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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渐渐沉落。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曼珠沙华会如此费心费力寻找娜戈。因为，舍沙和娜戈，本来是天生互补的一对。

　　当它们融合之后……真的就是无敌的。

　　绝对的无敌。

　　更何况，它还融合了烛九阴的力量。从这一刻起，这世间，再无人能够杀死它们。它们就是永恒而无限的宇宙主宰者。

　　“逃啊，龙飞晖，我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哈哈哈！”曼珠沙华疯狂而猖獗的声音从远处飘荡而来，我看到无数的舍沙之中，有一只三头舍沙朝着我们游荡而来，舍沙那属于娜戈的头颅上，一身狰狞红甲的曼珠沙华傲然站立。狐仙儿默然地站在她的身旁，身上罩着银白色的绚丽铠甲，脸上罩着一层几近透明的淡淡面纱。

　　“飞晖，放弃吧。”狐仙儿也开了口，轻轻的声音化作了光线，传入了我的耳中，她眼神黯然，脸上几乎带着悲意，“当舍沙和娜戈融合成梵天时，你们就已经没有任何赢的可能了。我说了，这是宿命……宿命，是无法改变的。”

　　说着，狐仙儿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伤感的苦笑，那笑容是如此的凄哀，如此的悲楚，就像是一朵在寒风中瑟瑟凋零的孤独白梅。

　　我纵身一跳，跳到了神鹰鸟首上的皇冠状毛丛中，眯起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狐仙儿，心脏的跳动速度越来越快，纵然是在太空之中，我也能够感觉到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龙飞晖，受死吧！！”

　　血红色的光芒骤然大放，下一刻，曼珠沙华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头顶之上，她手里血红色袖里剑，如同一道劈开宇宙的红色闪电，就要朝着头颅劈斩而下，但是就在下一刻，一道白光突然横撞而来，撞开了化为红光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倒转袖里剑，冷冷地看着那道定型的白光，眼中凶光大放，道：

　　“干什么，拉拉？难道你想背叛我吗？”

　　狐仙儿面色迟疑地看着曼珠沙华，然后又望了我一眼，道：

　　“不，师尊，请不要杀他。请再给我一个机会。他已经见识到我们的力量，清楚不可能反抗我们了。我可以说服他，让他加入我们……以后为我们效力。”

　　曼珠沙华的脸颊一阵抽搐，她突然冷笑一声，道：

　　“让他加入我们？你以为，人类的话可以相信吗？”

　　狐仙儿面色为难地看着曼珠沙华，道：

　　“不……请给我一个机会。他曾经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我想……我能劝服他。”

　　曼珠沙华眼中满是凶光，她肃着冷艳的脸，静静地看着狐仙儿，然后突然咧嘴冷笑道：

　　“行。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不过，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不愿意，你就给我亲手杀死他。”

　　语毕，曼珠沙华伸出了手，把手中的袖里剑递交到了狐仙儿的面前。

　　狐仙儿僵着脸，唇线硬朗，唇瓣毫无血色，她的胸口一起一伏，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之中。

　　狐仙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曼珠沙华一眼，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接过了曼珠沙华的袖里剑，清朗地道：

　　“好。如果他不臣服，我……会亲手杀了他。”

　　我静静地站在神鹰的头上，狐仙儿提着血色的袖里剑，不快不慢地朝我漂浮而来，在我前方的宇宙空间里定住了身形，雪亮的铠甲在太阳光的照射之下，表面的鳞纹闪耀着一层层明亮而绚美的光斑。

　　狐仙儿来到了我的面前，柳眉微撇，眼神黯然无光，她压抑着内心的感情，淡淡地道：

　　“飞晖。你和我还有师尊今天发生了生死争斗，但是我们都知道，这皆是因为你我立场不同。飞晖，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师尊不喜欢你，但是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会替你说好话，让师尊接受你。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放下你的立场，加入我们吧。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我真的不想杀你，别让我为难，好吗？”

　　我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狐仙儿，咯吱窝下的玉帝用它的黑色细细长尾在我的胳膊上绕了好几圈，它吐着细细的粉色小长舌，尖扁的脑袋贴在我的胸膛上，向我撒娇着。

　　看到贴着我胸膛的玉帝，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苦涩一笑，然后抬起头，重新恢复沉静的脸，看着狐仙儿，心平气和地道：

　　“我加入你们，瞳瞳能恢复吗？”

　　狐仙儿一怔，面色黯然地道：

　　“对不起，飞晖。瞳瞳本是舍沙的伴侣，也是我们妖兽的统帅者……她，是属于舍沙的，恐怕办不到。我不想骗你。”

　　我嗤笑一声，耸了耸肩，站直了双腿，挺起了胸，直面着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我不管瞳瞳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瞳瞳是我捡到的，也是我养大的，她还叫我粑粑。除非你们有本事把娜戈劈成两半，把属于瞳瞳的那部分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否则，我凭什么答应你们？”

