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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淇泽开了车窗,让微凉的夜风吹拂进来,好教他的脑袋变得更清醒些。
沉闷的夜色,远处的霓虹灯光映过来,蒙蒙地晃着眼睛。
烟只剩下一根,他着恼地揉皱了烟盒,发狠丢到一边。纸团撞到壁上反弹回来,无力地滚落在地。
宋淇泽闭了闭眼,打了火深吸一口,心情仿佛微微平静下来。
手搭在窗外,他仰面靠倒在椅背上,抬头盯着车顶,愣愣地出神。
烟雾袅袅地糊了视线,熏着了眼睛,刺刺地疼。
然后一切就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
惶然地,施梓禾的面庞就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车内的空气沉沉地压将过来,宋淇泽的胸口憋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开门下车,蹲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喘得急了便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好似要将整个五脏六腑都呕出来,吐得干干净净。
手一松,烟落了地,火星忽闪几下就渐渐地熄了去,燃尽的烟灰颤颤巍巍地飘散开来,没了痕迹。
宋淇泽终于支撑不住,颓然地垮下腰,口中喃喃着她的名字。
“阿禾,阿禾,阿禾……”
心内酸涩得厉害,却只抱头将头发越攥越紧。
施梓禾的脚步停在巷口,不迈进也不后退,冷眼瞧着路灯下颓唐的男人。
宋淇泽觉察到什么,抬头撞见施梓禾的视线,他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施梓禾奔去。
施梓禾站在原地,不躲也不应,任由宋淇泽揽住自己的臂膀。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施梓禾的脸颊,急切地亲吻她的眉,眼,嘴唇,像飞蛾抱紧了使它感到温暖的火焰。
微微粗糙的胡茬磨蹭在脸上,施梓禾感到一阵战栗,终是闭了眼帘,伸手抚上他的脊背。
“淇泽,回去吧。”
“你呢?”
施梓禾不说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宋淇泽将头靠在施梓禾的颈窝,缓缓阖了双眼,脸上透出安心的笑。
突然怀里的施梓禾狠狠推开了自己,宋淇泽慌乱的想要抓住她的身影,然而施梓禾却任由宋淇泽怎样的追逐,还是离他越来越远一样让宋淇泽无法靠近。
当乐晨在外面的敲门声让宋淇泽乍然清醒后,宋淇泽才意识到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施小姐两个星期前已经从‘一品苑’搬出来了。”
“二少爷最近和她一直有着联系。”
“二少爷给她找了新的住处,不过施小姐没有接受,她自己在工作室附近的买了一间房子住着。”
“……‘一品苑’那边的钥匙,施小姐把它寄到公司这里,我帮少爷拿过来了……”
乐晨看了一眼宋淇泽沉默的神色,把手里的钥匙放到宋淇泽办公桌上后,然后静静地退了出去。
宋,牧,然。
宋淇泽一下下的敲着桌面,然后想起来,最近自己一直在忙着公司里的事,倒是没想到宋牧然会在这个时候接近施梓禾。
宋淇泽突然想到,宋牧然来到宋家已经有十几年了。
宋牧然刚搬到宋宅的时候,还是羞涩内敛的小孩,明明很想和其他孩子们一起做游戏玩耍,但偏偏装作冷淡孤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然后,宋淇泽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的排斥,带领周围的伙伴们捉弄、欺负他,再后来的慢慢接触,渐渐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
只不过当初是一个单亲家庭下成长的小孩,周围的流言蜚语,鄙夷目光让他不得不伪装坚强,终归是个孩子,需要被爱的孩子。
虽然在知道这些后仍没改变对他的态度,但在每次捉弄他时看到宋牧然那故做坚强的眼神,愤怒的目光和隐忍的神情,让宋淇泽不觉有些不忍与退缩。
然后是那天晚上,半夜十点多了,宋牧然突然跑到他房间的外拼命拍打着门。宋淇泽迷迷糊糊的终于被吵 醒,推开门发现是宋牧然被吓了一跳。
月光朦胧,月色通过窗户朦胧的照进屋里。黑夜笼罩下的宋牧然,双眼充满着恐慌与不知所措。宋淇泽拉他进屋里,打开台灯才发现十岁的宋牧然脸色苍白,流着冷汗,宋淇泽就一直紧握着身旁因惊吓恐惧不停颤抖的宋牧然的手来给他安慰。
“是,做噩梦了么?”
