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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我能走。”凌子蟾捂着嘴，摇了摇想要搀扶他的我，然后独自一人，踽踽独行，一步一步地朝着殿外走去。
我看着凌子蟾蹒跚走远的孤独背影，心里弥漫着幽幽的苍凉感，一种难以名状的怜意和共鸣感在心中激荡着，这还是当初那位风骚地敢用杠杆连发温彻斯特ｍ１８８７潇洒退敌的子蟾师兄吗？
他只是个情场的失败者罢了。
就像一个战场上伤残退役的老兵，既得不到津贴，也得不到慰问，有的只是一身的残痛和伴随一生的恶疾。
我叹息一声，正要转头，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道清脆雅悦宛如风铃的声音：
“你平常就是这样吗？”
我一惊，转头，却是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孩正站在我的身后，修长合度的白袍裙和她那丰韵有致的躯体曲线完美贴合着，一对幽亮如明镜的眼睛，凝睇时荡漾出幽波，玲珑的口辅，便是不语的时候也像有温柔的絮语在低低地倾诉。
我心头一定，才反应过来，这人真是早上走玄牝门时那位呼声最高的女子，我隐约记得她好像叫鹤乙灵。
此刻她正用一种冷淡又轻蔑的眼神看着我，手里则握着一杯盛满了红色果液的杯子。
“你、你是……”我支吾道。
“你平时就是这么市侩庸俗、胆小怕事么？”鹤乙灵平静地看着我，也没有做自我介绍就这么问我道。“随随便便见个有点权势的人，就可以点头哈腰、谄媚逢迎，认哥认父？哪怕那个人夺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
鹤乙灵的嘴巴还真是尖锐如刀，一开口就让我哑口无言。
“嘿，美女，你在说什么啊……”我尴尬地笑笑，摸摸脑袋，“你跟我很熟吗？我从来都是这样的啊，市侩？市侩有什么不好？而且虎哥是我姐夫，怎么能算认呢？”
鹤乙灵用一种极度失望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她冷冷地道：
“我真是看错你了。能唤醒玉帝，走过玄牝之门，成为灵兽御赐者，还是龙荣轩玄孙的人，居然是这么不中用的孬种。”
说完，鹤乙灵突然就举起了手里的酒杯，把里面的果汁朝我的脸狠狠甩了过来！
哗。
冰凉湿润又粘稠的汁液甩了我整整一脸，丝丝凉凉的感觉覆满了我整张脸，这个我几乎素未谋面的女生，居然一个照面就这么不客气地泼了我一脸水。
周围一片阒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擦脸上的汁液，只是任其自然地滑下，同时平静地看着鹤乙灵，缓缓质问道：
“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熟吧？你现在泼我一脸水，是什么意思？给个说的过去的解释行吗？你是我的粉丝？”
鹤乙灵瞪大了眼睛，美目里闪着晶光，一字一句地道：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看不起你，对你感到悲哀，就这样。”说完，这姑娘也是没头没尾，直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一甩身，白袍飞舞间便踩着她那双白色的登云靴滴滴答答就走出了大殿。
“飞晖。”我听到猫三昧叫我的声音，回头我看到她一脸紧张地从台上跑了下来，手里抓着一块手巾，二话不说就给我擦脸。
我才意识到，自从和猫三昧碰面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叫我的本名。
“没事，猫姐。我没事。”我强笑着道，拿过手巾自己擦了擦脸，“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这点事，不碍事。猫姐，我刚才才知道原来咱们这一届新生里居然有我的女粉丝，居然还是关注度最高的鹤家大小姐，呵呵，我现在才知道。”
猫三昧一脸焦灼地看着我，而我只是摆了摆手，看了看周围，道：
“飞晖，对不起……这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哎哟，猫姐，这怎么能算你的事呢？猫姐你想多了，你还是好好和虎哥开订婚派对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去换身衣服，都湿了你看。”我扯了扯我的衣领，苦笑道，然后也不等猫三昧挽留，就保持着后退的姿势，一步一步往后挪，最后一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交泰殿。