　　狐仙儿阴着脸，她咬着嘴唇，满脸难色地轻声道：

　　“飞晖，别让我为难。”

　　我冷笑了一声，挺起了胸，道：

　　“仙儿学姐，你养过孩子吗？有过当父母的感受吗？一个当爸爸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一个地主掳走，然后自己还要做那个地主的奴才，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替他打下手，你觉得是什么滋味？”

　　说着，我感觉到我胸口的热血已经渐渐燃烧起来，一股不屈的劲道在我的全身上下冲荡游走着，那股劲道是如此的滚烫，如此的炽热，几乎就要把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完全点燃。

　　我一脸失望地看着狐仙儿，道：

　　“仙儿学姐，我以前非常尊重你。但是现在，我觉得我看错你了。你也别提你懂我，你根本就不懂我。如果你真的懂我，你就应该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这个人吧，平时嘻嘻哈哈，有时候遇到点小强权，也会屈服。但是心里，还是有底线的。记得玉帝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现在，仙儿学姐，我原封不动送给你——”

　　“龙有龙的尊严！死则死矣，又何足惜！

　　我的声音，以磁受体震荡的方式，向着茫茫的宇宙空间传递，传递到了宇宙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包括狐仙儿身后的曼珠沙华的脑海里。

　　听到我的话，狐仙儿的身体一颤，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而曼珠沙华也是厉声呵斥了起来：

　　“拉拉，听到他的话了没有？这种人你何必跟他多费口舌？给我杀了他！”

　　狐仙儿静静地看着我，整整三秒后，她终于动了。就像是慢放的镜头，她缓缓地提起了手中的袖里剑，将袖里剑的剑头对准了我的左胸口，她的手臂颤抖着，脸颊上带着一丝月牙儿般的晶莹泪珠，连同剑身也在不住地上下颤动着。

　　“对不起……飞晖。”狐仙儿苦涩地道。“对不起！”

　　她忽然红着眼哭了起来，小臂骤然发力，手中的袖里剑如同一道无限延伸的长枪，瞬间洞穿了我的左胸。从我左胸的胸腔灌入，刺裂了的胸骨、肋骨、皮肉、心脏、脊椎骨，最后穿胸而出，在我的背后露出一个血红尖锥。

　　我的胸口一阵翻腾，一股热浪沿着咽喉直向上涌，从我的嘴角流溢而出，但我依然保持着屹立不倒的姿势，淡淡地笑着，魏然屹立着。

　　“对不起……”狐仙儿的脸上满是泪水，“对不起……飞晖……”

　　我一手握着贯穿我左胸的袖里剑的剑面，紧紧盯着狐仙儿那恬静白净的面庞，哽声道：

　　“仙儿学姐，我只想问你最后两个问题。”

　　狐仙儿的剑依然插在我的胸膛上，静静地看着我，微微颔首，颤声道：

　　“好，你问。”

　　我平静地看着狐仙儿，缓缓地道：

　　“仙儿学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百阅哥？”

　　狐仙儿的身体一滞，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乌亮的眼眸中闪着璀璨的彩光。

　　然后，她轻轻点了点头，以我几乎难以捕捉到的弧度。

　　“嗯。”她轻轻地嗯声道。“可是……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自嘲地一笑，低下了视线。

　　我终于满意地笑了，然后又竖起了一根染血的手指，认真地看着狐仙儿，道：

　　“最后一个问题……仙儿学姐，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让你做一次选择，你是愿意做人，还是愿意做妖？”

　　这一次，狐仙儿的面容终于僵住了，她眼中的泪水已经凝结，如同钻石谷里的钻石般挂在眼边，她乌亮的眼中闪烁着阴翳，这一次，她似乎显得极其犹豫。

　　但是最后，她的眼神还是坚定了起来，她看着我，梨花带泪地道：

　　“……人。飞晖，我真的好想做个人……和你们在一起……真的好想……”她突然像个小女孩一样嘤嘤哭泣起来，哭中还带着无憾的笑意，“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们……”

　　“谢谢……”

　　语毕，狐仙儿右臂一提，血色的袖里剑倒抽而出，带出了一大蓬的血花，粒粒的血珠在无重力的宇宙中化为了一颗颗鲜艳莹润的红宝石，缓缓飘荡着。

　　我的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胸口传来的剧痛和冰凉感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我静静地漂浮在了空中，像是没有了温度的傀儡。

　　“飞晖！”神鹰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地长啸，它疯狂地拍打着双翼，用破碎的翅翼盖住我，茫茫的太空之中，无数的三头舍沙引长了颈，每一只舍沙的三个头颅纷纷张开了嘴，长满利牙的嘴一直开裂到脸颊两侧。 御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