“没事儿,别怕,有我在呢。”
风吹过云朵,云朵遮过月色,月色照着这两个小孩。
偶尔几缕带着凉意的风从未掩好的窗户缝中吹进屋来,几只蝈蝈在草丛中吟唱,此起彼伏。
渐渐的,身旁的人慢慢放松下来,但两只手仍紧紧握着。
沉默了良久,宋牧然终于想到自己是这般冒冒然闯进宋淇泽的屋的,扭头想向他道歉,却发现身边宋淇泽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轻微的打着呼。
宋牧然怔愣了一下,唇角绽开抹微笑,然后也倚着宋淇泽慢慢睡去。橘色台灯发着暖暖的光亮,将两个小孩笼罩在一起。岁月安好,寂静流年。
后来,宋淇泽没问他做了什么噩梦,宋牧然也没告诉他为什么。两个小孩,改玩闹的玩闹,改孤僻的孤僻,不过还是有什么不同的,他们算是没了之间相互介意的隔阂了。
宋淇泽会在其他人欺负宋牧然的时候,时上前阻止或反打回几个锅贴给那些人,宋牧然会在宋淇泽逃课,或者偷偷从家跑出去玩的时候,帮他隐瞒宋思河和顾瑶。
嗯,这样的关系,倒是有兄弟的意思了。
所以后来是为什么,两人成了现在的样子呢?
这样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样子呢?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外力打开,刚刚出去的乐晨神色慌张的急促的走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宋氏下面的华川,华耀两支股票就在刚才突然直线跌了!”
炎热的太阳点着云,绚烂的在天际延灼,炙热,浓郁,与明亮的热调在一起迸发出一种独特的生的气息,深沉,静默。
街道两边梧桐“沙沙”做响,一半迎着阳光,一半隐藏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
女主哭着对男主说:“对不起。”
男主神情冷漠地说:“我为什么要遇见你。”
“我为什么要遇见你。”
施梓禾嘴里默念数遍,心也疼上了千万遍,这句话,比任何一句话都要伤人。
肩上忽地一沉,施梓禾回过神来,只听Anastasia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意外:“阿禾,不是吧?看个电视剧也能给自己感动哭了?”
即使心口微疼,此时听到Anastasia的话,施梓禾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
只见她双手环抱于胸前,看着施梓禾微红的双眼,笑得颇耐人寻味:“看来你最近太感性了啊,要不要待会儿录完这首歌一起去吃饭?”
施梓禾摆摆手:“不了,下次吧。今天要回家。”
Anastasia耸了耸肩,说道:“好吧。”
十二点点过了十二分钟的时候,锁眼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
施梓禾还在厨房里忙活,随后就是听到门口拖鞋蹭地,以及一系列各种东西乱碰乱撞的噪音,让在厨房操着刀的人不自觉扬起唇角。
“我买了烙饼回来。”
客厅里宋牧然嚎了一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买对了。”
施梓禾闻言自动把左手撤到案板外,离菜刀远了点,给身后一个极具冲击力的熊抱留出空间。
“我给你讲啊阿禾,我今天路过主食店的时候,就听见冥冥之中有人召唤我过去。”
“烙饼精?”
“没准儿,结果怎么样,闻味儿就知道你做了白菜炖豆腐,简直绝配!”