随着我的离去，背后的丝竹管弦再次奏鸣起来，歌舞升平，笙歌如潮，一派喜庆景象，就仿佛我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我从灯光雪亮的大殿台阶一拐弯，想一头扎入幽深的小道，转身前蓦然回首，我的眼角余光轻轻扫向了殿内，一刹那，我看到猫三昧已重新被虎平潮横抱在怀里，悠悠转圈，周围的人站成一圈，激热地鼓掌着。
“飞晖，飞晖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声音，我回头，看到矮子正喘气如牛地追了出来。
“百阅哥。”我看着追来的矮子，略略蘧然，随即却又沉下性来，最后只是轻轻唤了一声。
矮子走到我跟前，放慢步幅，跟我并腿走着。
“飞晖，对不起了，这是我的责任，早知道我不带你来这新生联谊了。我欠你的。”矮子眼神灰败地道。
“百阅哥，你这什么话。这事怎么又跟你扯上关系了？”我笑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拢呢？”
矮子愁眉道：
“我不知道原来你真对猫三昧这么情深意切。”
我一怔，停下脚步，垂眉看着矮子：
“百阅哥，我是跟你说过我喜欢猫姐。不过我更多的还是把猫姐当我姐罢了。现在她就是我姐，你别乱说。”
矮子拍了怕我的裤腿，吐了吐舌头道：
“别装了，飞晖，是个人都看出来了。那个鹤乙灵，她的妖术是明心术，可以做到明心见性，读取别人的情绪知觉。所以你什么感受，心里什么个滋味，她一眼就能瞧出来。更别提刚才虎平潮亲吻猫三昧的时候，你整张脸都绿了。”
矮子甩了我一个紫色的糯米团子，我随手一接，咬了一口，顿时一大团热气喷了出来，带着香甜浓腻的汁液。
“这是什么？”
“这是优昙婆罗果，是优昙婆罗花结的果实。”矮子道，“优昙婆罗花是天上世界最常见的花之一，平流层氧气非常稀薄，但是臭氧却很多，这些优昙婆罗花会分泌丰富的氮氧化物分解平流层的臭氧变成氧气，给天上人提供呼吸环境，不然天上世界早就是一片不毛之地了。这优昙婆罗果就是优昙婆罗花结的，味道很不错。”
“谢谢了。”我轻淡地道。
不知道为什么，吃了矮子丢给我的优昙婆罗果之后，我突然感到浑身一阵舒畅，肺里淤积的一口浊气长吐而出，整个人压抑的情绪都减轻了不少。
矮子笑道：
“心情好多了是吧？这优昙婆罗果能储存纯氧，人偶尔吸吸纯氧，能让心情舒畅。”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优昙婆罗果，再次谢过了矮子。
矮子叹息道：
“飞晖，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其实今天虎平潮是故意让你难堪的。”
我一怔，皱眉道：
“这怎么说？”
矮子两手抱在脑后，道：
“第一，虎平潮他要在学校里树立威信。在你来之前，他可是咱们学院最红的人，名头最响，知名度最高，但是你一来，先是带来灵兽，再是惊动了玉帝，接着又是过了玄牝门，最后还被人证实你是龙荣轩的后人，这一下子就把虎平潮的风头抢光了，他怕你以后变成学校里的一颗新星，盖了他风头，所以他当然会这么针对你。第二，你之前和猫三昧在鹿蜀面前亲吻的事，虎平潮早就知道了。这也是他为什么急着向猫三昧求婚又把你收为小弟的原因。你今天认了他做哥倒还好，要是你不认他，他估计当场就会跟你翻脸，以后有的是你苦头吃。咱们这些地上来的人，没权没势没靠山，心里头有苦，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在心里憋着。没办法啊。”
我心有悸然地看着矮子，道：
“我跟猫姐亲吻这事，是谁造的谣？”
矮子道：
“今早儿你和猫三昧在鹿蜀棚里发生的事，当时可是有四五个人看到了，小道消息当然立马就传开了，更何况，虎平潮在学校里还缺耳朵吗？”
我心头大急，道：
“死了死了死了，这事完全是个误会啊，当时我就只是摔了一跤……”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是天上人有天上人的传统。”矮子道，“在鹿蜀皮面前亲吻就是约定终生的标志。这事你赖也赖不掉，虎平潮被你扣了这么一顶绿帽子，你还想全身而退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黑帮老大，你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亲吻，这事还被你的小弟全知道，你会怎么做？”
我心慌意乱地道：
“那我肯定是要把他大卸八块，扒皮抽筋，拿去喂狗啊。”
矮子一拍手，道：
“所以嘛，同样的逻辑，你知道刚才虎平潮收你做小弟的意思了吧？他这是为了镇住民心！你刚才的态度还算可以的，不然说不定你现在已经缺根手指少条胳膊了！”
被矮子这么一渲染，我更是心有余悸，想起之前虎平潮那厉杀凶悍的眼神，我就不禁冷汗直冒。 御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