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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宫中设宴。
暖色给文时雨细心打扮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妥,又是簪花又是换首饰。国丧期间,本就穿不得艳色,可发挥的余地大大受限,可真是好一番折腾。
文时雨难得坐这么长的时间只为打扮,已经渐渐不耐烦了。但此时成伽罗已死,尘埃渐渐落定,她也不再如当初那般左右操心,担心下一刻忽然要发生什么意外,便又忍耐下来。
倒是莲湄在一旁看着暖色的样子,疑惑问道:“暖色,时雨也不是头一次进宫,为何打扮如此隆重?”
暖色一边从妆匣里取出一支和田玉莲华簪,往时雨头上比了比,一边认真道:“这次当然不一样了,太子大胜而归,皇后必定要问他有什么所求。太子想娶我家小姐这么久了,必定是要提的。刚好到时候也让他们端漠人看看,我们家小姐是有多么的风华绝代。”
“你个小丫头,倒比我还要不知羞。”文时雨羞恼道,只是转念一想,也忍不住羞红了脸,那呆子,说不定真的会干出这事来。
“小姐,我是为你好!”暖色吐吐舌头,一点也不怕。
莲湄在一旁看着,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了起来,忍不住也跟着暖色附和了一句:“时雨,这事可真的说不定哦,太子殿下对你可是一片痴情。”
“好啊,你们两个竟敢笑话我!”文时雨也不打算坐下去了,直接起来去饶莲湄的痒。莲湄一边避开,一边忍着笑意,“时雨,你害羞啦!”
这样肆意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几人打着闹着,渐渐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皇上这才殡天,金浔便迫不及待地举办这晚宴,必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宣布。释天刚打了这胜仗,虽在朝廷之上无人敢附和,军中的声望却是很高,怕也是要惹她的眼了。”文时雨忧心忡忡道。
“你走之后,李素素便开始频繁和那些命妇在一起打交道,现在端漠大部分的官员都站在了他们那边了。”莲湄紧接着说道。
文时雨轻笑一声,“她为了她的后位,自然要开始学乖了,如此的良机若是没有好好把握,倒真是枉费了当初我多次对她的‘提携’。这次成目天的死,也省去了金浔许多气力,眼下朝中势力也皆握在了成毗天手里了。天时地利人和,没有想到当初成伽罗设下的局,最后得利的,竟然是成毗天。”
“他南巡回来之后,先帝已经快要不行了。朝中官员自然不会怀疑他,皇后身份尊贵,也是无人敢说什么。”莲湄紧接说道。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莲湄。”文时雨愧疚道,这段时间正是巾帼社在端漠起步的时期,自己却跑去打仗,如今能够发展这么顺利,也全靠莲湄。
莲湄笑道:“说什么话呢,不过今天晚上,皇后也请我入宫了。”
文时雨看了莲湄,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纵使有巾帼社的万贯家财和遍布天下的人脉,莲湄现在也不过一商妇,怎能入宫参宴?金浔的心中,是在打着什么算盘?
“难道,她是瞧上了你的财力,要把你许给成毗天?”文时雨灵光一闪,福至心灵。
莲湄眉头一蹙,随即冷哼了一声:“哼,就怕我是做过李素素姨娘的人,她消受不起。”
皇宫中。
一轮皎月如眼,自墨蓝色的夜空之中,冷冷地觑着御花园中的这场夜宴。
先皇未葬,新帝未立,这场皇家家宴,是要宴得什么?
金浔穿着白底黑凤纹端坐在黄金凤椅上,身后站着成毗天和李素素两人,端地是气势非凡。
见成释天携文时雨及莲湄进来,成毗天这个目下还是王爷的人,并没有动。
成释天怔了下,没有多想,带着两女一起,向金浔拜去。
成毗天就那么站在那里,生生受了这一礼。
成释天一怔,随即心头生出一股磅礴的怒气和酸涩。他在前方拼死拼活,回来就是为了得到亲生母亲和兄弟如此算计吗?
在经过天牢之难后,他本以放下对母亲的怨恨,决定放手皇位,和时雨远走江湖。可是这一瞬,他却决定,不会那么轻松地让他们如意。
刁难个几天弥补下自己受到的伤害,也不算什么吧?
思及此,他把藏在手里的太子印玺,收了收,转而抱拳道:“儿臣见过母后。不知母后此时召见儿臣等人,可是为了儿臣继承皇位一事?”
金浔皱眉,自己亏欠这个儿子良多,可是为了小儿子,她又不得不开口:“本宫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释天,你应该知道,你现在不能继承这个位置。”
“母后所言甚是。孤连太子妃都没有,如何继承皇位。儿臣此次大败西越,望母后念在儿臣的功勋上,将三皇子妃女官文时雨,指婚为孤的太子妃。这样,父皇也好早日下葬,孤早登大典。”顿了下,他似还嫌金浔不够堵心,故作纯良无辜地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母后!”