宋牧然对于不露痕迹避开他拥抱的主厨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身反手把还烫手的烙饼抛到客厅的桌上,精准地砸落了一个橘子,然后吹胡子瞪眼了一阵,又回来把人搂住。
“哎哟小心我加水呢,溅出来烫死你个大傻子。”
施梓禾气鼓鼓地抱怨他,宋牧然却只恨她眼波流转看的是豆腐不是自己。
盖上锅盖就剩下等待,两个人突然都清闲下来,一起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也不开电视,没人想看,因为没人想从沙发里面起来。
一缕隐隐的豆香从锅里飘向窗外,惊了几只不知道识不识货的鸟儿。远处似乎有厚重绵长的钟声,拉开重获生机的午后,叶片上半合的气孔逐渐张开,开始摄入混杂在气流中潮湿的泥土气息。
“我昨天去《丸子的盛夏》的剧组试了音,可能要忙一阵子了。”宋牧然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配里面浣熊先生?那挺合适的。”
宋牧然听罢向施梓禾那一侧挤了挤,抬手掐了一下对方似乎又圆润了一些的面颊,被施梓禾毫不留情地拍开时,他那浮夸地龇牙咧嘴模样被昔日的表演系老师唾弃了十好几遍。
而后白菜出锅,施梓禾去取了碗筷,宋牧然赖在沙发里没动,像拿着蜷在栅栏上的灰毛喜鹊,犀利机敏地望着四周,又仿佛毫无防备。
施梓禾最终放弃了正规的餐桌,把菜肴满满地盛进两只碗里,向沙发里的人递了一碗,宋牧然开心地接过去。
电视上放着某某女明星有新电影上映开始借某某男星炒作,某某男星和某某女星好上了,宋牧然喊着要看动漫,施梓禾主掌着遥控器不让宋牧然换台。
然后宋牧然的手机响起来,他放下碗筷起身到书房接了电话。
施梓禾继续看着电视吃着饭。就在这时,画面一切,电视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台州市国际机场照的,照片上有很多人,其中一个男人被一群记者围着,身边的保镖紧张地将那人护着,极力想要护着那人突破人群。
是宋淇泽。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施梓禾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目光紧紧绞着画面中心的那个男人的脸上,他的眉心微微收拢,但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接完了电话,宋牧然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施梓禾挺直着背跪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他眉头轻轻皱了皱,沿着阶梯来到一楼客厅,电视上正放着广告。
他看了看茶几上的碗,里面还有一大半的饭菜没有吃,他面色微沉,正要开口,却见一滴泪从施梓禾眼中滑落,这让宋牧然有些不解。
这时,施梓禾听到身后宋牧然走过来的脚步,赶紧抹去脸上的泪。
她没有回头,埋头扒着饭然后对宋牧然说道:“怎么了?谁来的电话?”
宋牧然沉默了一下,然后沉沉的说道:“是……陆家那边的……”
施梓禾问:“陆家?”
“嗯。陆老爷子,昨晚去世了。”
施梓禾一顿,怔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准备起身,不想刚才跪得时间太久,此时双腿发麻,整个人都站不稳,眼看就要跌倒。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牢牢扶住,她抬头,视线有些模糊,直到看清楚宋牧然的脸,她才有些惊慌地推开他,捂着双颊踏蹬蹬上了楼,钻进卧室。
客厅里,宋牧然怔怔站在原地。
黑夜中,窗台上的飘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施梓禾抱着双腿坐在窗台上,头低垂着,脸被头发遮住,看不清表情。
“我为什么要遇到你。”
眼前是宋淇泽冷峻的脸上满是绝望,宋淇泽突然对她咧嘴一笑,攀在沿壁的手松开,施梓禾眼睁睁地看着宋淇泽掉进冰冷的海水里,被海水彻底地吞没。
施梓禾将自己紧紧抱住,但依然止不住地全身颤抖,嘴里念着:“我恨你……我恨你……对不起……”
书房内,宋牧然正打开视频,直到一个画面出现在视线里,他眼中一沉,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而就在这时,视频里那个一直微低着头的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人在看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镜头露出了一抹笑意,那笑意却并未到达他的眼底。宋牧然像是被毒蛇狠狠咬了一口,砰地一声将屏幕合上。
宋牧然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有些可怕的天空,似乎有一场更大的风雨即将来临,他突然捂住心口。那个地方开始痛了起来,越来越痛,痛到他额头有汗珠滚下,他弓着身子,紧闭着双眼,蓦地,他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阴戾,一个名字从他嘴里吐出,冰冷刺骨 。
“宋淇泽。”
当年十七岁的施梓禾刚放学从学校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气。
她缩缩脑袋,开始在大道上僵尸跳。
“好冷啊,好冷啊。”
跳着跳着,突然发现头顶上有划过的星光。
啊!流星!
她立马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希望我能拥有一段长生不老的感情。”
流星带着小姑娘的愿望飞向远处,飞过青州市的上空。
宋淇泽伸出手,假装一把把流星抓住,吞进肚子里。
“你干嘛呢?”哥儿们问他。
“我饿了,吃流星。”他的回答明显带着傻气。
“幼稚。”身旁的哥儿们白了他一眼,说道:“万一这流星是别人许过愿的呢?”
宋淇泽突然跳起来,摸着肚子说道:“对啊,万一许过愿可怎么办呢,人家该急了。”
哥儿们觉得这人真好笑,说道:“那你怎么办?”
宋淇泽饶是正经地说:“那我就找到他,帮他实现愿望。”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啊,我真是个善良的人啊。”
我给你长生不老的爱情。 施逢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