有许多和你一般大的小孩被他们虐杀!哎,不说也罢,总之,咱们会报仇雪恨的。”赵谌道。
赵训点了点头,他小小年纪,一天劳累,现在已经疲惫,说着说着就闭上了双眼,赵谌看到之后不由得笑了笑。
“不知道我的亲生孩子现在是什么样的?阿瑶还好吗?”赵谌暗暗道。
前些天在燕京城的时候,折月如让赵谌将宋轻瑶接过来,赵谌没有答应!宋轻瑶去年冬天刚刚生了孩子,现在孩子只有几个月大,从江南到这里实在是太过遥远,母子二人只怕是无法承受这样的颠簸!等到了春暖花开这之后,孩子稍稍大一些再接孩子过来。
此时此刻,赵谌突然无比想念宋轻瑶。
第二日清晨,赵谌、赵佶等人离开山海关,那一千多从北方过来的大臣、贵族也跟着一起离开山海关。
数千的骑兵护送他们一起离开。
赵佶、葛冰等人在一起,虞允文从后面赶了上来,向赵佶请安。
“你想必是谌儿身旁的大臣了?不知道现在担任何等职务?”赵佶道。
“启禀太上皇,微臣现在为军机大臣,在军机处行走。”虞允文道。
“军机大臣?这是什么职位?”赵佶惊讶的道。
“陛下诛杀折可求之后,为了处理各地紧急军务,因此成立军机处,管理天下大小事务……”虞允文开始解释这军机处。
虞允文讲完,赵佶、葛冰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军机处和以前的中书省、六部、枢密院等等完全不同,皇帝一人掌握全国朝政,军机处之中,所有大臣都是皇帝的附属,皇帝想让谁上台谁就上台,想让谁离开军机处谁就要离开!任何大臣都难以抗衡皇帝,此乃是真正的“乾纲独断”!历朝历代,皇帝权力再高,但是也做不到赵谌现在这般地步!
当然,自从进入燕京之后,军机处已经开始变革,和以前有所不同。
“陛下的手段如此厉害!”葛冰等人感觉身体有些发寒。
“我等要劝服陛下,只怕很难。”刘世凯则是道。
大军过境,偶尔路过村庄,村子里面的百姓也不躲闪,甚至有人端了热水、饭菜出来招待士兵,看到这一幕,赵佶、葛冰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路过一个村子,可以看到一个村子上刷着巨大的标语“军民团结一家人”。
他们在蓟州停留了一夜之后,继续往前,二月十七日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燕京城下。
赵佶本以为自己一干人等返回燕京,燕京城必然会展开规模宏大的庆祝活动,花费几十万上百万白银来庆祝,谁知到了这里之后,这里没有任何庆祝活动!
燕京城的城门大开,他们径直骑马进入了燕京城中。
赵佶也是第一次来到燕京,好奇的看着燕京城的一切。当初这里是辽国的都城,辽国乃是“上国”,宋朝的国力不如辽国,当时宋朝要向辽国上贡,不过去辽国的都是大臣,皇帝自然不可能前往辽国了!
“多亏了女真灭了辽国,咱们才能如此顺利的得到燕京城!否则的话,辽国兵力远远胜过我大宋,我大宋是不可能得到燕京的。”赵佶兴奋地道。
“辽国不是女真对手,女真不是我手下百万大军对手,辽国又如何能够战胜我手下百万大军?”赵谌淡淡道。
“这……”赵佶说不上话来。
前方是平坦的大道,不过此刻已经封路,到处都是士兵!
道路两旁有许多商铺,然而商铺并没有关门,许多百姓在那里观看这些进城的士兵,有人看到皇帝骑在马上,当下便跪倒在地,一时间,道路两旁到处都是万岁的声音。
“这燕京城几乎比得上当年的开封了,还算繁华!”赵佶看着周围的情景,道。
“刚刚进入燕京的时候,燕京城萧条无比!马上就要到皇宫了,到时候我给爷爷讲一讲。”赵谌淡淡笑道。
“好!”赵佶点头道。
前方终于到了皇宫,赵佶看着这辽国皇宫,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子使命感,他觉得自己一定要阻止赵谌“武力治国”,一定要让大宋变回当年的大宋,仍旧是“扬文抑武”,一定要让大宋成为大金国的兄弟之邦,一定要裁军!
他倒要看看赵谌会如何安置他这个太上皇,会如何安置一千多名大臣、贵族! 重生之重整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