“释天,你!”金浔气得七窍生烟,站起身就要骂他一顿。
成释天地觑着她,冷声嘲道:“孤怎么了?孤难道就不是母后您亲生的?孤刚从战场捡回命来,您就这样狠心逼迫与我?”
金浔被他吼得愣住。成释天一向能忍,何时曾这样质问与她?
原来,他心中一直有恨。
她忖了忖,忽而扬起了唇角,命人赐了酒给三人:“你这孩子,说话真是诛心,你若不是我亲子,我怎么会管你。皇位这件事,暂且不提。我今日邀你和莲湄,文掌印,是想给你三弟指婚。”
“谁?”
成释天立即警觉地看向文时雨,难道自己母后是要将时雨指给三弟。
不等他发恼,金浔紧接着说道:“莲湄姑娘是个好孩子,母亲与她一见如故。毗天府中又只得素素一人,照顾不来。本后厚颜,为幼子说个媒,望莲湄姑娘,以后能同素素,同心协力,照顾好三王子。”
说罢,她眯起眼,看向素素,貌似慈爱的表情里,全是不容拒绝的威逼。
莲湄昔日,也曾是祸国妖妃,怎肯轻易向她低头。当下毫不客气地,跪地拒绝:“承蒙皇后青眼,只是莲湄陋质,又是丧夫之妇,怎能担此大任,还望皇后明察。”
既想借助她的财力,又拿出一副施恩的嘴脸欺压与她,谁稀罕你家乳臭未干的小正太啊!莲湄在心中,深深地腹诽着,而后等待着金浔的怒火。
可是,谁知金浔并不羞恼,反而长叹了一声,似是早就料到了眼前的难堪。她温婉地笑了笑,随即引开了话题,只是脸上,始终带着一种哀戚。
宴,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几人不欢而散。
如今,彻底撕破脸,文时雨已不能再回到三王子府,于是便跟着莲湄去巾帼社,成释天护送在两人马车身后。
怎知走到半路,文时雨和莲湄忽然腹痛。
金浔在家宴上下了毒!
钻心的疼痛,从骨骸里突然迸出,痛得毫无防备地二人,一阵痉挛。
文时雨的心,骤然间布满了冰霜。好狠心的妇人,为了折断释天的羽翼,竟对他们下了毒!
她强撑着,跌跌撞撞地爬到车前,掀起门帘:“释天!”
一边喊,一边焦急地在夜色中搜寻着他的身影,生怕他也中了毒。
少年骑着马,跟在车旁,听到呼喊,蓦然回首,只见惨白的月光下,少女的唇色一片青紫,唇畔还蜿蜒着一行血迹,顿时心里如万仞割过:“时雨!”
可是还不等他上前问询,一队杀手忽然从天而降,带着重重杀气,扑了过来。
利箭如蝗,毫无顾忌地,射向文时雨和莲湄的马车。
成释天挥剑挡在文时雨身前,每一根箭羽飞过,他的血,就冷下一点。
他们,就连几句好话,都舍不得说,就这样,来强取豪夺吗?
这就是他的亲人吗?
文时雨看着成释天凌厉的身手,心中宽慰了一些。太好了,金浔多少还是顾念着这个儿子,没有对他下毒。
于是,她抽出了头上的簪子,推了推成释天:“你快走!”
成释天不理会她。
“我受得住。你去找京畿守备,赶紧来救我们!”文时雨再次催促道。
她说的坚毅,成释天听得,心里一阵阵发疼。
泱泱皇城,太子遇刺,巡夜的侍卫却没有一位出来查看或是援助。可见是早有预谋的,而,预谋者是谁,大家心知肚明。就算找到京畿守备又如何,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她那么聪慧,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却还是想以这个借口把他支走。
他真是幸运啊!
亲人抛弃了他,践踏他,可是,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在意他的生命。
“时雨,我不傻。这次,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文时雨着急地推着他,只是她中了毒,浑身无力,一时也奈何不得他:“你走,你走!如果我和莲湄死了,你要替我们复仇!”
死了就是死了,复仇她就能活过来吗?
成释天把她推进车里,眼神坚定地守在车门前。
夜风瑟瑟。
吹得少年鼻头发红。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寒冰一样晶亮。
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他也不在乎。
莲湄无力地躺在车厢里,她不曾练过武功,身体底子比较差:“时雨,我们要死了吗?”
黑发如墨流淌过车厢,与苍白的脸,形成了一种孱弱的美感。
可是文时雨并没有回答她,她一心在观察车外的情形,浓墨的瞳仁里,满满地映着少年的身姿,和漫天刀光剑影。
莲湄看向文时雨,忽而有一种深深地羡慕。
她这一生,算是十分精彩吧。做过丫鬟,被乡下大叔打过,当过祸国殃民的宠妃,财动天下的老板娘,只是,还未谈过一场恋爱,还未被人真正爱过,也未真正爱过人……
就这样死了吗?
好不甘心啊……
莲湄混混沌沌地想着,目光渐渐迷离。就在这时,“嘭——”一声,马车的天花板忽然被打破。 我本有毒